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良虽然认不得眼下他们到底处于岐山的哪个地方,但是他还记得通往汾城的官道是在什么方向,于是三人汇合后又走了四天,一条可供两辆马车并排驱使的官道,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赶路还是搭车?”
面朝前看不到尽头,后看不到去处的官道,祁枫将目光落在身侧,神情显得有些迷茫的朴子月。
朴子月还在疑惑前往汾城到底是该往左边走,还是往右边走,骤然被人这么一问,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需要认路,但是如此宽敞的官道上,来去都瞧不见一丝有人会经过的动静,这真的能搭上车?
而且他们三个人这么狼狈凄惨,却又身强力壮的模样,身上甚至还带着武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招惹对象的人,真的会有人愿意让他们搭车?
朴子月刚准备回答一声‘赶路’,已经能勉强自己前行的唐季良,抢先应道。
“还是等着过路的行商搭我们一程吧。”
这句话是唐季良这几日来难得的主动开口,于是引得朴子月看向他。
自从祁枫出现后,三人的相处情况和之前几乎掉了个个。
之前的路上,都是唐季良和朴子月说说聊聊,有来有往,祁枫跟在两人身边安静得如同一抹青色的影子。
可这几天,却是祁枫将朴子月扯在身边,就算说些无聊的话,也非得扯着她应上两声才肯罢休,而唐季良却安静低调得一反常态,偶尔还精神恍惚,像是把魂丢在了哪里。
眼下,朴子月瞧唐季良的面色说不上好坏,只是倒是身上的伤势不曾好透,加上腰背挺不起来,总有种弱不禁风的病恹恹之感,连带着三人的前进速度也快不起来。
朴子月原本想如之前一样背着唐季良赶路,可自从祁枫出现后,对方就死活不肯再上她的背,只让她帮忙削了一根粗树枝当做拐杖使用。
眼下虽说每走上一个时辰就得歇一歇,但是比之前几天已经算是走得快得了,饶是如此,这前进的速度也实在是让人没眼看。
唐季良身上原本破烂肮脏的上衣,此刻已经换了一件不曾破损过的,只是原本应该合体的衣衫,袖子短了一寸,腰身也往上提了两寸,显得十分紧巴和奇怪,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衣服不合身。
三人当时从岐山山馆里出来时,每个人身上都提了一个包袱,里头是山馆循常例备下的一套换洗衣物,还有一日份的干粮和一双鞋。
但是唐季良和朴子月落入河中的时候,包袱都入了河。
包袱里头的东西,本来分量就不够重,不像剑这种重物,落了水几乎就扎在入水处的正下方,更别提还有衣物这种吃了水就爱往水面飘的东西,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就顺着湍急的暗流给冲个没影了。
唐季良此刻穿在身上的,是祁枫那套的上衣。
两人身材不一,衣衫自然不够合身,不过比起让他披着朴子月的上衫,或者光着后背在人前晃悠,只是衣衫短了几分的尴尬,简直不值一提。
唐季良扯了扯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渐渐往上抻了一分的上衣,视线落在祁枫身上,又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了朴子月。
可刚对上朴子月的眼睛,他就像是被火烫了一般,立刻扭过头去,抿着唇角,神情别扭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