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契听闻黄昊所言,神色复杂,一时竟沉默不语。
黄昊这一系列举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任谁听闻,都难以轻易相信。
自己精心布局,将对手逼至绝境,送上断头台,如今却又要耗费几十万两银子将其救下,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黄昊见刘契这般反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暗自感慨:
“得,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我算是真切见识到了。”
他微微抬起头,脸上虽努力维持着平静,可话语中却难掩一丝失落:
“父皇,既然您信不过儿臣,那您就当儿臣今日没来过吧。”
“儿臣告退。”
话音刚落,黄昊利落地行礼、转身、抬脚,动作一气呵成,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便只离清龙殿大门不到半步了。
一见黄昊真要离去,刘契顿时慌了神,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于是他急忙高声喊道:
“昊儿!等等!”
见黄昊仿若未闻,脚步不停,刘契心急如焚,只得再次扯着嗓子喊道:
“昊儿!父皇相信你,你快回来!”
听到这话,黄昊才缓缓停下脚步,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而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先前的位置,脸上带着一丝故作的傲娇,看向刘契。
刘契看着黄昊这副模样,心中是又气又无奈。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纵横朝堂,威慑天下,何时被人这般拿捏过?
可再一想到黄昊是自己亲生的,自己对他又有所亏欠,再大的怒火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昊儿,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理,父皇都听你的。”
刘契此时的语气中满是宠溺与无奈,就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黄昊闻言,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道:
“父皇,儿臣打算等会儿去趟天牢,跟钱埭好好打点一番,让他主动招认银子都被自己贪了,并且愿意将贪污的款项全数交出来。”
“而后,儿臣再派人悄悄把银子送到钱府。”
“如此一来,陈辛查到银子的去向,自然就会停止追查,如此便能保老三周全,让此事不再牵连到他。”
刘契听后,暗自惊叹,此计甚妙。
他又不禁在心中默默思忖:若不是这几十万两银子的巨额花费,以自己的智谋,又岂会想不到如此周全的计策?
“昊儿,计是好计,可让你拿出这几十万两银子,会不会太不划算了?”
刘契眉头微皱,心想黄昊与刘勰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怎能为了救刘勰,而让黄昊承受这么大的损失呢?
黄昊自然明白刘契的心思,他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父皇,您且听儿臣细细说来。”
“首先,这几十万两银子最终是上缴国库,并非白白浪费。”
“其次,您不是说要立儿臣为太子吗?那这几十万两银子,对儿臣来说,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吗?”
“这最重要的,还是能救下老三,了去您的心结。”
“儿臣怎么算,这都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啊。”
刘契静静听着,满意黄昊回答的同时,心中也不禁开始盘算了起来。
他昊儿这一系列的操作,看似荒诞不经,实则暗藏玄机。
不仅成功扳倒了支持刘勰的户部尚书,还巧妙地收服了钱家,为自己增添了助力。
虽然钱家现在好像没什么用了。
但更关键的是,他还帮自己救下了刘勰,似乎让自己欠下了一个恩情。
这份孝心与谋略,实在是令人赞叹。
而所谓的几十万两银子的付出,在黄昊眼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这般豁达的胸怀与长远的眼光,让刘契不得不在心中高呼了一句:
“高!实在是高!”
他望着黄昊,眼中满是骄傲与自豪,不愧是自己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你能这么想,朕深感欣慰。”
刘契满脸笑意,眼中满是赞许。
“朕再问你,这钱埭该如何处置?”
黄昊一听这话,便知刘契这是在考验自己。对此,他早已深思熟虑,心中也已有答案。
“钱埭曾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这一点不可否认,但功是功,过是过,绝不可将功补过。”
黄昊神色严肃,语气坚定。
“但念其主动退回全部赃款,可免去其死刑,改为监禁一生。”
“如此,既彰显了国法的威严,又能体现皇家的仁慈,也算是给了诸官和百姓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