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同学,这就是你的不是啦,怎么能这么想你无比善良无比纯真的同学呢?”寒松面色严肃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自夸之语。
而这般赖皮的应对也很克制面前的少女,让她不再触及这个话题。
于是,接下来的寒松又是死皮赖脸地黏上了苏雨兰。
就算她抵触和异性接触,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能有一个人陪陪应也是她心底所渴求的。
大号苏雨兰应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带寒松来到这里,还不打招呼一把把他推了出来。
跟随少女苏雨兰来到了一个墓碑之前,寒松看到了她奶奶的黑白照片,牙齿已经掉光,满脸皱纹,但笑得很是开心。
看着这样慈眉善目的一位老人,寒松心想她生前也一定是个很可爱的人。
墓前除了苏雨兰亲手制作的纸花外,还有其他祭品,应是老人其他后人前来拜祭过。
接下来的时间,苏雨兰双手握在身前,默默地站着,不发一语,只是盯着奶奶的笑颜,双眼湿润,但自始自终都没让自己滴出眼泪来。
寒松也知趣地站在身侧陪伴,虽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但至少让她不再孤单。
“我们回去吧。”天色幽暗之时,苏雨兰才轻轻出声。
“好,我送你回去。”寒松点头。
“谢谢你。”正待他转身之际,少女再次柔声说道。
“谢我?”
“谢谢你陪我。”少女显然明白寒松的心思。
“应该的,大家都是同学嘛。”寒松谦逊回应。
如此一番对话过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一同坐了公交回去。
“寒松同学若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我一定尽力而为,算是报答你今天的陪伴。”
想起目送少女进入小区时,苏雨兰突然小跑回来认真保证的可爱模样,坐在公交后座的寒松就禁不住嘴角微翘。
小姑娘真可爱!
这是寒松当时唯一的观感,而且,他可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忍住不去捏苏雨兰红扑扑的小脸蛋。
但笑着笑着,他又渐渐严肃起来,脑海中忆起苏雨兰双眼中的血丝,任谁都看得出来,时值最亲密奶奶的忌日,她必然是极为悲伤的。
可今日的每时每刻,她都在隐忍,甚至没让自己掉出一滴眼泪。
如此情状,自是让人怜惜,拥有“特殊身份”的寒松尤为如此。
他想让这个女孩开心起来,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同时,想哭的时候也放肆地哭,而不是压在心里。
不知不觉中,他已是到了回家的站点。
收起情绪,迈步跳出公交车,寒松很快来到了小区门口。
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件糟心的事情,全小区竟然停电了。
按照平时这个时间,每栋居民楼还都是灯火通明,但于此时,却只是稀稀拉拉的光亮。
为什么?!
为什么不在学校发生这种事情?
寒松不禁想要仰天怒吼,控诉老天的玩弄。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能拉下脸面将之付诸现实,因为周边可不是他一人,还有诸多出来遛弯的大爷大妈。
因为停电的缘故,还比往时多了不少。
23楼,寒松整整爬了23楼,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都不再像是自己的。
寒松第一次感觉自己爸妈买这么高的住房,是如此不明智的行为。
电梯停运,他只得如此。
苏雨兰回来了吗?
到达家门口,寒松不禁想起了藏在树丛中的大号苏雨兰。
在他和少女苏雨兰离开墓园之后,想必她也在奶奶碑前做了些什么。
寒松忽然有些后悔,他还是没能逃过顾此失彼的怪圈,少女苏雨兰需要人陪,大号的苏雨兰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管苏雨兰是否回来,他都该在送少女回家后立刻转回墓园。
就在他这般自责之时,身前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颗裹着白毛巾的脑袋。
“小松松回来了,快进来,洗个澡就赶紧睡觉去吧。”脑袋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苏雨兰,她似是刚刚洗完澡,在应急灯光亮的照射下,还可见她隐隐滴着水滴的发丝。
寒松有些意外,她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洗了个澡,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自责有些多余。
随着苏雨兰走进门,寒松便见各个角落都点燃了蜡烛,意想中的黑暗尽皆驱散。
“要不要再来个烛光夜宵?”苏雨兰打趣说道。
“好啊。”刚刚爬完二十三楼层的寒松刚好觉得肚腹有些空,顺势点头道。
“贪吃鬼。”苏雨兰摇了摇头,随后倒也没有否决,走向冰箱端出两个盘子,一个装着花生豆,一个载着满满当当的牛肉块,都用保鲜膜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看来你早就预料到了。”寒松禁不住生出一丝佩服。
呵呵一声笑,苏雨兰耸肩道:“这是我们明天早上的饭,吃了可就没了。”
“没关系,我可以早早起床去买。”寒松无所谓地摆手,而后接过苏雨兰手中的盘子,慎重地将其摆到桌上,舔舐着嘴唇的样子足可见他早已迫不及待。
“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睡懒觉哦,我去把这几个馒头热一下,你等一会儿。”苏雨兰又拿出一袋白面馒头。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寒松拍拍胸脯保证,同时撕开了保鲜膜。
烛火,美食,美人,就差美酒了。
看着面前的场景,寒松心中微叹,而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苏雨兰会心一笑后,竟真的从桌下抽出一瓶红酒来。
“我来打开。”寒松双眼立即爆发出兴奋的光芒,自告奋勇道。
“给你。”
苏雨兰没有拒绝,可就在寒松找到工具费力打开之时,她又一把将其夺回。
看着寒松疑惑的脸色,苏雨兰巧笑嫣然道:“你是未成年人,不须饮酒,所以这一瓶,我全包了。”
“这是红酒。”寒松当然不甘,据理力争道。
“红酒也是酒,喝多了也会醉人。”苏雨兰摇头感叹。
“那我只喝一点点可以吗?你总不能自己独吞!”寒松果断委曲求全,总比只能看不能喝要强。
“好吧。”苏雨兰似是妥协,可在下一刻又是得意一笑,给寒松寻了个绿茶瓶盖来。
我的姑奶奶哟,一点点也不能这么个一点点吧?
看着面前瓶盖中少得可怜的酒水,寒松欲哭无泪。
想要再行争取一番,被苏雨兰一句“再得寸进尺,你这一点点也甭想喝了”给打回原形,乖乖地吃起牛肉来。
看着苏雨兰就着酒瓶大口大口喝酒的模样,寒松一阵艳羡。
赌气似的,寒松就想在两盘菜上扳回一局,嘴巴快速地嚼咽,到得最后,一把端起花生豆往自己嘴里灌。
苏雨兰瞧他这般孩子气模样,无语摇头,却也不甚在意,任他吃食,独饮起酒来。
吃了大半,寒松已有了饱腹之感,苏雨兰的脸蛋则已变得酡红一片,双眼亦有些迷离,但仍不忘告诫寒松:“都给我吃完,不许浪费粮食,不然我削了你!”
如此一番,寒松就是撑破肚子也要吃完,他还真怕已有些醉意的苏雨兰一个不爽把酒瓶砸他头上。
“我去刷盘子。”好不容易吃完,寒松感觉自己明天早餐都不用吃了,起身准备收整桌子。
“这么急干嘛,坐下,陪我聊聊天!”可寒松刚刚起身,就被苏雨兰一把拉回凳子上,耳边也响起了苏雨兰颇为强势的命令。
“嘶……”苏雨兰的力道很大,让寒松的屁股和凳面来了个猛烈接触,那叫一个生疼。
苏雨兰没看到寒松脸上的痛苦表情,下巴枕着红酒酒瓶,眼看旁边燃动的烛火,瞳孔中流转着异样的神采。
干等了会儿,寒松见她仍是这副忧郁高雅之姿,不得不主动出声问道:“我们聊些什么?明天吃什么喝什么?还是准备去哪里玩?”
他还是存了小心思的,就是不提及“学习”两字。
又是等了三秒,就在寒松以为她走神的时候,那双红唇终是启动:“你好像没好好问过我如何从未来来到这里,又为何来到这里,你就……不好奇吗?”
那也需要你给我机会啊!
想起之前自己被苏雨兰支配着强制学习的情景,寒松一阵胆寒,又如何敢问。
而且,这东西也得讲究时机。
我问了,你就一定会说吗?大概你只会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或以保留我的期待感为由,不予回答。
心中这般吐槽,寒松面上却是温柔一笑,道:“你不就是来帮我和你制造机会认识的吗?确切来说,你是在帮我追你自己。至于你是否有其他的目的,我想,若是你想说的话,自然会与我说。”
苏雨兰轻轻一笑,似是很满意寒松的回答,又问:“那你就不好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这可都有穿越时光的事情发生了。”
“我问过类似的问题,但你说不会告诉我未来的事情。”寒松强调道。
“是吗?我倒是忘了。”苏雨兰憨憨地摸摸后脑勺。
“这么说,你是可以透露的了。”寒松目露期待。
“并不能。”苏雨兰调皮地点头,嘴上却是彻底绝了寒松的念想。
寒松闻此,不禁一脸黑线。
无语过后,却也继续认真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其实我可以选择旁敲侧击套你的话,但我没有,因为我始终认为,无论你说还是不说,都有你自己的原因,又或者说,穿越时光的你身具某种限制。”
苏雨兰面现佩服之色,拍掌赞道:“没想到你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心思却如此细密。”
“哪有哪有,从小就有的天赋罢了。”寒松的前半句还是谦逊,后半句就是彻底的显摆了。
“那你就没想过我是未来逃难来的,太阳大爆炸,彗星撞地球……咱们身负拯救全世界重任之类?”苏雨兰强忍给寒松一大嘴巴的冲动,继续追问,还假定了一系列壮烈的可能。
“呃,这些我确实都有想过。”寒松微微挑眉,接着戏谑道:“不过结合你刚来的表现,我还是将这些可能全部pass掉了,而且我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么伟大的任务不可能落在我身上,一旦落了,就是全人类的不幸。另外,不还有你吗?你可是知道一切,你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便是了。”
“嘁,没出息。”
苏雨兰白了一眼,但也没在此话题上过多盘问,转而好奇问道:“我刚来什么表现?”
“一个觊觎我美色的变……大美女。”寒松刻意说错,欲借此调戏一下苏雨兰。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对自己的挑逗,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寒松自是被全方位碾压,被牵着鼻子走。
此时算是一个小小的报复。
“你才是变态!”苏雨兰伸手狠狠弹了一下寒松的脑瓜蹦儿,怒声驳斥,但对“觊觎美色”这一点却是没有否认。
“哎呀,好疼好疼。”寒松半是夸张半是真实地叫痛。
“不跟你聊了。”苏雨兰拎着酒瓶起身。
“我聊得正兴呢……”寒松于其身后委屈巴巴地出声。
闻听寒松这般撒娇的语气,处在昏暗烛光下的苏雨兰没有回头,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又装作嫌弃地轻喝道:“那就憋着!”
“好吧。”寒松的语气显得更是弱小无助。
“早点睡,晚安。”苏雨兰只觉胸中的阴郁尽皆散去,如此道了一句便迈步走进卧室。
“晚安,好梦。”看着苏雨兰的背影,寒松嘴角含笑。
他不知苏雨兰心中到底想着什么,但他感觉得出来,方才的打趣聊天让苏雨兰放松了不少。
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
意识到这一点,寒松很是开心。
想到下午面馆中大小苏雨兰同框的情景,他的面色又微微肃然。
苏雨兰从未来穿越到现在,也许真的只为撮合“她”和自己,但随着事情的发展,许多事情是没法预测的。
她也不可能知悉所有事情。
如此一来,自己绝不可能像之前那般说的咸鱼,还是要努力做些什么。
想到此,寒松双拳微微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