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医女说的没错,后半夜四更天的时候,刘怡寒身上就起了热,人在床上难受得呓语,顿时将一边浅浅假寐的查姑姑吵醒了,于是,原本在淡淡光晕中安息于黑暗的镂薇宫,顿时如水滴了油锅般轰然炸开。
这热一起,便高高低低地烧了三四天,这期间刘怡寒一直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只是被查姑姑叫起来喝药的时候,偶尔能发觉宫人们似乎神情有些古怪,可药效一发作,她便又昏昏欲睡地倒了下去。
等这次风寒彻底过去,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出事后的第二天清晨,唐建秀便一身朝服,穿戴整齐地跪在了午门外。
午门啊,那是早朝群臣上朝之前集体等候的地方,虽然朝臣们一般会在朝房按照品级等候,但是外头的景象那也都是能一览无余的。
汉白石铺成的开阔空地上,仅有那么一个人笔直地跪着,那人还是前段时间刚闹出了退婚风波的唐探花,朝议郎唐建秀,这怎么能不引人注目呢?
“诶,唐郎中呢?”
因着唐老爷在工部任郎中一职,故有此称。
“没见到。”
提问者看向附近几人,都只得到一个无能为力的摇头,却有一个面貌年轻些,瞧着三十刚出头的官员,满面笑容地凑了上来,先朝几位官位都比他高上许多的大人们团团一礼,这才恭敬地说道。
“晚辈来得早,似乎瞧见工部郎中唐大人跟着一位内监走了进去,只是当时晚辈站得远,也许看得不是很清晰。”
面对这位和唐大人的性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所谓‘晚辈’的殷切,几位大人都面带笑容地微微颔首,算是给了这位年轻后生一点面子。
结果直到午门城楼上的鼓被敲响,众臣们排好队伍,听着钟声列队依次进入午门,过金水桥在广场等候时,唐大人才在一位内监的带领下匆匆归队。
只是这会儿有负责纠察的御史在盯着众人,也没有哪个不长脑子的货,会为了一丁点子好奇心就拿自己的官位开玩笑,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总也瞒不过有心人的,而朝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有心人。
早朝时,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不断有人偷偷用目光去打量站在人堆里的唐郎中,只是唐大人好歹也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看出破绽,而这种异样的气氛,便一直持续到散朝之后。
“诶,唐大人......”
一散朝,有不少平日和唐大人还算谈得比较来的朝臣,纷纷涌了过去,可刚一开口,就见那个平时和同僚们相处融洽,绝不拒绝任何攀谈,甚至都没人瞧见过他发脾气,对着人总是一脸笑意盈盈的唐大人,朝众人团团一揖。
“诸位,诸位,家中尚有急事,容我先行一步,过些日子定当请诸位同僚来家中小饮一杯。”
说着话,唐大人丝毫没有理会仍旧跪在午门外的唐建秀,居然就这么笑着跑掉了?还有,这请诸位同僚来家中小饮一杯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可不像是个正经客套的话啊,总觉得里面像是别有含义是的。
在场的,也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晚上发生的事,此时纷纷和身旁之人对眼色,听唐大人这口风,好像有点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