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听清楚了，就是龙门商会！
“为……为什么……”白狐的声音瞬间被惊得颤抖起来，一向沉稳内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脸上满是震惊，双眼瞪得如同铜铃，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和姜乐也是一脸茫然，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的疑惑如迷雾般浓重。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梁无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他心中的盘算。
“不是说了嘛，效仿洪天赐，多一条腿走路。”梁无道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神色悠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幽幽地道，“他能和龙门商会搞好关系，我们也可以嘛！聂志豪第二次偷袭乐乐，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接触龙门商会的机会，而且光明正大、名正言顺，谁都挑不出理！”
说到最后，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得的微笑，还轻轻晃了晃脑袋，仿佛在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喝彩，“起初我只感受到了愤怒，后来渐渐冷静下来，才发现这是上天赐予我的良机！无论将来龙门商会昌盛还是衰败，咱们就拥有了随意进退的本钱！”
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我们大概明白了梁无道的意思，可内心还是难以接受。毕竟不久前还对龙门商会喊打喊杀，如今却要握手言和，携手合作，这巨大的转变，任谁都需要时间消化。
“放松一点，各位。”梁无道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试图安抚众人，他站起身，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双手摊开，“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话倒是在理，若非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化解矛盾并非难事。
“梁老爷子，我明白您的用意了……”白狐突然开口，他微微皱着眉头，神色中带着一丝忧虑，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可咱们要怎么和龙门商会建立联系，他们愿意和梁家合作吗？”
“那还不简单么？”梁无道又笑起来，嘴角高高扬起，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乐乐以前就是龙门商会的人，让他做中间人不就行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姜乐，目光中带着询问与期待。
“……”姜乐似乎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回过神来，躺在床上，目瞪口呆。
半晌，他的嘴巴才微微张开：“当然没问题啊，刚开始我就支持两边和解，是您非要和他们不死不休的嘛……”
“那时候的我确实是短视了，以为龙门商会好拿捏、好欺负！”梁无道长长地呼了口气，缓缓低下头，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似乎也对曾经的决定感到后悔，“乐乐，你觉得这次合作能成功么？”
“那肯定没问……”姜乐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接着又面色复杂地道，“以前肯定没有问题，现在不确定了……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好，那你快打！”梁无道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向前走了两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直接给宋渔打！实在不行，我亲自跟他谈。”
“啊……”姜乐迟疑了下，又瞥了我一眼，这次眼神里多了几分谨慎，“直接打给宋董恐怕是不太行，他平时挺忙的……这种事情，一般和向总谈比较好。”
“行，那就和向总谈！”梁无道显然知道向影在龙门商会中的地位，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肯定，同时拍了拍姜乐的肩膀。
姜乐这才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拨通了向影的号码，并且在梁无道的示意下按了免提。
大家都看过去，手机里的嘟嘟声，一下下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喂？”向影倒是很快接起，但声音里明显有些疑惑，不太清楚姜乐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她。
“向总，是我！”姜乐握着手机，认认真真地说，“我爸让我打电话，和你商量点事！”
“……哦，有什么事？”知道梁无道就在旁边，向影立刻调整了说话语气，变得有些冷漠、疏离和古井无波，声音里仿佛结了一层冰。
“向总，是这样的……”姜乐瞥了梁无道一眼，接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家和聂家发生了点冲突，现在打算收拾他们，准备联合龙门商会一起行动……”
姜乐迅速讲了一遍前因后果，将聂志豪二度偷袭他的事情，以及梁家打算和聂家开战，担心不敌所以准备拉上龙门商会的过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向总，知道龙门商会现在对我很不满意，大家觉得我是叛徒……但说实话，他毕竟是我亲爹！”姜乐轻轻地叹着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而且自从来到这边，我经常劝我爸跟龙门商会和解……现在总算有一点成效了！向总，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啊！”
姜乐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合作的意向，也没堕了梁家的面子，可谓一举两得，梁无道都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赞许。
“……”这么大的事情，又没有我的首肯，向影自然做不了主，她沉默了一阵之后，说道：“等我和大家商量下，再给你回复吧！”
“好，那我等你消息！”姜乐这才挂了电话。
向影当然不会立刻就给我打电话，毕竟她知道我之前来梁家了。
屋里一片寂静，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向影没有立刻答应，梁无道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后握紧。
姜乐安慰他道：“没事的爸，向总不是说了随后再回复嘛！”
“……你觉得她能答应么？”梁无道阴沉着脸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觉得没问题！”姜乐坐了起来，两只手放在腿上，神色坚定地说，“我了解龙门商会，他们根本不想惹大管家，有机会和梁家合作，肯定不会错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了啊……现在的龙门商会，咱们未必高攀的上……”梁无道喃喃地说着，脸色也有一些苍白，看上去很不自信。
我的一颗心却是怦怦直跳，又想起崔雄才曾经说过，如今的我，地位比那几位管家还隐隐高出一筹了！
看这情况，显然是真的啊！
姜乐又瞥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可以合作。
“应该没什么问题，爸！”姜乐立刻笑了起来，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觉得您分析的很正确，因为方芸汐的事情，龙门商会憋着一肚子气，正想狠狠收拾聂家一顿！这时候跟他们合作，属于雪中送炭！”
梁无道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紧绷的肩膀也缓缓放下，他长舒一口气，“好，那就等他们的消息吧！”
他呼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了我：“阿力，你看到了，是聂家先不仁的，不能怪我们不义！”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作为调节三家关系的润滑剂，如果实在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只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了，总不能拿着尚方宝刀去砍聂云峰吧？
“其实发展到现在，你这个小管家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梁无道直截了当地说，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中没有丝毫掩饰，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我面前，“我们三家真要崩了，根本不是你能够阻拦的！”
“是。”我再度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心中涌起一丝无奈。
“所以，直接归顺我梁家吧！”梁无道面色诚恳，认真地道，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盛力，我一直很看好你……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再为洪家和聂家服务了！”
其实他们都非常看好我，否则当初就不会一起推举我成为小管家了。
“……还不到那一步！”我咂着嘴，心中还在权衡，双手抱胸，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梁老爷子，三年之期毕竟未到，我还是再观望一下吧。”
“那也可以！”梁无道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胳膊，“只要你愿意来，梁家的大门永远敞开，薪资只会比你做小管家的时候更高！”
“感谢梁老爷子！”我拱拱手，心中有些感动，向他微微鞠躬，“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再打电话。”
……
卸去妆容，经过一番长途跋涉，我终于回到了金陵的龙门商会。
来到办公室里，向影等人已经在等着我，一圈人坐在沙发上正聊着天，看我回来，大家纷纷起身问好。
虽然已经深夜，但众人的精神头都很好，看上去就跟嗑了药似的亢奋。
最激动的莫过于麻雀了，得知要干聂家，没有人比他更积极，毕竟他想救方芸汐脱离苦海已经很久了。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却还是立刻迎了上来，脚步急切，差点一个踉跄，“宋董……”
“别着急。”我冲他摆摆手，接着转头看了一下左右，疑惑地问：“二愣子和夏瑶呢？”
“他俩陪着闻小天去杭城了。”向影回答，她的声音清脆而沉稳，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在那边设立龙门商会的分部，需要有经验的人镇场子，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了。”
“嗯。”我点点头，快步走到办公桌后，摆手让众人都坐下来，接着便进入正题，“事情大家都清楚了，要和梁家合作么？”
“要！”
“必须合作啊！”
“聂家不是东西，把方姑娘欺负成什么样了……”
在众人的心里，还是把方芸汐当朋友的，哪怕之前捅了麻雀一刀，也没改变大家对她的好印象——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麻雀不计较——因此一个个群情激昂，像打了鸡血似的嘶吼，几乎要把嗓子喊哑，有的人甚至站起身，挥舞着手臂，脸上满是愤怒。
除了麻雀以外，第二激动的是余英，她也不断振臂高呼：“敢偷袭我家乐乐两次，这个聂志豪真是活腻歪了……”
联合梁家，对付聂家，看来已经全票通过。
但我仍未急于答应，而是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看向麻雀，认真地说：“雀哥，如果方姑娘铁了心跟随聂家怎么办？”
不是我不信任方芸汐，而是作为盛力呆在聂家的时候，实在没看出来她对聂家有任何的敌意——或许一开始有，但到后来就没有了，就是一味地顺从与迎合。
“不可能！”麻雀倒是非常坚定，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拳，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方姑娘现在被逼无奈，只要救出她的家人，分分钟背叛聂家，回归龙门商会！”
我又朝向影看过去，“方姑娘的家人有线索么？”
“有一些了，最近几天应该就能救出来了。”向影立刻回答，她坐直了身子，微微扬起下巴。
“好！”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办公室里的众人也欢欣鼓舞，麻雀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哪怕身上有伤，也还是冲到向影面前，又拱手又鞠躬，样子十分滑稽，逗得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向影真是从未让大家失望过，“二把手”的地位真是稳如泰山。
她说能救出来，那就一定能救出来！
但我再次看向麻雀：“如果救出方姑娘的家人，她也还是跟随聂家，对付龙门商会呢？”
“不可能……”
“不要不可能。”
不等麻雀说完，我就打断了他，面色凝重地道：“我就问你，如果她还是跟随聂家，继续对付龙门商会怎么办？”
办公室里猛地安静下来，空气像是突然凝固，气氛更是无比压抑，众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紧张。
在大家都对方芸汐充满好感的氛围下，我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无疑是一种“泼冷水”的举动，不过与此同时，他们又很明白，我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必然是听说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众人纷纷看向麻雀，等待着他的回答。
刚才还很兴奋的麻雀，此刻就像熄了火一样，一张脸先是涨红，接着又变得惨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过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亲手杀了她的。”
众人脸上均是一震，不少人的面颊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早就说了龙门商会是个“舔狗”加“恋爱脑”组合的公司，这里面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情种，离了爱人活不下去的那种类型。
亲手杀死心爱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会有多么痛苦！
“好！”我却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接着又转头冲向影道：“等确定向姑娘的家人能救出来，再给姜乐回电话商量合作的事！”
“行。”向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