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荒唐的一幕。
就在李宪的棺材前,他的五个儿子与五个侄子爆发了群殴,直把在场人员看的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住手,宁王的遗躯前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张九龄身为百官之首,气的胡须颤抖,大声呵斥。
李宪的五个儿子有心退出,但李琚等五兄弟却是不依不饶,穷追猛打。
宰相李适之也跟着站出来阻止:“我说诸位王爷,众目睽睽之下就不要添乱了,你们还想不想让宁王千岁入土为安?”
“你们都给孤躲远点,谁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李琚打红了眼,丝毫不把两个宰相放在眼里,脱下大氅扔给旁边的家丁,朝着李珣挑衅。
“酒糟鼻,来来来,你看八爷今天打不打死你?”
“谁打死谁不一定!”
李珣毫不示弱,脱下身上的缟素就和李琚扭打成了一团。
就连德高望重的张九龄与身为皇室的李适之都劝不住李琚,其他官员自然更不敢讨个没趣,要么幸灾乐祸的看热闹,要么哀叹这些皇室不懂事……
李宪的长子李琎知道再打下去自己的兄弟怕是占不到便宜,毕竟李琚、李璬等人和皇帝是亲兄弟,自己这些堂兄弟们远了一枝,事情真闹大了,李瑛偏向谁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答案。
“五郎、四郎,都给为兄住手,父亲尸骨未寒,你们便与堂兄弟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老二李琳也跟着劝阻:“诸位兄弟都住手,快点向八弟认错!”
李珣、李寿哥几个倒是想到此为止,但李琚却是不肯善罢甘休,左臂揽着李珣的脖颈,右手揪住李寿的衣襟,不依不饶,嘴里同时破口大骂
“李大郎,你少装好人,老子把酒糟鼻和李四郎打趴下了就收拾你!
竟然骂老子,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我李琚一个人就打趴下你们兄弟几个,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龙生龙、凤生凤!”
李琎拱手认错:“八弟啊,愚兄给你道歉了,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五郎一般见识!”
“那你们兄弟给老子磕一个再说!”
李琚依旧缠着李珣、李寿兄弟,得理不饶人。
李珣大怒,冲李寿使个眼神,一起动手:“四哥,弄死这厮,士可杀不可辱!”
好汉难敌四手,在李珣和李寿的夹攻之下,李琚马上就被压制,急忙向李璲、李璬求援。
“十二郎、十三郎,你们眼瞎啊,帮八哥干他们啊!”
于是,刚刚被分开的十个堂兄弟再次撕打了起来。
“住手,快快住手!”
张九龄又气又急,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目睹此景,同样担任宰相的御史大夫裴宽只好向身边的四郎李琰求援:“棣王,十几个王爷当街撕打,有失体统,你还是快劝魏王、仪王他们住手吧?”
李琰无奈的苦笑:“裴相啊,实不相瞒,凭我的威望根本压不住八郎,如果是大郎和陛下在此倒是可以。”
顿了一顿,李琰又把责任推给了李亨:“要不裴相去问问三郎,或许他可以震住八郎?”
裴宽急忙来到李亨面前,拱手道:“忠王殿下,你快出面阻止魏王殿下吧?十来个亲王当街群殴,成何体统,你看把张相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裴相啊,孤也是有心无力!”
李亨赶紧摇头,“孤连个官职都没有,八郎哪里会听孤的话,我站出来也是挨骂!”
李亨乐得看热闹,巴不得李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看李瑛怎么处置?
李琚的官职如果被撸了,十二郎李璲、十三郎李璬也都犯了错,是不是就该自己出仕,执掌太府寺了?
老大李琮做过太常卿,老五李瑶做过大理寺卿,现在老四李琰担任太常卿、老六李琬担任大理寺卿,老八李琚担任太府卿,轮也该轮到自己这个老三了吧?
就在裴宽束手无策的时候,荣王李琬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都给孤住手,你们这些皇室当街撕打,成何体统?
我李琬乃是大理寺卿,谁再闹事,别怪本官将他投入大理寺大牢,等候圣人发落!”
被李琬的气势震慑,李珣兄弟五个纷纷住手,李璲、李璬等人也俱都罢手,只有魏王李琚没完没了,依旧从背后缠着李珣的脖颈不肯放手。
“六郎,赶紧让你们大理寺的差役把这个酒糟鼻抓起来,治他一个侮辱圣人之罪!”
“李琚,我所言你听到否?”
李琬背负双手,怒视李琚,“再不罢手,定将你投入大牢!”
话音落下,李琬扭头扫了一遭身后的差役,厉声道:“大理寺的差役听令,谁再敢闹事,给本官拿下!”
“呦呵……冲我耍威风?胳膊肘子往外拐?”
李琚见状,只好悻悻的松开了被控制住的李珣,“酒糟鼻,今日先放你一马,老子早晚弄死你!”
李珣认怂,没有再搭理李琚,满怀耻辱的回到了迎棺的队列。
李琎再次向李琚赔罪:“八郎勿要与你五哥一般见识,千错万错都是愚兄的错,你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
李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索性不再迎接李宪的遗躯。
马车粼粼,李琚带着随从,扬长离开了现场。
发生了这种事,张九龄、李适之等人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首先,打架斗殴算不上什么重罪,况且也没有出现什么伤亡,参与的人数众多,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倒是几个御史忿忿不平的表示不成体统,要给出征在外的天子上奏折,弹劾这些为所欲为的王爷,简直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风波暂时过去,悲凉的哀乐再次奏起,漫天的冥钱再次于寒风中飞舞。
李宪的棺椁被从马车上抬了下来,由十六名壮汉用肩膀抬着进城。
李琎、李琳九兄弟俱都披麻戴孝,身着缟素,手持哀杖,徒步随行,哭声迭起。
礼部尚书东方睿对李亨、李琰道:“诸位亲王都是宁王的侄子,也应该缟素随行,为伯父送殡。”
于是,李琰、李琬俱都脱下朝服,与李亨、李瑶、李玢、李环等兄弟陆续穿上孝服,跟随李琎九兄弟抚棺进城。
但李璲与李璬在刚才的群殴中没有占到便宜,无论如何都不肯穿孝服,表示谁要是再劝我穿孝服,我们就跟八哥一样离开现场。
既然劝不动这两个祖宗,东方睿索性由着他们,亲自与礼部的其他官员走在前面主持仪式,引领文武百官跟在棺椁后面,扶李宪之棺入京。
寒风凛冽,哀乐催泪,惹得长安城内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一探究竟?
“这是谁的棺椁回京了,竟然让满朝文武出城抚棺?”
“听说是宁王李宪薨了。”
“我前段日子还到宁王府送过青菜,他身体很是硬朗,无缘无故的为何突然薨了?”
“唉……据说是被太上皇李隆基亲手射死的,一箭洞穿了头颅,死的老惨了。”
“被太上皇射死的?这不可能吧!不是说他们兄弟和睦,情同手足?为了表彰宁王,李隆基特地建造了花萼相辉楼为天下表率,怎么会射杀宁王,传言有误吧?”
“要不怎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
“你们适才都没看到,在城外的时候,李隆基的儿子和李宪的儿子大打出手,简直就像地痞互殴,老热闹了!”
“哈哈……老李家的好戏这几年真是多,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得嘞,别嚼舌根了,小心被锦衣卫找上门送进去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