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虽然按照群臣们的想法将陆绎调离了锦衣卫,但是却将他安排到了更加重要的位置上,而且赵文华按照朱载坖的意图,继续巡视各大盐场,每到一地,基本上都是老套路,就是打击囤户和与之勾结的官吏,清扫盐运司,为王国光、庞尚鹏的盐政改革开路。
同时庞尚鹏还上疏朱载坖,认为在两淮盐场也可以推行长芦的晒盐法和煮盐结合起来。庞尚鹏经过深入考察盐政之后,认为现在限制食盐产量的主要因素就是燃料。
因为传统的煮盐法,需要消耗大量的燃料,而在两淮,主要就是木柴,但是现在海势东迁,使得海水的含盐量降低,卤水的浓度往往达不到理想的要求,需要增加更多的燃料煎制,另一方面原有的近海草荡地逐渐被开垦为熟田地,用来耕种粮食作物。
木柴的价格上涨,灶户们无法承受,所以原有的煮盐法势必要加以变化,用晒盐替代煮盐。朱载坖对于庞尚鹏的这个看法表示同意,要求各地借鉴长芦盐场的晒盐方法,长芦盐场的晒盐主要是两种办法,掘井取卤和挖池取卤。
所谓掘井取卤,就是在滩涂之中开凿一口主井, 并以主井为中心,依次挖掘五个大小一致的环形沟渠,在最外层环形沟渠的四个 方位分别开掘四个与之相通的长方形蓄水池,从中央的水井抽取海水,逐次将环形水渠注满,海水流到第五圈,水中的盐分海量已经很高,基本成了含盐量的卤水,接着将卤水放入与水渠相连的长方形蓄水池中曝晒,几日就可以成盐。
挖池取卤其实和掘井取卤差不多的,在滩涂之上挖掘一个环形的水渠,并在环形水渠上开掘圆形水池,用来储蓄沟渠中的咸水,在环形水池中央挖掘一个方形的晒盐池,并挖四个与之相连通的方形小池子,将圆池子中的咸水导入中央的晒盐池,经过一两天的曝晒,晒盐池的水就可以成为卤水,然后将卤水引入与晒盐池相连的四个方形小池子,一两天就可以成盐。
但是晒盐毕竟受天气的影响很大,所以在两淮、山东等地,晒盐和煮盐并行不废,而朱载坖为了保障长芦盐场的正常运转,也下令提供足够的食盐,也命令开平煤矿扩大生产,除了供应遵化铁厂之外,也要供应长芦盐场,用于盐场在天气不佳时将卤水直接煮盐,以获取食盐。
而在南直隶等地,为了解决盐场的燃料问题,朱载坖也下令在徐州附近勘察煤矿,采掘以供应两淮、山东各盐场使用。
陆绎被召回京师之后,朱载坖第一时间召见了他,面对自己这个从裕王就跟着自己的心腹,朱载坖打趣道:“陆指挥,是不是觉得朕在卸磨杀驴啊?”
陆绎赶紧说道:“臣不敢作此想!”
朱载坖笑了笑,对陆绎说道:“朕叫你回来,主要是为了宫禁的事情,亲军诸卫要将宫禁严格起来,现在宫禁实在是松懈。”
所谓宿卫宫禁,宿卫,自在内者言,如防护宫禁内,使奸人无所容也。守卫则把守各门、稽察其出人者也。
本来大明的宫禁制度是很严谨的,守卫官军相互监督牵制,防止有人擅自出入禁门或接近御驾,同时制作了多种令牌,用以保证宫禁的森严。
但是随着年深日久,亲军诸卫松懈不堪,勋卫更是懈怠不已,现在的宫禁,早已不如国初时严谨了。朱载坖现在要重新严肃宫禁,加强宿卫,这事只有交给自己的心腹陆绎办理,朱载坖才能放心。
陆绎认为,宫禁是否严格,一方面依赖守卫官军严格办事,查验各种令牌,一方面就是要严格管理令牌。现在对于令牌的管理,实在是一言难尽。
太祖、成祖时,对符牌的管理比较严格,其后逐渐流于懈怠,现在就更加懈怠了。以最重要的守卫金牌为例,这是随扈皇帝的卫士出入宫禁,甚至是佩戴武器的凭证,按照规定:公、侯、伯、都督、指挥、千百户、镇抚及将军随驾、应直、宿卫者,许关给佩带,下直则纳之。
也就是说,本来这些宿卫的将士,随驾才佩戴守卫金牌,下直就应该缴还,但是实际情况是,上直将军多有悬带金牌私自回家宿歇,导致这些金牌被盗,一旦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陆绎说道:“眼下勋卫、红盔、大汉等将军,守卫官军有带牌回家及在街游荡者,门下止有二三人或立或卧又有不候交班辄去者。”
这确实是个问题,大量的令牌遗失,给宫禁造成了很大的隐患,之前嘉靖采取的办法是迁居西苑,但是朱载坖不能这么干,所以朱载坖必须要整顿宿卫官军,严格宫禁。
朱载坖将冯保、滕祥等人召集起来,一起商量怎么解决此事,首先就是重新打造各种令牌,因为原来的令牌已经大量遗失,流散在外,必须要加以更易,才能保障宫禁的安全,内廷的尚宝、印绶二监与外廷尚宝司一起,要重新打造各种令牌。
同时从亲军诸卫和京营中选拔精锐,轮流宿卫宫禁,而且红盔、明甲、大汉等将军也要加以训练,重申大明律中关于宿卫官军、官员遗失令牌的惩处,大明律规定:有牌不带、无牌辄入者,杖八十。遗失不报者,杖一百,徒三年。
而宿卫宫禁的军士也要轮换训练,加强战斗力,对于出入宫禁,也要严格检查,严加防范,朱载坖随即要求陆绎整顿宿卫官军,同时将亲军诸卫加以轮换,而内廷和外廷则是重造令牌,发给要出入宫禁的人员。
随着朱载坖的诏令,陆绎开始整顿宫禁,而首先遭殃的就是六科给事中们,他们也是要入宫办事的,陆绎命令守卫宫门的军士严格检查他们,连牙牌有破损的都是上报,要求处罚,搞得这帮给事中们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