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埭闻言,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李巧真一眼,然后就冷声说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董琦在得到李巧真的指示后,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后毫不客气地从跪在地上的钱埭手中,抢过了账本。
他如此不客气,是因为站在他身后的,是大汉的承天大皇子。
而面前的这个二品大官,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了。
面对如此无礼之事,钱埭虽被气得不行,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形势逼人。
在翻了几页账本之后,董琦便说道:
“永昌十二年的秋天,工部采购了三百石糯米,账面上记录的价格是——每石二两四钱。”
永昌,正是刘契的年号,用作纪年。
“然而当年江淮地区遭遇水患,糯米的市场价格暴涨到了每石三两。”
“钱大人做的这笔账目,看起来倒是风调雨顺得很啊。”
钱埭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说道:
“我来户部做事,也算是有二十几个年头了。”
“做假账的也见过不少,怎么就没见过有人做假账是把账做低的?”
众人一听,心想对啊,这做假账,肯定是得把账做高了,才能从中谋取利润啊。
可按董琦的说法,本该卖每石三两银子的糯米,却被记成了“每石二两四钱银子”。
那岂不是就把这账做低了,那这做账之人,岂不是还得往里面搭银子?
董琦没有理会钱埭的说辞,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巧的是,同一年刑部流放到江南的一位粮商的供词里,明确记载着给户部的钱大人送过五千两的‘米价补贴银’。”
供词虽然早就有了,但碍于只是片面之词,所以当时并不能把钱埭怎么样。
但现在被董琦拿出来这么一说,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份供词的副本,现在还存在通政司呢。”
董琦此言一出,众人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钱埭是收取了粮商的贿赂。
那钱埭如此记账,目的就很明显了。
他故意将采购价格记低,造成一种自己没有在高价时谋取暴利的假象,让账目看起来相对“正常”一些,就是为了试图躲过常规的账目审查。
而在账本的其它地方,他肯定还做了一些难以察觉的猫腻。
要想找到这些猫腻也不难,只需要找到与这个粮商的商号有关的开支项目,那这些猫腻就藏不住了。
“哎?那不对啊。”
这时候,李巧真就问了。
“董琦,你说粮商给了钱大人五千两的白银,可这三百石的糯米,就算原价购买,那总共也才九百两白银。”
“那送礼就送了五千两,会不会送的有点多了。”
董琦闻言,倒是不敢对李巧真不客气,而是微笑着回答道:
“大人问我为什么给这么多,那可能的原因就太多了。”
“比如,这次采购只是双方利益往来中的一部分。”
“粮商愿意给五千两,是为了和钱大人建立长期的利益关系,以便在未来更多的业务中获得好处,比如后续其他物资采购的优先供应权、更高的采购价格等。”
“还有,粮商可能通过与钱大人勾结,希望借助钱大人的权势,来实现对市场的某种垄断或操控。”
“比如在水患期间,钱大人或许能利用职务之便,让其他竞争对手难以参与到物资采购中,从而使粮商在市场上占据优势地位,获得更大的利润,所以粮商愿意付出高额贿赂。
“还有,粮商的糯米,可能有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等问题,贿赂钱大人是为了掩盖这些问题。”
“还有......”
董琦话还没说完,便被钱埭突然出声打断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业务?什么垄断?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谁听得懂你说话?”
董琦因为师承黄昊,所以说出来的名词,旁人一听,短时间难以理解,这是很正常的。
“还有,你说这么多‘可能’,又有什么意义?你有证据吗?”
钱埭问的很好,董琦说了那么多,就算都是真的,可不还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吗?
董琦闻言,也是有些惊讶钱埭现在居然还能如此冷静。
但好在他准备充足,倒也不至于答不上话来。
“钱大人莫急,既然你觉得账做低了不合理,那我这还有做高了的。”
董琦心想,前面做低了你可以不认,可这做高了,就由不得你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