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鸣的火炮声,正不断的扰乱着南京城,无数的战船此刻顺着长江,冲了出来,南京城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无数来自北方的勇士,正不断的坚固的城门发动起一场场悍不畏死的冲锋。
大地在震动,南京城在震动,整个南京城内到处是不断升腾起的火苗,以及一颗颗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的炮弹。
尽管城墙上的叛军还在进行着殊死的抗争,可是这一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毋庸置疑,此刻整个南京城内到处是慌乱的百姓,南京城内的秩序已经崩塌,这里嫣然已经成为了罪恶的天堂。
不断轰鸣的火炮将这场混乱正逐步的延伸,此刻能正处在明军重点攻击目标的皇城内,早已经混乱起来。
乾清宫中,朱常洵瘫软的坐在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尊贵龙椅下面,静静的看着外面无数慌乱的太监,宫女不断的抢夺着皇宫深处的宝物,四散奔逃。
整个皇城内早已经失去了他还有的秩序,本就不忠诚的太监,宫女甚至是大汉将军,更是早已经把这个皇帝抛之脑后。眼下,于他们而言最重要是还是趁着这战乱,抓紧时间夺的一些好处。
抢劫,强奸,偷盗……人性的邪恶,在这样一个危机关头,全都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了世人面前。
“父皇!”
“父皇!”
皇太子朱由崧带着已经被封为颍王的朱由榘慌乱的在皇城深处四处找寻着,看着早已经混乱的皇宫,和消失不见的父皇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父皇!”
龙椅下面的朱常洵肥胖的脸上早已经失去了光彩,一旁苍白,就如同一具尸体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哪怕是听到自己两个儿子那急迫的叫喊声,他也依然无动于衷。怀里抱着那一颗刚刚雕刻没多久的玉玺,依然静静的看着外面。看着自己的父皇朱由崧的眼中包含这热泪,大喊一声,立刻扑了过去,虔诚的跪在旁边,细细的看着朱常洵充满担心的说道:
“父皇,咱们抓紧时间跑吧!趁现在南京还没有陷落,儿臣那还差人准备了几辆马车,儿臣和颍王的手底下还有上百忠臣的家丁,他们会掩护咱么班逃出去!”
“晚了!皇儿!”
“一切都晚了!”
朱常洵紧紧的抱住身旁的儿子,那一双昏暗的眼神中,早已经灌满了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悲痛的心情,放声大喊道:
“皇儿,一切都晚了。徐弘基是个聪明人,他选择了自裁!可是我们呢?晚了……”
“不晚!父皇这一切还不晚。儿臣早已经收买了仙鹤门的守将,在孝陵深处,儿子就藏有马车,儿臣早已经差人准备好了金银细软,只要您愿意,咱们就一定能逃出去,到时候咱们去哪里当一个闲散富家翁,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总好过再过这样提心吊胆,毫无意义的生活!”
朱由崧艰难的从朱常洵的怀中挣扎出来,一眼坚定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大声的喊道。
“不!皇儿已经晚了!”
朱常洵再次抱住朱由崧,痛苦的继续说道:
“父皇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哪怕是当年你皇爷将我送到洛阳就藩,失去皇位的继承,父皇也曾来没曾后悔过。可是如今,父皇后悔了!父皇不该听信这些小人的谗言,妄图登基做皇上!这皇位就是狗屁。”
说着,朱常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紧张的推开了身旁的朱由崧,继续说道:
“皇儿,你既然已有门路,那你就赶快走!千万不要管父皇,父皇不会走,父皇也走不了!”
“为什么!”
“不,父皇相信儿臣!儿臣一定能把你和母后全给带出去!”
说着朱由崧站了起来,拉起朱常洵的胳膊就要朝外面走去。
“不!”
“不可能!”
朱常洵用力的甩开朱由崧的手,搀扶着一旁的龙椅,小心的站了起来,眼角饱含热泪的看向自己这懂事的皇儿,嘴角缠斗的说道:
“皇儿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场叛乱需要一个替罪羊,替这些文官老爷,清流大夫们去死!改弦易辙,对他们来说不过稀松平常罢了。可既然要改头门派,可就得送出一份重重的见面礼。先前他们能为了利益把南京城的新学砸了,把支持朱由校的人杀了。而现在他们也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朕杀了。”
说着朱常洵轻轻摆了摆手,无力的坐在龙椅上,继续说道:
“皇儿,你快走吧!再不走,咱们爷几个也都会成为他们献祭给新朝廷的礼物!你以为徐弘基不想逃吗?皇儿你仔细想想建文帝,难道咱们那位祖宗真的会允许他去当皇上吗?他可才是大明朝的正统!”
“可是父王!”
“没什么可是的!”
朱常洵突然大声的咆哮道,可看着朱由崧那一副担心的样子,转而语气平和起来,继续说道:
“皇儿你还小,大明的朝堂,这几千年汉人的江山你还年轻,你还看不明白。可是父皇呢?父皇是经过十年国本之争,经历过挺击案锤练出来!他们是什么样,父皇早就看出来了!”
朱常洵艰难的站了起来,眼中包含着热泪的看着面前的朱由崧,又挥了挥手把站在一旁的朱由榘也招呼了过来,紧紧的攥着他们俩兄弟手,继续说道:
“老大老二,都怪父皇太贪心,也都怪父皇意志不坚定,一时间竟然真听信了这群人的谗言,干起了这造反的祸首。要不然咱们一大家子,在洛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也是很好?”
“老大老二,说什么都晚了。你们快抓紧时间走,父皇就不走了,父皇要留在这里给大明朝一个交代,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记住离开皇城以后,安安静静的到地方坐一个富家闲翁,一辈子也不要提替父皇报仇!更不要想着再生什么祸首,大明朝的江山可是咱们朱家自己的江山!”
“父皇……”
“不要这样!老大老二,朕可以做建文,可是你们不能做建文的那几个儿子,与其进凤阳,还不如去死!快逃,能逃出去,就一定要逃!”
话音落下,朱常洵似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用力的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朝着外面推去。
看着朱由崧二人离开的背影,朱常洵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