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两人离开的院中,原本的骚乱已经渐渐平息,有两个婢子守在房门口,瞧见朴子月拉着祁枫走入院内,眸子里都有些莫名的,但是绝对称不上是什么正面的含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男人拉着男人的手,啧啧。
只是两人动作十分一致地垂下眼,将所有情绪都压在眼底,一人上前,冲着朴子月微微屈身。
“朴公子,夫人在屋内等您。”
朴子月松开祁枫的手,顺着婢子让开的方向向屋内走去,另一个婢子则及时为她推开房门。
屋内弥漫着浅淡的药香,越往床靠近,味道就越浓郁。
应姝好身上原本繁复的裙倨和精致的钗鬟都卸了大半,连脸上的脂粉都被擦得干净,只披了一件家常的芙蓉色对襟外衫,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地歪在床上,她怀中依旧有个襁褓,只是换了个颜色。
床榻边站着之前见过的,能发号施令,将一众婢仆小厮指挥地团团转的仆妇。
虽然对方此刻低眉顺眼地立在应姝好身边,可朴子月瞧着她的态度和神情,总觉得不像是伺候二师姐的下人,也不像是帮衬二师姐的管家婆子,更像是监视或者看管二师姐的人。
看见朴子月进屋,应姝好原本有些茫然的眉眼骤然被点亮,空洞到有些涣散的眸子突然被注入了光芒,连那因为憔悴而略显薄淡和病弱的五官都散发出另一种精致堪怜的美来。
“子月,来。”
听到应姝好的呼唤,朴子月顺从地往床边走去,即使依旧怀着心疼的情绪,脑中依旧不由得浮现‘二师姐真的长得很漂亮,比自己曾经见到过的所有女子都漂亮’的这种想法。
可朴子月的手刚被应姝好拉住,站在一旁一直没有退下的仆妇用力咳了一声,微微弯下身子,可开口提醒时,口吻分明又没有丝毫恭敬的情绪。
“夫人眼下身体尚弱,大夫说了不得过于操劳,不如今天先让朴公子在前院歇下,等夫人身体大好了,再来一叙旧情也......”
“子月是我的师妹,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应姝好精致的眼尾陡然飞扬,眉宇间划过丝丝戾气,可瞧见那仆妇沉默不语的模样,她又强行将其按捺下去,只是嘴角含着的三分冷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那仆妇没有顶撞应姝好的怒气,只是对着她屈了屈身,直起脊背的时候,目光极快又极锐利地从朴子月没被衣领挡住的咽喉一扫而过。
这个动作极快,又十分自然,然而那一瞬间的专注,还是引起了朴子月作为习武之人的反应,后背肌肉不自觉就绷紧了,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可看着不知不觉又掐紧她手掌的应姝好,那股警惕又被她强行按下。
等仆妇顺从地从屋内走出,并且将门轻轻带上,应姝好才轻轻松了口气,转眼回来,瞧见朴子月那已经被她无意识捏得发白发青的手掌,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连忙松开,双眼垂下落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神色隐隐透出慌乱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