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在天上飞,是听不见芸芸众生的。
鸟在枝头只能被人望着,学着在地上走吧。
鸟在地上走容易被人捉了煲汤,所以还是回到山间吧。
山间……有点寂寞啊。
欲行便得行,当归亦可归。
……
“哦?有趣,你这是在炼什么?”
浮空大陆上,一只仙鸟飘然落地。
此时的苏铭正尝试炼制「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躯体,因为有过一次炼制,加上在地中之盐斩杀魔神残躯那会儿曾经深入遗迹,亲眼见到过赫乌莉亚的姿态模样,所以炼制起来得心应手。
赫乌莉亚并不是一位权能强大的魔神,相反,她过于弱小、过于迁就、过于柔弱,是绝无可能登上七神之位的败者。
在众魔神无情的混战中,人类是过于渺小的存在。
赫乌莉亚这位善良仁慈的神,为了给饱受战乱之苦的人类,提供一个安全的去处,冒着危险走遍了璃月各地。
那个年代,诸神交战,战火纷飞,哪怕只是片刻的和平,都是一种奢侈。
而她最终寻到的——就是现在被称为「地中之盐」的这块土地。她收拢了那些战火中无助流亡的人们,带领他们在这里建起城镇,在天地翻覆的末世中带给人们慈爱与安慰,试图寻求与众魔神重归和平的可能。
她聚集起了一群追随者,在如今被称为「地中之盐」的聚落中苟安。
魔神战争时期,尘世间的魔神们为了争夺提瓦特大陆,拼尽了全部的力量与智慧。但赫乌莉亚选择了逃避。她认为只要在争斗发生之前就放弃,战争就永远不会波及到自己和子民。
可是,在漫长的战争岁月里,「退让」是不会有止境的。在无底线的退让中,赫乌莉亚失去了所有土地,只剩下最后的容身之所。在她最后的时刻,她连一把能举起来保护子民的兵刃,都没有了。
这座城市矗立了数百年,直到魔神倒下的那一天,它才随之分崩离析。 温柔的魔神并非死于与神的对决,而是死于她所深爱的凡人的背叛。
他是这里的第一位凡人之王,也是末代之王。尽管与族人一样,他曾深爱着盐之魔神。但她的温柔太过柔弱,以凡人的心胸,他终究无法揣测舍弃自我的神之爱。为了寻求守护与战斗的力量,为了证明温柔的不合时宜,他以手中的长剑弑杀了孤独的魔神。盐之魔神形骸溃散,盐的圣殿随着盐之魔神的倒下而崩塌,没能逃走的人也因无法承受魔神死亡时流失的力量而化为盐雕,凡人的城迎来了盐块般苦涩的结局。
未经此灾的盐神子民离开了她的领地,前往璃月,请求岩王帝君的庇护。他们的后代害怕赫乌利亚的魔神残渣,害怕她施予他们永世的诅咒。于是,他们冒着危险将剑折断、供奉,希望能平息她留下的怒火。但这位直到最后都没有反抗过的魔神,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子民心怀忿怒呢。
盐之魔神的遗体依旧留在这片遗迹深处,虽然早已化为盐晶,却依旧保持着被长剑刺穿那一瞬间的姿态。
在找到这位魔神的遗体时,苏铭是用的剑柄。仅轻轻一敲,那盐晶便已如流沙散落。
这样一位温柔的魔神自然也不会对如今的世间造成什么损害,在归终(一天念叨三次)的建议下苏铭决定再度燃起炉火。
炉火内的人形尚未炼成,这只本该留在璃月港内的大只仙鸟忽然找上来了。
“留云!好久不见!”归终欢快地朝她打招呼。
谁知本该愉快回复,再不济也会点头问候的留云借风真君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归终,良久才缓缓一声冷哼:“哼……你也是其中之一吗?”
“你说什么?”虽然不知道这只仙鸟是什么意思,但这语气实在不善,“不要以为我现在没了力量就会怕你哦。”
“君子不攀有主之山,不取有主之石。各山有主,留云借风真君特意前来,所为何事?”苏铭暂熄炉火,转过身来看向仙鸟姿态的留云借风真君,并很自然地搬用了当初自己前往各仙家洞府时对方的说辞。
“本仙漫无羁束,快意自在。想去哪里,想陪谁一同旅行,还不是本仙自己说了算。”傲娇鸟昂起头颈。
说着,仙鹤展翅,身上似有光芒绽放。
在光芒的掩盖下,原本的姿态逐渐变化,当光芒消散时,显露在苏铭和归终面前的是一位青发乌衣,戴着一副红框眼睛的女子。
“鉴于本仙声名在外,人前,你还是唤本仙「闲云」就好。”
“那么闲云小姐,到此地来有何贵干呢?”苏铭配合地问。
“有一事不明。”闲云一推眼镜,“新任帝君见我如此模样,可会心动?”
“……谢邀,没得感情基础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苏铭无语道。
“哦?看来是本仙小瞧了你的定力……”闲云沉思道,“感情基础啊……”
“你到底来干嘛的?”【傀儡术】还在维持中,炼制魔神之躯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苏铭表示没什么事他就要送客了。
“哼,”闲云双臂环胸,一副质问模样,“听闻本仙座下两名弟子尽皆倾心与你,本仙自然要过来查探一番。”
“那什么,申鹤我认。但是甘雨……”苏铭试图狡辩,“我只是邀……”
“那日我问起甘雨,辅佐七星之职做得好好的,为何突然想要变更为帝君秘书。甘雨那丫头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来。末了,才满是娇羞地低声说出一句‘我喜欢他’……”闲云眼镜镜片之上,有一道睿智光芒闪过,“你可还要为自己开脱?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喜欢甘雨,只是看中她那一身本事才想要强行留在身边?”
苏铭望天,自己这感情线也是乱得可以。
“你是真不喜欢甘雨?”见苏铭不言,留云借风真君的眼中多了一分冷厉。
“甘雨温柔娴静,怎可能不喜欢。”苏铭放弃挣扎了,尽管在此之前他只是对甘雨有几分好感,但如此佳人对自己倾心娇羞,他苏铭又不是圣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只是她从未当面与我说起,故而有些惊诧。”
“那我呢那我呢?我和甘雨你喜欢谁更多一些?”归终好奇地加入进来凑热闹。
“别这样,这么问会降好感度的。”苏铭不动声色地逃避话题,对闲云道,“真君既是甘雨、申鹤的长辈,对我考察一番也合情理。只是我现下无暇,待得空闲下来再接受真君的考验,如何?”
“无妨,百年千年对于本仙不过弹指一瞬,本仙且在此处开凿洞府,暂且住下……”
“等等,开凿洞府,你要住这儿?”苏铭此刻连直接解除【傀儡术】的心都有了。
“自然。既是甘雨、申鹤住得,本仙又为何住不得?”
“那你的奥藏山又该如何安置?”
“此处距离奥藏山不远,眨眼即至,有何担忧。”
“可这里是我的洞府。”
“不让本仙住?”闲云眉头一挑,“好啊,那本仙直接带申鹤、甘雨回奥藏山去,对她们说你对她们的爱也不过如此。”
好的请尽快兑现诺言带她们离开——这样说怕不是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好吧,热烈欢迎留云借风真君在此地设立洞府。”
闲得无聊的归终注意到闲云身上的小物件,只是看上几眼就已推测出了它的工作原理。
“呵,这不过是本仙随手所做……”
与归终讨论许久才告一段落,闲云的目光再度放到正在炼制赫乌莉亚魔神之躯的苏铭身上。
为归终和盐之魔神炼制身躯,寻得复生之法……这份品性倒是说得过去。
就留在这里吧,与归终钻研机关,还可时时照看甘雨申鹤……只是若在此时间久了,“有了感情基础”该怎么办?
凡间的情爱,千百年来,本仙倒还未真切尝过……
也罢,且看此少年是否能入本仙法眼吧。
若是真……嗯……像凡间爱侣……也不是不行……
正在专心炼制魔神之躯的苏铭忽然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苏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