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等事,官奴唐老爷自然是坐不住的,就算不派人去接,他也知道唐建秀必定不敢不回来,便穿着一身朝服,眉目肃然地端坐在前厅堂内,一副要开堂审问的模样,只差犯人到场。
另一旁的唐夫人更是坐立难安,既怕唐建秀回来挨唐老爷的打,又怕唐建秀回不来,这肯定不会是陛下留他在宫里过夜,就算要过夜,恐怕也只会去天牢罢了。
“少爷回来......了......”
守在影壁前的小厮正提着声通禀,可莫名地最后一个字却走了音,一下歪七扭八地像是乌鸦被捏住了嗓子。
唐老爷倒是没理会这个小厮在作什么古怪,他只是狠狠一拍椅子扶手,冲着那个从阴影中走出来,面目身形逐渐清晰起来的人吼道。
“孽子,你还有脸......”
剩下的话,在唐老爷看清楚唐建秀的神情后,也被掐在了他的嗓子里。
唐夫人愣了愣,连忙扑了上去,拉住了唐建秀的两只胳膊,眨眼就泪盈于睫,眼圈通红的模样。
“建秀,建秀你怎么了,你别吓娘,你到底怎么了,挨打了么,还是受罚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没事。”
唐建秀低下头,对上唐夫人那一脸惊恐万分,似乎随时都要哀哭起来的表情,很是不解。
唐老爷闭上嘴,又张开嘴,几次三番下来,最后只长长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他的儿子,说真的一点父子情分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这孩子还为他挣来过那么多的荣耀,是他曾经最为自豪的长子啊。
原本端正的脊背塌了下去,唐老爷摇了摇头,冲着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唐夫人,还有被唐夫人拽着衣袖的唐建秀摆摆手,难得软乎地开口说道。
“罢了,夜深了,下去休息吧。”
“是,谢老爷。”
唐建秀虽然也有些莫名于唐老爷的好说话,可大晚上能少被拉扯着说些有的没的,他也省事不少,便对着唐老爷和唐夫人分别一行礼,自顾自地离开了前厅,往后头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老爷,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唐建秀走后,唐夫人抹着泪,异常无助地转头,看向同样面带愁色的唐老爷。
“看来今天的事小不了,诶,到底是年纪轻,必定是被唬住了,你让墨润砚松两个盯紧一些,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立刻去请大夫,明日天一亮,我就去和陛下负荆请罪。”
“可,负荆请罪,建秀何罪之有?”
看着唐夫人这盏点不亮的灯,唐老爷也时时觉得头痛不已,可凡事有利有弊,他当年决定下这门亲事时,一是看中唐夫人的家世能为他助力,二便是因着唐夫人贤惠善良、懦弱听话的性子。
这样的女人,不会插手他在外头的事,也不会自作主张为他揽事,更不会因着一点鸡皮蒜皮的小事便来和他纠缠腻歪,蠢是蠢了点,却也有蠢的好处。
不过平时要和她解释起事来,还是很头痛的,所以唐老爷简明扼要地说道。
“折损了金枝玉叶的清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若是不能成就亲事,恐怕就要变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