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少女苏雨兰已是走近,苏雨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目光随着少女时期的自己,同时轻轻说道:“今天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
这个‘我’,不单单指某个时期的她。
“是什么日子?你的生日?”寒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不是,我的生日在冬天,还早呢。”苏雨兰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她自己”。
“不是?那是什么?”寒松感觉到她话语中的悲戚,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必然不是什么喜庆的寓意,但他还是问了,因为他看得出来,此时的苏雨兰需要倾诉。
而他,身为她未来的丈夫,于此间最是有资格来做这件事。
恰在此时,外面的少女苏雨兰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朝向他和苏雨兰。
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寒松,还以为她发现了两人,不过下一刻他发现她只是在照镜子,蹦到嗓子眼的心才安定回去。
而桌对面的苏雨兰似也有些意外,她显然忘了自己“之前”还有这般举动,不知为何,她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然后走向少女苏雨兰。
于是,两个苏雨兰就这样分别站在玻璃的内外侧,像是真的在照镜子。
恐怕苏雨兰也不想到,在自己这般照镜子的时候,会有一个未来的自己在看着自己。
身为旁观者的寒松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更不用说,此时此刻的苏雨兰内心里的情绪该有多么精彩。
而望着一大一小两个苏雨兰,寒松的注意力忽然转到了两女的头上,一个戴着将头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帽,另一个乌黑长发直到腰际。
毋庸置疑,两人是同一个人,虽然是不同时期,但给人的感觉却异乎寻常的不同。
她在掩藏什么?
得见未来苏雨兰乌黑茂密的长发,寒松可以确定她不会有什么不可挽救的缺陷。
也许现在有,但未来还是可以补全的。
这让寒松稍稍心安,但对少女苏雨兰的怜惜却是半点没少。
再想到苏雨兰曾说这会让他惊喜的话,又让寒松彻底矛盾起来。
如此纠结之时,眼中万分奇妙的场景只持续了三秒钟,外侧的少女苏雨兰就整了整衣领转身离开。
“感觉怎么样?”苏雨兰刚一回归,回神过来的寒松就迫不及待地访问道。
“说不出的感觉。”苏雨兰抿了抿嘴角,似在回味,过了会儿才轻轻开口。
这话等于没说。
寒松意兴阑珊,又望不见苏雨兰完整的表情,心中那叫一个瘙痒难耐。
“快吃吧,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而且还要辛苦小松松使个苦肉计。”苏雨兰柔声催促,还说了个神秘莫测的打算。
苦肉计?
听到这三个字,寒松本能地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来,但还是扛不住刀削面的诱惑,加上苏雨兰的应允,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到了最后,硬是一滴汤都没留下,还把苏雨兰剩下的半碗给消灭了。
汤足饭饱,苏雨兰便带着寒松乘公交车来到一处墓园。
长常墓园。
看着面前的黑碑白字,寒松惆怅不已,他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今日果然是苏雨兰某位亲人的忌日。
“我从小就被奶奶带大,可在初二的时候,她就突然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旁侧苏雨兰轻声诉说着。
“她一定很疼你。”许多安慰的话快速从寒松脑子里滤过,到最后还是只说出这么一句,寒松暗恨自己的嘴拙。
“是啊。”苏雨兰露出回忆的笑容。
如此感叹过后,两人迈步走进,所幸现在正值立夏,日长夜短,若是其他时日,此时必然已是夜幕临下,黑暗之中的墓园可不是谁人都敢呆的。
七拐八拐之间,寒松终是看见了背着浅蓝色书包的少女苏雨兰,此时她正低着头站在一个墓碑前,手持一朵白花。
细细看去,竟只是用白纸折成。
“我不想折损一个生命去祭拜另一个生命。”看到寒松的目光,旁侧的苏雨兰轻声解释。
真善良!寒松暗赞一声,又轻声问道:“那我们来这里是要?”
“我嘛,当然要和奶奶说说话了,至于你,当然要做护花使者了。”苏雨兰忽然笑起来。
“护花使者,这个我可以。”寒松知她用意,立即点头。
“那你可不要怨我。”苏雨兰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还不等寒松问清楚,就见她忽然出手推了一把寒松。
啊的一声,寒松跌出两人躲藏的树丛,也立刻引起了少女苏雨兰的注意。
刚刚稳定身形,瞧见少女苏雨兰正好奇看来,寒松心虚地招手:“真巧啊,兰兰同学,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说着,他小跑着过去。
但刚跑到一半,他就再次痛叫一声,停在当场。
原来不知是那个坏良心的家伙丢了一枚图钉在这里,只想着给如何和苏雨兰解释自己为何也在这里的寒松,当然不会注意得到,于是中招。
他穿的是薄薄的单鞋,图钉很容易刺穿鞋底,扎进他的脚底板。
蹲下身来,寒松忍痛拔掉了图钉,霎时间,渗出了滴滴鲜血。
感受着脚下随之而来的钻心疼痛,寒松终是明悟苏雨兰之前说的苦肉计究竟为何了。
往最坏处想,说不定就是苏雨兰安排的这枚图钉。
当然,寒松不会这般想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苏雨兰一手促成,毕竟她早已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也在此时,少女苏雨兰闻讯而来,寒松的惨叫自然惹得这位善良少女的担心,但见寒松脚下的血迹,也急急跑近蹲下,关心问道:“寒松同学,你没事吧?”
急切地从书包中取出纸巾,但看着寒松流血的脚,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没事,只是刺破点皮,隔天就好了。”寒松将脸上的疼痛之色尽皆隐去,轻松笑道。
“可是……流了这么多血。”看着地上醒目的几滴红血,苏雨兰脸泛心疼之色。
“真的没事,男孩子家瓷实,这点小伤根本不足挂齿。”寒松表示没事,来回走了两步,甚至还跺了跺脚,以此安慰少女。
面上虽是没有任何异色,他心里早已是哭爹喊娘了,不过痛在我身,能让少女不再担心,也是值得的。
“好吧,这个你拿着,擦擦手。”少女苏雨兰似信了,将纸巾递给寒松。
“谢谢。”寒松没有拒绝。
“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祭拜亲人的?”苏雨兰于此时随口问道。
“不是,我是陪一位朋友来这里的,正好碰见你,就来打打招呼。”寒松说的大抵是真的,虽然有所润色。
“你朋友呢?”苏雨兰举目四望,但见无人。
“她刚走。”寒松一脸真诚。
“你该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苏雨兰接下来的话让寒松的心登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