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翊疾速在路上行走着,不知不觉间风已经在她的驾驭下将她托起,让她整个人悬浮在离地几寸高的空中,唐翊的双脚仍在不自觉地摆动,可是她却毫无察觉。
她在回忆。
刚刚汀慕的那番话给她的感觉异常地熟悉,就好像以前有人和她说过相同的话一样。
可恶!
唐翊的眼神露出点点不善的寒芒。
自从海潮告诉她她忘了什么事情以后她的记忆就开始越来越不稳固了,特别是前世的回忆,突然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原本她还没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想要回忆起前世反倒比较容易,但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了。
唐翊闷闷地捶了下自己的头,寄希望于这样做好歹能让自己开点窍。
只可惜收势甚微,除了脑袋上的疼痛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你这是在......发神经吗?”
唐翊转过头,就看见皑皑在她身后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没事,皑皑教习有事找我吗?”
皑皑疑惑地看着她看了半天,手猛一伸,一本蓝色的厚皮硬书就递到了唐翊面前。
“这是大人让我给你的,这是电堂专门的教材,你在万卷阁里找不到,悉心珍藏好了,给你三天时间把这本书背全,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唐翊愣了愣,一手接过来那本书。
书皮是用某种动物的皮鞣制成的,摸上去光滑之余又略显粗糙,有点扎手。
翻开后的第一页是用黑墨水绘着的一个扭曲龙文。
“灵”
唐翊随便翻了几页,便发现这本书里写的东西格外系统地将灵以及灵蕴灵息两种灵的不同形态整合到了一起,还包涵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就像是她曾经遇到过的灵熄之地,也在书上有所提及。
唐翊看着皑皑,温和地笑道:
“非常感谢你们。”
皑皑同样也在注视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然后她突然问道:
“为什么不想学提线傀儡?”
唐翊本来还在翻看着书上的内容,听见皑皑的提问,遂抬起头看向她,道:
“因为它太过危险,不适合我学。”
皑皑听了之后头一回露出了明显的情绪,只见她冷哼一声,轻轻地抬起头颅,似乎是在做些什么宣言一样:
“法术只有足够危险强大,才可以震慑你的敌人。”
唐翊见她这样反而笑了出来:
“强大而危险的法术对我来说是另一回事。”
皑皑的目光突然直逼唐翊双眼,声音也骤然冷了下来:
“若是你手中没有强大的力量,你很容易就会失去你在乎的东西。”
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镇重。
唐翊回看过去,脑子里微微转动,但又很快恢复过来,对皑皑的话做出了自己的答复。
“我不适合强大。”
皑皑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反问道:
“何以见得。”
唐翊没有说什么,她的目光变得死寂如冬日潭水,突然伸出手,掰起手指算了起来。
“清恬、清隆云、汐黎、汐月、汐阮明、潮娜、冯昭、泽炆。”
说出了八个名字,唐翊的手指停在了八这个手势。
“我差一点,就把他们八个人,都杀了。”
皑皑的眉心跳了跳:
“你.....在说什么?”
唐翊微微一笑,莹弱的夜光倾洒在她脸庞下,照亮她的半张脸的同时也让她脸上的阴影变得更深。
“皑皑教习,你信不信,世上有一种人,是特别适合杀人的人?”
皑皑讽刺地笑了下,心里顿时觉得无比荒谬:
“呵呵,你刚刚还说要做个好人,现在转脸又说适合杀人的人,这差别未免大了些吧?”
唐翊没有与她争论,反而平静地同她道:
“做个好人,和做个适合杀人的人,这两者之间的冲突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大。”
凉飕飕的风从两人之间横穿而过,静谧一片。
皑皑注视着唐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她的心里却不自禁地开始想,像她这样的人杀人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
良久,皑皑才继续问道:
“这么说,你就是这种人?”
唐翊没有回答,脸上微笑依然绽放,然后她轻轻朝着皑皑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了。
皑皑独自一人留在走道上,脸上终于露出疑惑的神情。
翌日,唐翊又来到了雷堂准备迎接新一轮的群殴,或者说,学习。
教室里人不算多,似乎连龙族也不是很喜欢提前到课。
唐翊注意到前面挂着的巨龙图案被撤下去了。
是要换新课程了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忆上节课的内容,在这段时间里,人也一个个的来了。
大部分之前把她揍得很狠的真龙见到她非常干脆利落地就把她无视过去了,毕竟唐翊这些天任打任骂的举动已经让他们对她产生了这样一种认识,好像她就是个可以任他们蹂躏发泄的出气筒而已。
至于认识她的人在经过了一开始或是希冀或是不甘的期待后,也渐渐对她丧失了关注的热情,随她去了。
有人在拿纸团丢她,纸团落在唐翊身边,她伸手捡起,抚平,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从笔架上把毛笔取下来。
忽视了那些乱涂乱写,唐翊在纸上空余的地方整理起最近获得的信息来。
写完了,纸上也没什么空白了,唐翊看着自己的笔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最近要不要找时间出去一趟呢?
“上课!”
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从教室前面响起,引得唐翊抬起头来。
一个陌生教习站在讲台上,手腕上绑了一圈铁环,穿着浅色的直裰。
唐翊回忆了一下,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雷堂二等教习,黑龙渊志侯,同时也是雷堂里唯一的黑龙。
渊志侯环顾一周,确认了一遍无人缺勤,才对着下面的学生说道:
“各位好,我叫做渊志侯,今日起来担任各位的兵器教习,负责教授各位与兵器相关的各种知识,帮助各位找到适合自己的兵器。”
众人也分分起身行礼,随后渊志侯便开始他的授课。
和汐巽明显不同,这个教习对唐翊的态度好了许多,也取消了课后的“练习”。
虽然有一小部分人对此抱有异议,但在渊志侯的果断决定下也很快消失了。
唐翊总算能专注完整地上一节雷堂的课了。
可喜可贺。
反正目前是这样。
唐翊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