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
潮廉疑惑地看着身旁接管了九女图操控权的澜拾,很不确定地问道。
要知道,他的这位上司可是登天府里出了名的老顽童,虽然长着一张年轻人的脸,但是府里面大部分学司官吏都比他要生生矮了一两辈,甚至就连如今的王都比对方低了一辈。
只是尽管辈分高,可由于对方那恶劣的品行以及平素里酷爱搞怪的作风,当然还有那张比很多教员都要水嫩的脸,府里面能对他保持对长辈的尊敬的其实也没几个人。
“那当然,刚才小廉你也看见了,这小丫头对火焰恐怕是半分恐惧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个吃过豹子胆的,你要真是想测出对方心性,就不能在照着之前对付其他虚龙考生的方法来。”
澜拾嘴上说得掷地有声,手上可一点都不符合他的语气。
他面前漂浮着的是一副长七尺,宽一臂的画卷,画上绘着九名姿态不一的仕女,或站或卧,或倚或靠,一个个俱是眼帘半睁半合,睡眼惺忪的模样。
“请不要叫我小廉,而且大人,九女图的操作法子是我早就调设过的,您现在自己擅自变动,万一出事了......”
澜拾摆了摆手,打断了担忧的潮廉:
“小廉啊,你这个人就是太不懂得什么叫随机应变了,怪不得混了那么多年也才混了一个四品监察官,还是个次的,要我说,人呐....就该及时行乐。”
说完,澜拾脸上忽然挂着十分猥琐的笑容,哪怕有那张脸帮忙润色,看上去也依旧不忍直视。
他的手指轻轻撩过其中一名仕女的衣衫,瞬间那衣衫滑落,漏出半抹酥胸,那画中女子也面上飞红,红唇轻启,以手扶住自己松垮的衣襟。
潮廉瞬间捂面转身,一言不发,不想看见自己的上司调戏画中美人的这一幕。
旁边的溪简笙默默地看了潮廉一眼,心道是怪不得这小子从不肯给他们演示如何操作这九女图。
“够了!都说了别叫我小廉,还有,大人你也别玩了,那只不过是法器而已,别......”
一声女子娇嘤从图中传来,澜拾嘿嘿嘿地笑道:
“嘿嘿嘿!小廉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九女图变化无穷,只有那些懂得赏玩之人才能不断推陈出新,发现这九女的新花样啊,来,比方说这个,我管这招叫纤云弄巧丝丝扣,你看,绝技就在于你要像这么一拨,再一挑.......”
现在不光潮廉,就连溪简笙也不忍直视自己这个变得越来越不像话的上司了,转过脸去,阴沉着语气地训道:
“大人,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快些想法子结束心试,不然害得这名考生云试迟到就是你我的过错了。”
澜拾顿时就撅起了嘴,嘟囔道:
“哼!夫唱妇随是吧?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孤家寡人......”
“都叫你别用这种让人误会的词!”
潮溪二人再次怒吼道,继而对彼此怒瞪一眼,又重新转回头去不说话了。
而那边那位青春正茂的老头子也结束了对画上人的调戏,手中画卷重新卷起,化成一片烟火,飘出院门外。
而镜中的场景也随之变化,堵住唐翊的火变成了水,万马奔腾地涌向唐翊,一下子就将她盖在层层水下。
澜拾看着镜中的景象,有些小吃惊:
“哎呀!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最恐惧的是这个。”
澜拾又转过头看向溪简笙,询问道:
“你听说过你的同族里面有怕水的吗?”
溪简笙看见唐翊被水流淹没的那一刹那拳头就攥紧了――刚刚她在火墙下明明坚持了那么久都没让火焰更近一步,怎么换成水就……
但他还是听见了澜拾的询问,随即也变得有些困惑地说道:
“不,我们蟠龙虽然不像蛟龙那般善水,但也不会出现惧水这种情况啊......”
潮廉看见这一幕却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放声大笑:
“我说怎么她之前面对心火时压根就一点都不怕!感情她怕水啊!”
溪简笙瞪了他一眼:
“这怎么可能!若她惧水,怕是连龙渊也进不来,而且别忘了,咱们头顶上还有着一个海穹顶呢!眼下这情形估计只是……只是表象,是流于表层的东西,等她清醒过来,自然也就没了。”
潮廉对溪简笙的话只是回应了一个嘲讽的白眼,随后就继续坚视着画面的变化。
镜中,水浪渐渐平息,深蓝色的水完全覆盖了整片走道,水面死寂一片,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三人站在原地傻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变化,澜拾不禁疑惑地敲了敲镜面。
“怎么回事?莫不是这玩意儿坏了?”
溪简笙将他拉到后面去,自己仔细上前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好像有哪里不对......是九女图的问题吗?”
澜拾听言,右手一摊,一团光球出现在他掌中,瞬息间展开成画卷,他凑近看了一眼,浑身便僵住了。
“那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
澜拾抬起头,脸上的汗也跟着落了下来:
“但那丫头好像.......被我带入迷障中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
“不可能!让我看看!”
溪简笙和潮廉同时暴喝出声,潮廉冲了过来,直接从澜拾手上将九女图夺去,自己的手指在图画上飞速跳动起来。
只是现在那些仕女却一个个都冷眼背着他,那一双双素白玉手里也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把尖锐的蝴蝶柄匕首,见潮廉的手指来了便飞速地划上几下,虽然伤不到他,却也令他无法操控仕女们的行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入迷障?是九女图出故障了吗?”
潮廉同样变得汗如雨下,但仍然不放弃控制九女图的尝试,只是现在仕女们已经齐齐反叛,对曾经的主人问候以刀剑。
溪简笙也是一样地惊讶,但不是对九女图,而是对镜面中那个已经淹没水下的唐翊。
“莫非......是她心中根本就没有恐惧,所以九女图才会无可奈何,牵引出她的迷障吗?”
潮廉的声音大到刺耳,手里仍然捧着那副图卷对溪简笙吼道: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没连害怕的东西都没有?!”
这话与其说是他在对溪简笙说,更不如像他在安慰自己。
澜拾脸上的玩世不恭不见了,终于露出了身为年长者的威严来,声音也多了几分沧桑的磁性:
“够了!你们两个,快跟我来!”
说完,澜拾就抬脚快步走出院落。
溪简笙也急忙跟上,留下潮廉仍在端着九女图站在原地,有些迷茫问道:
“干.....干什么去?”
澜拾怒而甩袖,不耐烦地冲着他吼道:
“这还用问吗?去救人啊!”
潮廉被澜拾铜钟一样的声音惊醒,脸色也变得极其不好,咬着牙看了一眼九女图,最终还是将其重新化作光团收起,跟上澜拾两人快步朝唐翊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