或者说是大皇子在户部安置了卧底?那这就触犯国法了。
虽说后果不会多严重,但传出去也不好听。
所以,李巧真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他的好孙女婿第一次让他帮忙,他当然不能马虎,必须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账本从何而来,老夫自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说钱大人的贪污一事。”
“钱大人,你还需不需要拿出这账本的原册一一对照,还是说,你认可这本账本的真实性了?”
钱埭闻言,知道这李巧真已经豁出去,那他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这账本上记录的,与我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钱埭刚刚才说了工部的手伸长了,现在自然不好再说——这账本的上的各项开支是不对的。
“可那又如何,李大人又凭什么说我贪污?”
李巧真闻言,又是笑呵呵地说道:
“钱大人倒是好记性,这就肯定这账本无错了?”
“倒也爽快。”
“陛下!”
李巧真突然提高声调,苍老的手掌按住怀中的另一本蓝皮账本。
“老臣这里还有一本户部呈送工部的协办账目副本。”
“三年前修筑淮河堤坝,工部支取银两的数目,可是与钱大人手上这本记录的,相差整整两万两白银!”
钱埭瞳孔猛地收缩,李巧真这话,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协办账目需六部互签,这本该在归档时销毁的副本,竟被李巧真悄悄地留了下来。
好巧不巧,这个工程还被记录在钱埭亲自抄好的账本上。
两万两白银,哪怕朝堂上都是些达官贵人,见惯了世面,也不得不大惊失色了一下。
毕竟这才一个工程,钱埭就贪污了两万两白银,那钱埭藏在暗处的,得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天文数字啊?
“陛下!微臣冤枉啊。”
“三年前的协办项目副本,早就应该销毁了,李大人手中的,肯定是小人捏造的。”
刘契闻言,表面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心中恐怕已经确信,这钱埭真的贪污了很多银两。
只是碍于钱埭现在还没有认罪,所以刘契只好说道:
“李爱卿,可还有什么证据?”
闻言,李巧真赶忙行礼,恭声说道:
“陛下,微臣今日带来了一个账房先生,就在宫外等候,恳请陛下宣其进殿。”
闻言,刘契歪了歪头,对着站在龙椅后面的公公使了一个眼色后,便用手指轻轻叩击着龙椅的扶手,等待着看今日这戏要怎么演下去。
这公公见状,也是心领神会。
“宣账房先生觐见。”
于是,这一声声宣旨便一个接一个地传到了宫外。
等了没多久,宫外等候的那位账房先生,便在一个侍卫的带领下,踏进了承天殿。
这账房先生在未遇见黄昊前,就是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哪里见过今日这场面。
但他也不知为何,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怵。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在黄府待久了,他的学识已经超过了当时在场的大多数人,这就是他能泰然处之的原因。
就像那些所谓的才子,自觉高人一等后,便有了他人不容易理解的“坏毛病”。
“小人参见陛下。”
账房先生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然后在刘契说出“平身”后,又得体地站了起来。
“董琦,钱大人说老夫手上这账目副本早就销毁了,是捏造的,你可有话说?”
李巧真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他孙女婿安排的戏份了。
账房先生董琦闻言,直接从李巧真手中接过账目副本,然后大步走到殿门口,猛地将其高举,使其被阳光所笼罩。
“钱大人主张协办的副本已经销毁,那你可记得这个?”
透过纸张背面的光线,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半枚朱雀纹的官印从中浮现了出来。
“这是三年前腊月二十三加盖的工部骑缝印,印泥里掺和了南海珊瑚粉,一遇到强光就会显现出来。”
“这个印记,钱大人肯定认识吧?”
钱埭听到这话,突然脚步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他当然记得那批特制的印泥,原本是他为了帮三皇子拉拢工部而赠送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置他于死地的证据。
“竖子敢尔!”
钱埭虽然知道他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但他还是要把戏给演足了。
骂了一声董琦后,钱埭便对着刘契,重重地跪了下来,大喊道:
“陛下,南海珊瑚粉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这印泥也是很好仿制的啊!”
刘契见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而是给了一个眼神给李巧真。
李巧真收到信息后,又是乐呵呵地说道:
“钱大人别急,这位账房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