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差不多到了唐季良该休息的时间,于是三个人就顿在官道旁的林子里。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官道尽头才来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打头的两人骑着骏马,腰间佩剑,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壮年汉子,也都配有各自的武器。
被他们护在后头的,是四辆乌蓬马车,以及五辆装满东西,却被桐油布遮挡严实的板车。
——瞧着既像是商队,又像是小户人家搬迁离乡的情形。
见来的是这样一支队伍,朴子月就知道他们三人这大半个时辰是白等了。
别看几十个人组成的车队瞧起来浩浩荡荡的,可十几来个汉子,既要护着马车,还要看着行李,人数本来就是捉襟见肘。
此刻瞧见他们三人这般正值青壮却又形容落魄的模样,恐怕会心生疑虑,继而警惕戒备,更别提会答应载他们一程了。
可出乎朴子月意料的是,骑马走在车队前头的两人,一瞧见他们三人委顿在官道旁的林子里,立刻就神情异样。
两个人交头接耳谈了几句,然后一个人示意车队放慢速度,另一个人则打马向前,直至距离他们还有十步远,这才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三人三步远处便顿住,然后躬身抱拳,眉目肃然,作出十分恭敬的态度。
“不知三位可要帮忙?”
见明明是站在施以援手的那方,可态度却低得比求人的那方还要恭敬的汉子,朴子月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却没想到唐季良似乎对眼前的情况似乎了然于胸,面上一点讶色也没有,反而十分坦然地将他们三人准备前往汾城,却因他身上带伤,不得不暂且原地休息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话说三分留两分的,一看就把姿态架高了起来,却只字不提他们准备搭车前行的意图,尤其是那一脸谦和温文的神态,说话时却隐隐透出几分高高在上的礼貌与客气,简直和唐季良平日的模样判若两人。
然而唐季良越是这般端着架子,对方的举止就越发得小心翼翼。
汉子原本平行于地面的脊背,此刻已经深深地弯了下去,头也不曾抬起,就着这样的姿势,冲朴子月三人恭恭敬敬地开口。
“若是三位不嫌弃车架简陋,恳请让我等送三位一程。”
他们就是为了搭车来的,眼下对方主动递来了梯子,焉有不就坡下驴的道理?
然而看出情势有几分奇怪的朴子月没有主动开口,只是用眼角余光瞅向唐季良,看他准备怎么应付。
唐季良这次倒是没有摆出那副不近人情,客气又疏远的模样,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脸上便露出几分似感谢的笑容,道了一声‘劳烦’,态度也平易近人了不少。
得了他们要搭车的消息,原本井然有序的车队顿时一阵骚乱。
先是有仆从在四辆乌篷马车间来来回回地传递着消息,之后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带着面纱的年轻小姐,被一位婢子搀着上了第一辆马车。
没过多久,第二辆马车里又钻出来一个着杏色衣衫的婢子,抱着一个极大的包袱,转头往回走,爬上了第三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