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近了百分之一的距离,但仍心急如焚。
凭借些微的热情翱翔天际,有去无返。
……
“有个玩摇滚的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摇滚发源于枫丹,在璃月港属于新兴艺术,辛焱则是这门艺术身先士卒的践行者。
每到夜里,她就会背上亲手做的乐器,站上亲手搭建的舞台,为每一位前来捧场的听众演奏她亲手谱写的乐曲。她的曲子正如其人,直爽豪迈,自信骄傲。
她在音乐上的造诣或许算不上顶尖,但她的忠实观众会忘情地与她一起欢呼,用声音和肢体发泄平日中的烦闷与苦恼。
当辛焱忘我之时,从她的神之眼迸射出的火焰,像是要带领人们把黑夜点成白昼。
——但人们已经很久没听到辛焱的歌声了。
房间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屋中的摆件全是手工制作,排列得整整齐齐。
灶台边还是湿润的,说明前不久才做过饭,还有编了一半的彩色布条放在床前,很像是辛焱演出服袖子上的装饰。
只是那把琴已经很久没有发声了。
“云堇,我是真心祝福你……”
也是真心羡慕你。
羡慕啊,云堇那样长相性格都没得挑的,才值得让新任帝君正眼相看吧?
像自己这样的,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眼神又凶的女孩子,唯一的特点就是摇滚,偏连摇滚也做不到顶尖……
这根本不像自己,根本一点也不摇滚。
摇滚的永恒主题,是反抗。
如今璃月危机尽去,欣欣向荣,好朋友云堇又如愿与那位新任帝君在一起,不论小家大家皆是天下太平。
和裕茶馆总是很热闹,有高朋满座之时也有人声稀落,人们聚集在茶馆里高声交谈,时而为台上某个唱段拍掌喝彩,时而又起了什么争执,双方各执一词争让不下,严重点儿的还会推搡起来,直到被路过的千岩军分开调解,调解不成就全带到总务司再说。
真吵啊……每当听到茶馆里发生争执,辛焱都想再度弹起她的琴,铿锵一声,什么喧闹就都戛然而止了。
可是做不到啊,做不到忘我地弹琴了。每当琴弦响起,脑海中总是不同浮现出那位红发少年的影子。
于是就摇头叹气地,连琴也拿不动了。
这根本不像自己,根本一点也不摇滚。
辛焱长得比普通女孩子高大不少,面相也和软绵绵的「可爱」两字沾不上太大的边。
唯一拿得出手的摇滚,也不过是泛泛,长久以来都没能在璃月港里掀起多大的风浪,连千岩军都懒得再多管。
女孩子应该掌握的烹饪、家务、女红等等,尽管都很努力地在修行……
但,怎么能跟云翰社的当家花旦、璃月港的名角儿,性格温婉长相可人的云堇比啊?
辛焱吃过云堇做的「云遮玉」,回味清雅,香甜糯口,相比之下她对自己所做出来的那道「摇·滚·鸡!」可谓是退避三舍。
辛焱也理解,玩音乐的嘛,总归要对自己的嗓子好一点。
「摇·滚·鸡!」偶尔尝个新鲜还行,常吃的菜肴,就算是辛焱自己也会选择雅致柔美,清新淡雅的「云遮玉」。
这根本不像自己,根本一点也不摇滚。
没有热情就没有音乐,没有音乐就无法歌颂。
辛焱在演奏的时候从不循规蹈矩,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她的乐器。
舞台上的柱子、地板、观众的欢呼与叫喊,还有神之眼的火花与爆炸,都可以成为她摇滚乐曲中的点睛之笔。
为了演出而搭建的临时舞台,每每在演出过半的时候就会熊熊燃烧起来,最后只留下一团冒着热气的黑木炭。
这是她的风格,是她的无畏。但在那位红发少年成为城中港中,乃至璃月大地上最受瞩目的那位存在之后,辛焱的演奏就不免开始束手束脚。
烧到了霄灯和风筝怎么办?给千岩军带来麻烦怎么办?要是……他亲自找上门来,说自己的摇滚自己的演奏已经危害到了璃月的治安……那怎么办?
听到云堇和他在一起的消息,更是连琴都拿不起来了。
这根本不像自己,根本一点也不摇滚。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来了!”虽说心情郁闷,但还没有到自暴自弃的程度,辛焱快步走到门口处,为对方开门。
与那双赤色玉石一样的眸子撞个正着。
登门拜访的红发少年,手里还提着她送给他的琴。
“哟。唐突拜访,勿怪。”苏铭提了提手里的琴,爽朗一笑,“不过我想你也不在乎这个。”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辛焱慌乱得手足无措,视线不断从屋内扫过,应该没有什么要特意收起来放好的东西——
“那啥,不邀请我进去吗?”
“啊?嗯,嗯……”辛焱急忙让开,忽而灵光一闪想起某件物事,“等一下!”
晚了,步入屋中的苏铭已经拾起了那张放在桌上的卡片。
苏铭\/宿命·莱艮芬德\/菲特
现年18(1),生于冬季(3),爱好调酒(3)和摇滚(0),特长是重剑剑术(1),日常喜欢穿白色衬衫和黑色风衣(8),不喜欢束发(5)所以没有在酒馆工作(6),不过调酒时会把头发束起来(5),向我推荐过三次蒙德特色煎肉(3)(7)(18)……
都是无关紧要的、在信笺里和辛焱分享过的小细节。苏铭疑惑地抬起头,一眼就在书架上找到了排列整齐还贴着标签的信封。
“——不要看啊啊啊!!!”辛焱抢先一步,张开双臂拦在书架前。
还没等苏铭说什么,辛焱已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往外倒起了豆子:“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个从小什么都做不好的孩子,长相啊个性啊家事啊……我眼神跟刀子一样,衣服不好好穿,讲话也不守规矩。所以喜欢你也不敢说,只能从你寄给我的信笺里寻找安慰,躲在这间屋子里看你的信一个人傻笑……是云堇让你来找我的吧?她把我也喜欢你这件事和你说了吧?”
不知生活为何物,也不知未来在何方。她将这些想法写在了歌中,却只换来了大人们的冷嘲热讽。
“就算我长相凶恶,就算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至少我也有喜欢上一个人的权利啊!”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辛焱死死地紧闭双眼,不敢抬头去看他。
“你哪儿来的成见?”
苏铭把头一歪。
辛焱忽然一愣。
“长得不够漂亮又怎么了?平凡一点又怎么了?至少——我很喜欢听你唱歌啊。”
辛焱缓缓睁大眼睛。
“没天赋就放弃?不够漂亮就不能勇敢自信?家事做不好就不配喜欢一个人?你在想什么啊。”苏铭按在辛焱的肩上,与迷茫地抬起头来的辛焱对视,“我认识的辛焱,可不是这么畏首畏尾的家伙。”
尽管是安慰性质的,等她打起精神,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就会对她解释清楚。
“觉得我不会喜欢你是么?”苏铭看着她的眼睛,“那我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你记得我的生日,记得我爱吃的食物,记得我向你分享过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唯一有所缺憾的……不过是彼此相处的时间罢了。
我又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不许反悔!”
热泪盈眶的辛焱,这一次是真的再也按捺不住了。
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就一路小跑到洗手间里胡乱地抹着眼泪。
摇滚的永恒主题,是反抗。
辛焱想要反抗的东西并不是实物,而是一种名为「成见」 的桎梏。
完蛋,好像、至少短期内是解释不了了……
至于苏铭,原本只是听总务司的人闲聊“好像那个搞摇滚的小姑娘很久都没来申请演出许可了”,出于担心想来看看她……
——早知道拜托云堇来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