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处决这么多的官吏,这在太祖、成祖之后还是第一次,很多官员都认为朱载坖这次处置这些官员有些过于严厉了,但是朱载坖认为这还远远不够。
这些运司官吏,和囤户勾结,给朝廷造成的损失何止千万,况且关系到军储,朱载坖绝不可能放过他们。而且在这次两淮盐引案中,朱载坖还改动了大明惩治贪墨的办法,之前的追赃,也就是止于抄家,抄家之后,贪墨的官员得以惩处,不管他之前侵吞了多少国帑,此事也就作罢。
使得很多官吏转移、隐匿财产,搞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家人的操作,甚至在出现大规模贪墨案件的时候,往往用一个低级官员来顶缸,好掩护与此案相关的其他官员。
朱载坖要求赵文华、陆绎等人严厉追赃,对于即使是抄没家产也不能抵偿他们贪墨国帑的这些罪犯,除了将本人加一档量刑之外,还要将罪犯家属充作苦役,充军偏远卫所,直到追平贪墨的国帑为止,朱载坖对于这些贪官污吏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而赵文华在接到朱载坖的上谕之后,也立即安排行刑,在南京、扬州、淮安三地处决涉案的囤户和官吏,一次处决这么多官吏,使得整个东南官场为之一震。
当然缺少的官吏也还是要补上的,朱载坖令吏部慎择官员,而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小吏了,朱载坖命令仿效在苏松等地试行的小吏招考制度,从国子监算学已经有秀才功名的人中考试选取,盐运、海关、钞关等要害衙门的小吏由吏部直接任命,按期轮换,不允许再出现小吏世代承袭的事情。
解决完这些事情之后,总理盐政户部左侍郎王国光、协理盐政右佥都御史庞尚鹏随即在两淮等主要的盐司推行新政,正盐全部用于开中召商运粮,余盐以纳银的形式支给,同时调整了正盐、余盐的盐引数量,厉行恤灶,盐运司用本色米麦或者折色银收购灶户手中的余盐。
而对于私盐的查禁也要比之以往更加严格,除了盐运司麾下的缉私兵马有查禁私盐的责任之外,户部各钞关也要负责查缉私盐,对于地方州县查禁私盐不利的,朱载坖允许总理盐政、协理盐政具奏弹劾,计入官员的考成。
随着两淮盐引案的落幕,隆庆朝的盐政改革才刚刚拉开大幕,之前巡察盐政的钦差赵文华、陆绎自然要继续巡察,除了两淮之外,长芦、河东等处的盐场一样要加以整顿。
不过现在朝廷里对于他们两人的意见极大,尤其是陆绎,官员们纷纷上疏,认为陆绎过于残暴,要求朱载坖将其撤换,对于赵文华,他们也认为赵文华非正人君子,让他巡察盐政,并非最佳人选。
这次不仅是科道言官和六部的郎中、主事等中低级官员,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的都御史们,还有各寺的正卿、少卿也都纷纷上疏,他们列举厂卫横行的种种后果,请求朱载坖将陆绎予以撤换,说白了就是对陆绎大肆抓捕官员们的不满,文官担心朱载坖用厂卫治国,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愿因见到的。
除了这些大员之外,连阁臣们也向朱载坖上疏,建议将陆绎加以撤换,当然比之于这些外臣,阁臣们熟悉朱载坖的性格,说话也就更加妥帖,李春芳在密疏中认为,现在满朝汹汹,如果朱载坖坚持任用陆绎的话,必然会导致巡视盐政的大事被阻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陆绎调回来,改任其他职务,加以保全,再另择他人,协助赵文华巡察盐政才是。
陈以勤也上疏朱载坖,认为现在众议纷纷,如果朱载坖坚持用陆绎的话,必然导致朱载坖和朝臣们的尖锐对立,对于国事并没有什么好处,同时为了保全陆绎,建议朱载坖将陆绎调离锦衣卫,担任其他职务。
朱载坖收到这些奏疏之后,并没召见阁臣,而是召见了左都督掌锦衣卫事朱希孝,询问他的意见,调离陆绎,对于朱希孝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朱希孝很清楚,论圣眷,自己是绝对比不上裕王府出身的陆绎的,更何况陆绎还有陆炳这样一个老爹。
所以陆绎在锦衣卫,朱希孝时刻担心他会取代自己,但是现在朱载坖询问自己,朱希孝不敢贸然回答,而是说道:“陛下,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兵,升迁转任,俱在陛下一念之间也!”
朱载坖听了之后笑笑说道:“朱都督这话,可是有些取巧了!”
朱希孝闻言只是笑笑,朱载坖想了想说道:“那就改派锦衣千户刘守有位巡察盐政副使,协助赵文华巡视盐政。”
现在朱载坖的基本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因为此事和整个文官集团搞的太僵,所以朱载坖觉得将陆绎调回,但是对于陆绎回京之后的安排,朱载坖却没有提及。
而是在第二天通过上谕发布了,原都督佥事、锦衣卫指挥使掌北镇抚司陆绎,忠勤王事,效劳经年,升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加太子少保,兼京卫都指挥使,管带亲军诸卫。
朱载坖是将陆绎调出了锦衣卫中,但是陆绎不是贬谪,而是升迁了,从锦衣卫升任京卫都指挥使,如果说在之前,京卫都指挥使只是一个虚职的话,现在的京卫都指挥使可是极为重要的实缺。
随着朱载坖逐步恢复亲军诸卫,现在的京卫都指挥使麾下,已经有了六卫共三万人的精兵,而且日后会逐渐增加,朱载坖的预计就是恢复亲军上直二十六卫,亲军诸卫和京营互相制约,拱卫京师,更加要命的一点是,京卫都指挥使名义上可是锦衣卫的上级。
朱载坖的上谕中明确说了陆绎管带亲军诸卫,锦衣卫一样也是亲军二十六卫之一,反倒成了朱希孝的上级。
不仅是朱希孝无奈,很多大臣们也是极为不满,但是他们也很清楚,朱载坖已经算是退了一步,要是再不知趣,那就别怪朱载坖动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