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十分苦涩,嬷嬷们灌了几次都被叶太后吐了出来。
深夜,沈家。
沈菀刚回到水榭居时,凌风就匆匆前来,将谢宴舟写的信递给了沈菀。
沈菀打开,扫视片刻后,顿时眉头拧紧。
“陛下怎会发现太后娘娘在查他?”
凌风道:“别忘他是当今陛下,与九爷一样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只是九爷的是天机阁,陛下的是皇城司。”
“也许你阿姐的假死,还有沈将军和两个公子假死,这些事情陛下都在让皇城司查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沈菀将凌风递给她的信烧毁,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如今九王爷在哪里?”
凌风道:“已经出了京都皇城,若是属下猜得没错,去和四皇子和苏医女见面了。”
“九爷临走前,让我把这交给你,以护你安全。”
凌风说完,将一枚令牌递到沈菀手上,沈菀接过令牌后,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凌风离开后,沈菀拿着手中的那枚令牌若有所思。
叶太后如今被困寝殿,恐怕是不好过,她得想办法进宫一趟。
春桃和春香二人进了厢房后,沈菀便将让春桃将自己的药箱拿来。
药箱打开,沈菀从里面拿出易容的东西后,便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易容。
当初她从沈知秋的厢房里,拿到娘亲留下的册子,也将大燕皇宫隧道记得清清楚楚。
宫外,有一条道是通往太后寝宫的,也同样通往大燕的金銮殿。
“小姐,可要奴婢陪你一同前去?”春香问。
沈菀易完容后,便找来宫女的衣裳换好,她看向春香说道:“你带着凌风去趟城北宅院,将那些黑疙瘩运到一个地方。”
沈菀说着,走到书桌前,写了一个地址递给春香。
春香拿了地址后,并没有多问,只道:“奴婢,这就和凌风侍卫去办。”
春香离开后,春桃又给沈菀准备了一辆马车。
丑时三刻,沈菀出了沈府侧门,上了一辆马车后,直往皇宫通道而去。
沈老夫人的院子里,沈老夫人正睡得正熟,外头就传来了王嬷嬷的声音。
“老夫人。”
沈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问道:“她去了?”
王嬷嬷叹了口气道:“去了。”
沈老夫人从榻上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歹是她亲祖母,她去也是应该的,只是老身也不想她一个小丫头冒险。”
“为了我们沈家,她做得够多了,去把老身的龙头拐杖拿来吧。”
王嬷嬷点头:“是,老夫人。”
不多会儿,王嬷嬷取来了沈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将它放在沈老夫人的床边。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明日起来,老身也该去趟皇宫。”
漆黑的夜色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往皇宫外的一片寂静的密林。
不多会儿,马车在密林停了下来后,沈菀就从马车上下来。
“小姐,奴婢同你一起前去。”春桃道。
沈菀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估摸着要等到明日清晨了。”
“你即刻回沈家,守着祖母。”
“如今陛下恐怕已经开始怀疑沈家了,就怕今夜有人前去。”
春桃说道:“可小姐,你一个进这隧道,若是遇到了坏人?”
沈菀道:“放心吧,不会的。”
沈菀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通往皇宫的隧道之中。
漆黑的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沈菀打着火折子一步步的往里面走。
冷风从通道口灌入,她看着前头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又想到上一世。
上一世,也是这般暗夜无边,那时候她跪在雪地里,一步步磕向金銮殿。
可这一次不同了,她不必卑微到尘埃,奢求新帝放了沈家满门。
而是,让那些想屠灭沈家,颠倒是非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暗道的尽头,是太后寝殿北侧的佛堂。
佛堂里,点上了烛火。
叶太后被几个嬷嬷灌了药后,奄奄一息地跪在佛前,她有气无力的看着面前的金身佛像,只觉得懊悔不已。
从前,孝德皇帝只要生一点小病,她便来这佛堂前祈福,只愿孩子能快快好起来。
这么多年,她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祈福都是在为另外一人,为别人的儿子祈福。
反观柳太妃,将孩子换了后,对君礼十分苛刻,甚至对他心生厌恶,也曾出言辱骂。
那时候她不明白,君礼明明是柳太妃亲生的,为何柳太妃这般对他。
原来,皆因为君礼是她的儿子罢了。
她扪心自问,从未做个恶事,哪怕当初贵为皇后,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求佛拜佛那么多年,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开玩笑。
太后整个身子僵在佛前,双手合十静静闭着眼睛。
寝殿外传来凉风呼啸的声音,还有几个宫女的脚步声。
不多会儿,金身佛像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太后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粉衣宫女从佛像后出来。
“你是何人?”
“太后娘娘,是我。”沈菀的声音落入太后的耳朵里,让太后原本紧绷的神情顿时松懈下来。
“菀儿?”
“嘘!”沈菀比了一个手势,环顾四周后,走到太后面前。
“真的是你。”叶太后伸手抓住沈菀的手,身子微微颤抖。
沈菀将面皮揭下,看向叶太后。
“太后娘娘,我来了。”
叶太后眼眶通红,看着沈菀那张脸时,心中不是滋味。
她的亲孙女来救她了,她从未觉得此刻有比沈菀更让她踏实的。
“好孩子,哀家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
沈菀蹲下身,一边给叶太后把脉一边道:“菀儿今夜来了,太后娘娘不必担心,有菀儿在定不会让那些人阴谋得逞。”
她给叶太后把过脉后,说道:“这几日,她们可是给你喂了药?”
叶太后点头:“恩。”
沈菀道:“此药虽不能立刻让人致命,却会让人内脏慢慢衰竭,我先替你将毒解了。”
沈菀说着,拿出银针替叶太后解了毒,又将一颗药丸递在叶太后的手上,说道:“前几日关在偏殿里的那嬷嬷,陛下可知晓了?”
叶太后摇了摇头,说道:“他并不知,只知哀家在查与柳太妃私通的侍卫,那侍卫不是旁人,是当初先帝跟前的贴身侍卫流霖。”
沈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不知道那就好,今夜我想办法将你送出宫去。”
“明日朝堂恐怕不太平,就怕陛下用太后娘娘威胁九爷。”
叶太后点头,看着面前的沈菀,心中无比欣慰。
这是她的孙女。
“哀家听你的。”
天微微亮时,沈菀又将易容戴上,绕过巡查的侍卫去了太后的偏殿,将那接生嬷嬷带至佛堂。
她将那嬷嬷易容成太后的样子,又给她点了哑穴,将人弄晕后,便带着太后从佛像后的通道里出去。
太后被安置在里沈家后,沈菀便带着春桃直接出了沈府,去和春香和凌风二人会和。
翌日,晨光熹微,将整个金銮殿照得金灿灿的一片。
这几日孝德皇帝都没有休息好,一边是因为辰王和宣王的死,另一边是叶太后那边找人查他身份之事。
如今叶太后知道了他非皇室血脉的事情,那么谢宴舟早就知道了。
他也要趁今日,让谢宴舟万劫不复。
孝德皇帝坐在龙椅上,扫视下方文武百官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谢宴舟身上。
他眼中尽是不屑:“众爱卿,可有事上奏?”
朝中大臣皆不语,唯有谢宴舟抬眸冰冷的看了孝德皇帝一眼。
他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拍打着扶椅,漫不经心的看向高位上的孝德帝。
“臣,有事上奏。”
孝德皇帝挑了挑眉,冷笑道:“哦?凌王有何事说来,刚好朕也有一事想告知文武百官。”
谢宴舟挑了挑眉,说道:“不知陛下有何事,不如陛下先说出来,臣再上奏也不迟。”
孝德皇帝冷哼一声:“不巧,此事事关凌王。”
孝德皇帝话落,就见皇城司的岐大人手中拿着一封密信,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走到堂下朝孝德皇帝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事上奏,此事事关凌王。”
说着,将手中那封密信拱手奉上。
孝德皇帝扫视一眼随行的王公公,王公公立马走下去将密信拿来递到他手上。
此刻的朝堂,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众人都知道皇城司是专门给皇帝收集情报的,恐怕今日这陛下是冲凌王而来。
孝德皇帝故作镇定的将密信打开,看了一眼后,又看向谢宴舟。
他冷笑道:“凌王要不看看,朕的这皇城司都查到了些什么?”
谢宴舟面色十分平静,唇角勾起一抹笑,说道:“陛下不是已经看了吗?何不说来让文武百官听听。”
见谢宴舟如此嚣张模样,孝德皇帝的手紧紧拽紧,他声如寒冰,说道:“这几个月来,朕的皇城司查出一些消息,此事事关凌王和太后。”
“凌王非太后之子,而且离国太子。”
孝德皇帝话音刚落,朝堂顿时哗然一片,众官员目光落在轮椅上的谢宴舟身上,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凌王怎么可能是离国太子?”
“是呀,凌王为我们大燕立下汗马功劳,怎会是离国人。”
“凌王既是离国太子,就理应回离国,至于这太后,意图祸乱江山,还犯了这欺君之罪,理应受到惩罚!”孝德皇帝声音冰冷,俨然没有给太后和谢宴舟情面, 他今日是有备而来。
谢宴舟唇角微微勾起,挑眉看向高位上的孝德帝,说道:“陛下让皇城司查出来的就这么多?今日臣弟真是不巧了,想让陛下见两个人。”
谢宴舟话音刚落,孝德皇帝顿时眉头拧紧,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这两人,陛下定然十分熟悉。”
谢宴舟话音刚落,朝堂外顿时出现两个人影。
众人顺着那修长的影子看去,依稀可以见到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约摸三十岁,身着浅粉色薄纱裙,半戴着一块面纱,头发随意用一根玉簪盘着,身姿纤瘦,腰肢如柳。
还能从她半戴的面纱看出,她皮肤胜雪,眸若星河。
众人见到女子上半张脸时,被惊讶的说不上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冠绝整个京都的第一美人苏沁瑶。
而此刻,高位上的孝德帝也同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那道粉色倩影,似乎觉得那个曾经他梦寐以求的女人,还是如从前那般年轻漂亮。
苏沁瑶的身旁跟着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约摸三十几岁左右,五官立体,眼眸深邃,阳光照耀下,让他的满头银丝十分惹眼。
“四皇子!”
“四皇子和苏医女还活着,她们还活着!”
文武百官中不知谁先开了口。
此刻,高位上的孝德皇帝彻底慌了,他手紧紧握住龙椅,瞳孔震惊有些说不上话来。
“瑶儿?”
苏沁瑶面无表情,走到大堂的中央,冰冷的目光落在孝德皇帝身上。
“别来无恙,谢君澈。”
“今日,我们也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
孝德皇帝立马平复心情,手紧紧握住龙椅,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冒充苏医女,还敢直呼朕的名讳!”
谢君礼轻抬眉眼,说道:“五弟难不成,连皇兄也不识了?”
“五弟难不成,当真忘了自己是何人?是何人所出?是谁的血脉!”
那冰冷的声音落下,文武百官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众官员都在好奇,这谢君礼说的是什么意思。
孝德皇帝冷笑道:“你以为,如今还有人信你们的鬼话?”
他扫视一眼椅子上的谢宴舟,说道:“他是离国人,一个离国太子意图伙同消失多年的二人,来颠覆我大燕江山。”
“来人,将他们拖下去!”
“本王看谁敢!”椅子上的谢宴舟开了口。
“方才陛下说我是离国太子,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太后亲生,那今日本王就问一句,你又是否是太后亲生?”
“还是说,你的亲生母亲和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你根本不是皇室血脉,而是柳太妃和先帝侍卫流霖所生的奸生子!”
那响亮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众官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日这是,要变天了。
孝德皇帝‘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伸手怒指着坐在椅子上的谢宴舟。
“好啊,凌王!”
“别忘这里是大燕,不是离国,来人将这意图祸乱我们大燕的三人给朕拖下去!”
孝德皇帝话音刚落,顷刻之间就从殿外进来一群身着银色铠甲的士兵。
他们一个个目眦欲裂看着谢宴舟三人,却不敢上前一步。
此刻,朝中那些文武百官四处逃窜,往殿内各角落而去,生怕这场战争祸及自己性命。
谢宴舟坐在轮椅上,丝毫不在意周围手握长枪的士兵。
他看向高位上的孝德皇帝,冷笑道:“皇兄,今日我们可是带了先帝遗诏而来,你就不想听听,先帝死前可都说了些什么?”
谢宴舟话音刚落,一身粉衣的苏沁瑶就从袖口中拿出一道黄色圣旨,还有一块先帝的龙纹密令。
他将先帝密令高高举起,扫视周围的文武百官一眼,说道:“众大人可以看看,我手上这块令牌是否为先帝的密令。”
“这块密令还有这封圣旨,是先帝临死前亲自交在我的手上。”
文武百官中的丞相和尚书大人,看着她手中的密令时,深吸了一口气。
“这确实是先帝生前所用,臣记得清清楚楚,上面的那条龙雕刻十分精致,而且做工也无人能及,更别说伪造,这就是先帝的密令无疑了。”
苏沁瑶又将圣旨打开,看向不远处的丞相,“那李大人,可识得先帝笔迹和印章。”
李丞相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苏沁瑶的面前,颤抖的将她手上的圣旨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后,说道:“这确实是先帝亲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孝德皇帝怒道:“李丞相,你别忘了朕还在这里,这笔迹是她这个妖女伪造也不是不可能,今日他们三人就是想来祸乱我们大燕。”
苏沁瑶唇角微微勾起,看向高位上的孝德皇帝,轻嗤一声。
“谢君澈,你在心虚什么?当年若非柳太妃将你和君礼换了,让你养在太后膝下,你以为你当初能成为大燕太子,能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你当初为何要对君礼下毒,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你又为何扶持柳太妃的娘家人,让他们在江南买官进爵?因为你深知自己是柳太妃所出,非太后的亲儿子,是个奸生子罢了。”
“先帝临死前,无意知道你的身份,你便伙同柳太妃和侍卫流霖害死了先帝。”
“这封诏书写了什么,不如我亲自念给众朝臣听听。”
随后,那清冷的声音随之在大殿内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五皇子谢君澈身世存疑,经三司查证,其生母慧妃柳氏于承平三年秋狝之时,私会侍卫流霖于行宫别苑,又在待产之日,与太后所出的四皇子谢君礼互换身份。
今有太医署脉案为凭,柳氏受孕之日与侍寝时辰相悖。
即日起废黜谢君澈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四皇子谢君礼文武兼修,德才昭彰,着继皇帝位,承宗庙社稷之重。文武群臣当尽心辅佐,钦此。’
苏沁瑶响亮的声音落下,众朝臣又议论起来。
先帝死后,太子继位,三司的那些官员都被下令处斩,太医院知道内幕的太医也皆连被害,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苏医女说的,难不成当真是真的?
孝德皇帝冷笑一声,看着底下的三人,说道:“拿一封假的圣旨来,就以为能糊弄过文武百官?简直笑话!”
“今日你们三人,来这金銮殿有去无回!”
孝德说完右手一挥,那些手持长枪的银色侍卫便向三人杀来。
顷刻之间,谢宴舟猛的一挥手,将几个扑过来的侍卫直接甩飞几米远。
“一个断了腿的人,真以为能左右这大燕江山!”
谢宴舟唇角噙着笑,说道:“谢君澈,让你失望了,本王的腿没有断!”
他话音落下,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直接让几个准备杀过来的侍卫后退了一步。
孝德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腿是装的!”
谢宴舟挑了挑眉:“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你有备而来,我也有备而来。”
他踹开挡住自己的两个侍卫,直接飞到孝德皇帝身旁,冰冷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而后看向下方手握长枪的银色士兵。
“谢宴舟!”孝德皇帝恶狠狠的瞪着他,刚准备将手中短匕插向谢宴舟胸膛时,谢宴舟右手一挥,那匕首直接甩飞几百米远。
殿内又进来一批黑衣侍卫,和孝德皇帝的士兵们扭打起来,一时之间整个金銮殿血流成河。
“陛下!陛下,出大事了!”
殿外忽而传来太监的声音,众人朝殿外看去,就见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
小太监看到被匕首抵着脖子的孝德帝时,直接吓得跪在地上。
“沈……沈家,沈括和沈知秋,带兵攻入皇城了,如今皇城失守,就要打进来了。”
听到消息的孝德皇帝,险些瘫软坐在地上。
他看向谢宴舟,面色涨得通红。
“你们……沈家,一直在骗朕!”
谢宴舟冷笑:“陛下不是有皇城司吗?连这个消息都没查出来?”
“沈括和沈知秋,还有沈家众人不过是在和陛下演一场戏罢了,你的身份你以为你能瞒到何时!”
孝德皇帝瘫软跌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外那场腥风血雨,险些晕厥了过去。
夕阳西下,整个金銮殿血流成河,死的死,伤的伤。
叶太后在沈菀和沈老夫人的护送下,进了金銮殿时,周围的文武百官皆连跪下。
她们都希望,叶太后能主持这个难堪的局面。
叶太后面无表情,接过苏沁瑶手中的先帝遗诏,说道:“当年先帝驾崩前已经发现君澈身份有异,所以才在临危时将这封密诏给了苏医女。”
“这么多年,哀家被柳太妃母子二人耍得团团转,如今真相已然大白,众朝臣可有话要说?”
文武百官皆连摇头
这件事情,已然成了定局,更何况先帝遗诏也在,便只能按照遗诏上所说,四皇子谢君礼继位。
李丞相和几位朝中重臣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臣等愿尽心辅佐四皇子。”
叶太后扫视一眼下方跪着的文武百官,“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也是先帝所愿。”
夜幕,这场大戏才算落下帷幕。
孝德皇帝和柳太妃一党被压入大理寺,等候发落。
四皇子谢君礼如先帝遗诏所说,继承大燕正统,封苏沁瑶为后。
沈菀回到沈家时,就听春桃说,孝德皇帝在狱中便已自戕。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觉得心中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沈家活过来了,娘亲也活过来了。
翌日。
从皇宫来了一辆马车。
沈菀跟着嬷嬷上了马车后,直接去了皇宫的凤仪殿。
凤仪殿内,苏沁瑶着一身浅紫色云纹薄纱裙,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上下打量一番后,她忽而笑了一声:“果然是我的女儿,和娘亲年轻时一样漂亮。”
沈菀微微抬眸看她,心中似陌生又是酸涩,她没有想到自己今生还能见到自己的娘亲。
前世,她也只听别人提起这位娘亲,根本没见过她真容,如今见到这传说中的京都第一美人,当真是眼前一亮。
苏沁瑶如今虽三十多岁,却看起来十分年轻有活力,五官精致得让人窒息。
这原来,就是她的娘亲呀。
见沈菀也在看她,苏沁瑶笑道:“怎么,突然见到娘亲,是不是有些陌生?”
沈菀微微点头,说道:“娘亲当真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性格随意洒脱,丝毫没有京都世家之女的那些礼仪规矩。”
苏沁瑶走到沈菀身旁,伸手抓住沈菀手腕:“做女子,要那些繁文缛节有何用?如今你与宴舟要成亲了,你要去离国了,娘亲和你父皇还真有些舍不得。”
她将沈菀拉在位置上坐下后,贴身宫女便从殿外端来一个匣子。
她把匣子拿过来,缓缓打开。
里面除了是一些名贵的首饰外,便是一些医书,还有苏沁瑶自己珍藏的典籍,乃至一个特殊的小箱子。
“菀儿如此聪慧,娘亲便将这个东西送给你,就当做娘亲给你的嫁妆。”
沈菀扫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那些首饰稀奇古怪的,连小箱子里的一些医用品也十分古怪。
她说道:“那菀儿,谢谢娘亲了。”
苏沁瑶宠溺的看着她道:“如今才和你见到,一个月后你便要出嫁了,娘亲还当真舍不得,如今我和你爹爹回来了,菀儿,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这些年,你受的苦,娘亲和爹爹都知道,我和你爹爹时常自责没有在你身边,你可怪我们?”
沈菀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你们有自己的难处,没什么怪不怪的。”
苏沁瑶道:“若是可以,我与你爹爹会尽可能补偿你的,你是我和你爹爹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当时情况紧急,造化弄人。”
“我知道。”沈菀面色平静,继续说道:“娘亲和爹爹如今能平安回来,于我而言已经够了。”
看着如此懂事的沈菀,苏沁瑶眼眶有些通红,她将沈菀轻轻揽在怀里,温柔的说道:“今夜,陪着娘亲睡,娘亲有好多好多话要给你说。”
“恩。”
一月后。
沈菀被封为淳安公主,远嫁给离国太子,沈萱也被嫁给睿亲王。
一大早的,宫门前就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整个皇宫大殿,铺上一层鲜艳夺目的红。
沈菀拜别过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后,便被谢宴舟抱上了马车。
她一身红装,虽盖着盖头,却紧紧抓住众人的心。
城楼上,目送的除了苏沁瑶和当今陛下外,便是沈家众人。
城楼下,是无数的京都百姓。
马车里,沈菀轻轻撩开马车帘子,看着众人目送她的目光,心中不是滋味。
谢宴舟撩开另一边的帘子,见沈菀神情复杂的往城楼看去,温声问道:“后悔了吗?”
沈菀回过头,将帘子放下,就对上谢宴舟炽热的目光。
她翘着小嘴,说道:“当年我去天机阁时就曾说过我要做皇后,如今破了命书上的一切,我自然不后悔。”
“若是你将来负了我,我定亲手杀了你。”
谢宴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能与你白头,此生足矣。”
“菀儿,我会让你知道今生不比前世,这一次你赌对了,你真正的破了命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