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夏季,闷热里带着一股湿热。
进入了梅雨阶段后,整个空气仿佛幻化成了偌大的蒸笼,直罩得人喘不上气。
夜间十点多下了场雨。
不属于那种酣畅淋漓的暴雨。
淅淅沥沥落了大概十几分钟。
空气里的湿度增加,像是给蒸笼添了一把火,雨后的温度更加闷湿。
结束了按摩美容,谢繁星换回了长裙,和盛夏一前一后走出美容院,室内的空调冷气和外面的热气交杂,走在前面的盛夏打了个喷嚏。
“明明是夏天,我怎么总发寒呐。”
盛夏哭了一场,眼睛肿成泡,踮脚避开地上的积水坑,抱住自己的胳膊颤了颤小声嘀咕。
谢繁星摸了摸她的手臂,温度有点凉,无奈地说:“让你别穿的这么性感,牛仔短裤露大长腿的,短袖还露脐。亏你还是医生,能不能照顾着点自己的身体?”
“我这不是……”
盛夏刚想反驳,身后传来男人压低怒意的沉闷嗓音。
“盛夏,你胆子很大。”
不远处,一辆熟悉的白色大G停在路边的车位上,沈行拎着纸袋下车,沉着脸甩上车门,向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盛夏的双腿仿佛在地上生根。
想跑,但身体不给她任何反应。
大概有半个月没见到沈行了,她一直在躲他,现在一眼望去,男人好像瘦了很多,轮廓分明的俊脸轮廓更加英朗。
“你们慢慢聊,那边有家麦当劳,我先进去吹吹空调。”谢繁星指了指马路对面,没给盛夏挽留的机会,懂事的迈开腿远离了二位的修罗场。
空气里明明是闷热潮湿的。
甚至透着一股深夜街道的气息,不远处的夜店还有夜宵摊,小龙虾炒饭和烧烤的味道飘来,组成了市井小巷里该有的生活节奏。
沈行和这一切格格不入,穿着白色短袖和休闲裤,整个人的气质和以前的浪荡公子哥完全不一样,干净而又温暖,前提是忽略他脸上酝酿的沉闷风暴。
盛夏不自在的扭过头:“我到自家店来按摩放松,怎么就胆子大了?”
说着她嗤笑一声追加了一句:“倒是比不上沈院长厉害,带着医院里的护士妹妹去KtV喝酒谈心,蠢得被人抓到了把柄,还在沾沾自喜。”
沈行几步上前,眼尾泛着红:“盛夏,你没必要用这些事情来刺激我。这些事发生在我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说了你想听我会解释给你听。”
盛夏脾气上来了,对着他喊道:“可是我不想听!你妈妈不接受我,她给你找了门当户对的女博士,你应该去哄你未来的老婆,而不是来这种地方找我吵架。”
沈行把纸袋放在地上,单手插着腰按了按眉心:“我们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冲动?我妈给我找的人我不喜欢,我说了我会去解决给你个交代,你也要相信我。”
沈夫人是沪城人,年轻那会儿是正儿八经的沪上大小姐,沪城人比较喜欢拿腔调,对未来儿媳妇的掌控比较强,沈夫人总觉得盛夏太跳脱,不适合沈行。
老思想的沈夫人,一直觉得夫妻之间应该互补,就像她和沈国栋一样,一方大大咧咧,一方柔情似水,才能长久的把家庭维持下去。
可是沈行的脾气像沈国栋,盛夏的脾气又很皮,这俩祖宗如果真结婚了,以后能照顾好他们那个小家?
沈夫人是一百万个不相信。
所以才有了强拆鸳鸯这一出。
“沈行,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你母亲给你找了未婚妻这件事吗?”
盛夏的眼泪早在阳台上就对着夜风流光了,现在面对沈行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问过你,在我之前你有没有过其他女人,有没有没有断掉的感情,你骗我说没有,结果人家小护士领着儿子回来濑上你,你还是骗我那是意外。”
“夏夏,那真的是意外,那个野种不是我的。”
提起这个,沈行的肩膀耷拉下来,瞬间没了刚才的气焰,慢慢挪上前想要碰她的手,被盛夏不留情的推开了。
他承认,在遇到盛夏之前。
沈行确实有过这辈子得过且过,游戏人间、万花丛中过的想法。
可是他跟在霍擎洲身边,六哥常常叮嘱他,男人在外面也要洁身自好,不管是不是为了以后的爱人考虑,最主要的还是要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
现代人的快餐式恋爱。
一见面,没聊几句就可以去开房上床,随之染上的坏毛病也就多了。
沈行听了霍擎洲的话。
他没有乱来,只不过偶尔嘴欠,装作游戏人间的样子,可是他真的从来没有和盛夏以外的女人发生过性关系。
至于盛夏说的那个小护士和小野种。
完全是沈行被对家算计的意外。
那晚他做完一台成功的手术,领着同样下了夜班的下属和护士去喝酒。
酒里被下了药。
幸好不是那种药。
药效顶多让沈行昏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人,却没曾想被拍到照片。
沈行去查过监控,他根本没有碰过送他回套房的那个女护士,那野种哪儿来的?
做了dNA报告,确确实实不是他沈行的孩子,可他和盛夏之间的矛盾还是产生了,而且是一道对盛夏而言很难跨过去的坎儿。
她讨厌模糊不清,讨厌欺骗。
恰好在盛夏身上发生了一场医闹,让他们的感情濒临崩塌破碎。
“沈行,我们完了,你别来找我了。”
盛夏虚弱的呼出一口热气。
胸口里闷的慌,那种像是在发烧高热边缘游走的状态,更加强烈明显了。
她以为沈行或许还会继续哄着她。
但沈行没有再勉强下去。
他捡起地上的纸袋丢在一旁的垃圾桶边上,冷笑一声:“盛夏,算我眼瞎了。辛辛苦苦去找了厨师学怎么做好杭城的菜,做好了眼巴巴送过来等你,结果你在美容院里带着嫂子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