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来大的目标和方向后，接着又开始讨论具体的行动细节。
“不管跟哪家合作，又或是对谁发动攻击，‘顶级高手’坐镇都是必不可少的。”我坐在办公桌后，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稳地说道，“二愣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易大川也已经退出江湖，总去麻烦人家总归不合适，所以这次还得陈永生出马。”
我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陈永生实力确实强劲，为人也踏实靠谱，可他性格太温吞，关键时刻恐怕难当大任。”
另一个人立刻反驳：“只要不让他杀人，完成其他任务肯定没问题，他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话还没落，就有人“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上次他对战曲无痕，明明实力更胜一筹，也没让他杀人，结果还不是被对方击败了，这就说明他难堪大用！”
“我不这么认为。”另外一人不紧不慢地说：“陈永生只是江湖经验不足，才着了曲无痕的道，多历练几次肯定能行。这就好比开车，新手刚开始上路难免生疏，多开几次自然就熟练了，谁能一生下来就是高手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面红耳赤，声音此起彼伏，有人激动地拍着桌子，有人站起身来比划着，还有人无奈地摆摆手，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只等我拿主意。
我沉思片刻后，沉稳地说道：“明天，我亲自去趟并州。我要和陈老师当面谈一谈，了解他现在的真实状况。”
大家各有各的事做，向影也抽不出空来，于是第二天清晨，我便独自踏上了前往并州的旅程。
飞机缓缓降落在并州机场，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颜玉珠精心化了漂亮的全妆，身着一袭精致的连衣裙，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胸口，嘴里还带着哭腔地控诉：“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我紧紧拥抱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温柔地说：“哪能忘了你啊，我每天都在想你！”
随后，我们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夫老妻，找了一家温馨的餐厅，一起吃了顿中午饭。
饭后，回到龙门商会稍作休息，便前往龙门武馆。
之前那场大战，陈永生伤到了腿，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此刻，他正站在练功房里，认真地指点着学员们练功。他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示范着招式，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而有力，手臂伸展、收回，行云流水。讲解时声音温和，还会用简单易懂的方式把复杂的招式拆解，一边说一边比划，十分耐心细致，一看就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陈永生一抬头，看到我站在门口，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眼中满是惊喜，连忙一瘸一拐地快步走过来，因为着急，脚步还有些踉跄，说道：“宋董，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其他学员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整齐划一地向我问候：“宋董！”
我微笑着冲大家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大家都继续练吧！”
随后，我把陈永生叫到了门外。
站在走廊上，我上下打量着陈永生，从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到他微微有些瘸的腿，最后目光落在他那条受伤的腿上。
陈永生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担忧，立刻弯腰拍了拍自己的小腿，笑着说：“不碍事，再过个两三天就全好了！”
说着，他还撩起裤腿，展示给我看，上面确实只缠着一层薄薄的绷带。
“嗯，那就好！”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上次跟曲无痕交战，你有什么感受？”
“感受可太深了！”一说起这件事，陈永生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和江湖上的人交手，真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必须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就说曲无痕，他出招又快又狠，还尽是些刁钻的角度，稍有不慎就会中招。总之，要把对方当成最阴险、最狡诈的恶人，时刻保持警惕。”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上曲无痕那种人的当了。”
“哎，这就对了！”我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微笑着说道，“过几天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没问题！”陈永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任务？”话刚出口，他又立刻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宋董，到我办公室里谈吧。”
“好。”我点点头，跟着他向办公室走去。
陈永生推开门，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正从窗户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方方正正的蓝色抹布，因为用力，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身后的玻璃湿漉漉的，却被擦得极其清晰、透亮，能清晰地映出窗外的绿树。
“陈老师，我刚擦完玻璃，您这是来检查作业啦？”青年眉开眼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朝气蓬勃。
“自作多情，谁有空检查你的作业！”陈永生笑着骂了一句，然后侧过身子，对我说，“看看这是谁来啦！”
“宋董？！”青年看到我后，脸上先是一愣，随即满是惊喜，随手把手里的抹布一丢，一路小跑着奔过来，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撞到桌子，立正站好，大声说道：“宋董下午好！”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青年的名字，但看到他这副充满活力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喜欢，当即拍着他的肩膀说：“好！”
“宋董，他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个彭凯旋……”陈永生在旁边介绍道。
“哦哦哦，想起来了，快晋升为‘高手’的那个是吧？”我恍然大悟，看向彭凯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宠溺。
随着龙门商会的规模不断扩大，对人才的需求也越来越多，每看到一个新的高手苗子，我打心底里感到欢喜和欣赏。
“没错，就是他！”陈永生微笑着，脸上满是骄傲，就像在介绍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照我估计，也就这两三天的事情！”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为龙门商会效力了！”彭凯旋同样满脸笑意，眼神中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自信和飞扬。
“好！好！加油！”我愈发开心，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陈永生说：“你也真是，这样的一个好苗子，怎么能让人家干擦玻璃这种杂活，我记得武馆有保洁吧，这不是压榨人才嘛！”
“不是啊宋董！”陈永生一听，明显有些着急了，连忙解释，“小彭家的条件不太好，父母早年就双亡了，还有个妹妹在上学……为了缓解经济压力，他才在武馆兼职做保洁的！”
“没错宋董，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干的……虽然武馆包吃包住，但我得给妹妹赚学费嘛！”彭凯旋笑眯眯地说道，“我求了陈老师好久，他才答应给我这个活儿的！您放心，我没耽误训练，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搞卫生！”
说着，他又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说：“所以我才盼着自己能早点为龙门商会效力，到时候就能赚工资，撑起这个家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长长地呼了口气，看向彭凯旋的眼神里满是欣赏，“好样的，抓紧成为高手吧，龙门商会的工资可不低……”
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弱弱的女孩声音，听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哥哥，你擦完玻璃没啊？我刚才经过食堂，赵大厨给我拿了两个小蛋糕，说是让我上学的时候当零食吃……”
“啊，擦完了，你赶紧上学去吧……”彭凯旋眼神有些慌乱，赶紧回头回应道，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似乎生怕妹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惜，女孩还是接着说了：“好的哥哥，那我就先走啦，这两个小蛋糕不当零食，当晚饭吧！晚上就不来这里吃饭了，总占人家武馆的便宜也不太好……”
“好啦好啦，你快走吧！”彭凯旋急忙奔到窗边，慌张地向妹妹挥着手。
“嗯嗯，哥哥再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背着唐老鸭书包的女孩正渐渐远去，她的背影小小的、瘦瘦的，最终消失在了武馆的大门口。
目送妹妹离开后，彭凯旋一脸尴尬地走回来，难为情地说道：“宋董，不好意思，等我以后有了工资，会把妹妹的餐费补上，现在兼职赚的钱只够学费……”
陈永生也赶紧说道：“宋董，从我工资里扣吧，是我答应让他妹妹来咱们武馆食堂吃饭的……”
“不是，你俩至于么，以为龙门商会连一个小女孩的饭都负担不起么？”我哭笑不得地说，“陈老师，随后做下统计，谁还有生活困难的家属，都可以来武馆的食堂吃饭！不要钱，免费的！”
“好！”陈永生立刻激动地说：“我一定会做好调查，绝不让那些想浑水摸鱼的人得逞！”
“嗯，这些事就交给你了。”我对陈永生的人品绝对信得过，“哪里有困难就找颜总，她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是，是……”陈永生愈发激动，拼命地点着头。
“宋董，您可真是个好人啊！”彭凯旋同样无比激动，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从今天起，我生是龙门商会的人，死是龙门商会的鬼！为宋董效忠一辈子，为龙门商会效忠一辈子！”
“好家伙，这就讹我一辈子啊？”我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再次拍了拍彭凯旋的肩，“加油，等着你为龙门商会效力！”
“是，宋董，您就等着瞧吧！”彭凯旋面色坚定地转过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感慨万千。
我太清楚饿肚子的滋味了，小时候虽然有哥哥寄来的生活费，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不够用，常常要去李东奶奶家蹭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为填饱肚子而发愁。常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也算有了些能力，当然愿意帮助更多困难的人。
“宋董，你真是个好人！”陈永生轻轻地叹着气，“我对江湖上的事情不太懂……但我预感，你一定会站在巅峰的那一个！”
“借你吉言啦！”我笑呵呵地说着，走进办公室里，坐在了沙发上。
陈永生也跟了进来，帮我斟茶倒水，然后问我要交给他什么任务。
我便将聂家和梁家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要去打聂家了？没有问题！”陈永生一听，立刻兴奋起来，坐在沙发上搓着手，“那个曲无痕，我早就想收拾他了！上次把我坑成那样，我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顿了顿，他却又想起什么，神色有些迟疑地说：“宋董，不需要杀人吧？”
“不用！”我立刻回答，“即便是杀，也不用你动手！你就负责击败那些对手，杀人的事交给别人就行。”
“那就行……那就行……”陈永生总算松了口气，他的肩膀微微下垂，脸上的紧张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虽然他一只脚已经踏进江湖，也知道龙门商会的背景不一般，但心中还是过不了“杀人”这道坎。
这很正常，我也不会强迫他去做这种事情。
“嗯，那你好好养伤，随后会给你消息的！”这次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陈永生的状态，现在基本能确定他没问题，能够发挥出一个“顶级高手”应有的实力。
“好！”陈永生点了点头，“到时候，彭凯旋应该突破‘高手’的境界了……到时候我带他一起去！”
“那敢情好！”我笑了起来，心中确实对彭凯旋这样的青年很有好感。
对家人都能这么好，人品肯定没得说！
谈完以后，我便回到龙门商会，再次和颜玉珠吃了个晚饭，又一起看了场电影，昏暗的影厅里，我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好行李，便返回金陵，继续筹划进攻聂家的事。
……
临沧，乡下，聂家。
“聂老爷子威武！聂老爷子威武！”
那只脑袋上长满红毛的八哥在不算特别宽敞的前厅的笼子里欢快地叫嚷着，声音尖锐而响亮，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前厅两边的窗台和木凳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有的枝叶繁茂，有的含苞待放。
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个硕大的鱼缸格外显眼，不同颜色和大小的鱼儿在清澈的水中自在游弋着，时而吐出一串串泡泡。
花鸟鱼虫一向是聂云峰的心头好，平日里他有事没事就爱摆弄这些。
不是给花草细心施肥，就是拿着鱼食逗弄鱼儿，再不就是逗那只小八哥玩。
可此刻，他却没了这份闲情逸致。
他神态憔悴地坐在沙发上，身体深深地陷在沙发里，平时那张本就略显病态的脸，此刻愈发苍白，毫无血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暮气，就像一头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病虎，往日的威风早已消失不见。
“爸……”聂志豪站在旁边，面色复杂，“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偷袭姜乐……”
“该不该的，你都已经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聂云峰靠在沙发上，疲惫地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声音沙哑而无力，“梁家肯定会报复的，你做好准备吧！”
“尽管让他们来吧！”聂志豪咬着牙，眼中满是狠厉，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想在临沧击败咱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聂云峰刚要开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辉煌急匆匆地走进来。
他俯身在聂云峰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当真？！”刚才还如病虎般萎靡的聂云峰猛地坐起，两只眼睛瞬间透露出令人胆寒的精光。
“千真万确！”叶辉煌直起身来，面色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