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小沫:什么形象?开小灶的时候打瞌睡的形象吗?
葛婴,你成长的路还很长呐。
“历将军——不能轻饶这些娼妓呐!”
“您就听我们的吧,她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您还未曾婚嫁,自然不知道她们的厉害!”
“历将军!别被她们的美貌欺骗了呀!”
历小沫:您的逻辑是?她们是挺美的,但对着一个不到十五的女孩说这个是不是有点离谱?
“诸位!”历小沫抬起双手并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维护秩序的士兵们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良家女子们不再扔烂菜叶子和向历将军哭天喊地地请愿。
连娼妓们都看向了历小沫。
这就是传闻中的历将军啊?她还是个孩子吧,估计比我们进怡红院的时候大不了几岁。
不知她是如何到这个地位的?是因为出身于名门大族吗?有这种能力的人,一定有爹娘庇护她吧?
“诸位——想必你们也曾听说过我的经历,幼年丧父丧母,女扮男装加入秦军。”
娼妓们眸子微闪,原来历将军也没有什么极好的出身。
“那之后的经历想必你们都听腻了,什么斩杀大蛇、提出反秦口号之类的,都是老生常谈了。”
历小沫自从穿越过来以后的信息基本都是公开的,她也不怕别人去查证。
“世道艰难,或许你们可以想象一个孤女在时下可能会遭遇的。”
历将军并未明说,但众人都知道她在讲什么,甚至延伸扩展到了更可怕的下场。
“或许,没有女扮男装的历小沫,也会沦为和她们一样的下场。”
是啊,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没有了爹娘的庇佑,她又怎么能反抗得了呢?
“历小沫是一个特例,因为历小沫力大无穷,可以轻松打得过几乎所有人。”不是哦,我就是能打得过所有人,嘻嘻。
“但她们不是,年幼时的她们没有家世,没有武力。请你们细想,这些女人,她们是怎么来到怡红院的?”
娼妓们也开始回想。
“或许是被拐了卖来的。”
几个人身子一颤,刻意忘却的记忆涌来。
“或许是被爹娘卖来的。”
有人咬紧牙关,有人攥紧双拳。
“或许是家道败落,沦为官妓,几经流转,来到此处。”
一行清泪落下,与鸡蛋清鸡蛋黄混为一体。
“年幼时的她们无力反抗,如今的她们呢,面对日日监视她们的龟公,面对对她们唾弃的常人,她们又能怎样呢?”
“逃跑,被抓回来打一顿,甚至羞辱一番,再逃,再被抓,最终被抓回来打死,在鸨母的眼里,她们只是工具只是器物,打死也不过是赔了点钱。我相信有人真的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娼妓们不寒而栗,见过这种事的人,听过这种事的人,深知自己处于怡红院时的绝望。
“即便逃走了,外面有供她们谋生的地方吗?大概没有吧。嫁人?她们没有父母没有身份证明,如何取信于人?”
“做生意?piao客们在怡红院花得钱是多,但有几分是落到了她们的口袋里?”
鸨母见众人看向自己,连忙低下了头。
“她们所承受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凌辱,还有心灵上的凌辱。”
“有几人是自愿来到这毫无尊严的怡红院的呢?”
“有几人愿意曲意奉承仰人鼻息过活?”
“若你们将男人在怡红院流连忘返的缘故放在这些被迫害的女子身上,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
“但若你们将留不住男人的缘故放在自己身上,又是不是太委屈了一些?”
“为何都是女人,却要相互攻讦?”
在场女子的脑中不由得浮现一个问题:那是谁的错?
不是我们,不是她们,谁又会错呢?
为什么总是我们在前像泼妇一般辱骂。
为什么总在怨我们勾引他们,不过是在门口打个招呼,为何那么多人会进来?
平日里我们见了俊俏的男子也未曾起过那样的念头,即便有,也只是藏在心里,怎么他们就可以有念头并宣之于众,甚至付诸行动?
为什么总怨自己没有魅力,留不住丈夫?
为什么总怨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
为什么总怨自己没有讨爹娘欢心,才被卖到这里?
为什么总怨自己没有逃走?
为什么总怨自己逃走了却被抓回来?
怡红院门口静得可怕。
嗤。
娼妓的队伍里传出一声嘲笑。
紧接着,是一阵大笑。
后来,她们都笑了起来。
吓得良家女子们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真是有趣,错的是那些不敬妻子不尊母亲的男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那些把我们禁锢在此处的龟公和老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卖掉我为弟弟换粮食的亲爹亲娘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你们还把他们当成宝!”
“可笑我们还一直觉得是自己做错了才会被惩罚——被惩罚做最下贱的妓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们笑得很大声,笑着笑着,就哭了。
有些良家女子代入了自己,也不由得哭了起来,为她们,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