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让人惊喜的画面。可爱的小兔子善解人意,讨人喜欢。孙善香拿着那簇野花,摸摸槐序溜滑的兔毛,把淡黄色的花别在发鬓,迎着秋风微笑。
此刻的槐序翻着肚皮仰着上半身。夕阳下,漫天的绮丽云朵,广阔无垠的天空有着美好的希翼。靠树而坐的兔子,灵性的红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仿佛在笑。
“你好勇敢,是我见过最勇的兔子,我们会遇到也是缘分,你要是无家可归,我就收养你,陪你天天玩。”孙善香过去贴贴兔子,语气热烈真诚,四下无人,她也不在乎什么幼不幼稚,说话就跟五岁小孩似的。
好啊!你也好有趣,我们做朋友一定很开心!听到有人愿意陪自己疯,槐序兴奋不已,伸出爪子拍拍孙善香的肩膀。
“你也很喜欢我?那我们一起玩。”看兔子不怯生不跑开还主动挥爪子,孙善香仿佛能够懂得它的友善,欢呼雀跃。
秋意深浓,层林尽染,野外秋虫啾啾,清风徐徐吹在垂发少女的耳边,发丝飘扬,青春灵动。
槐序在这一刻明白,为何杜烟岚对孙善香念念不忘。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人间黑暗,唯有这纯粹无瑕的良心,像一盏灯引领失魂落魄黯然神伤的人们。
肉肉的爪子在天空之下划了一道美丽的弧度,天边当真出现了七色彩虹。
红橙黄绿青蓝紫,仿若通往快乐世界的康庄大道。
“彩虹啊!烟儿,你看彩虹!”顾朝颜靠着杜烟岚看着日落,发现瑰丽云霞下出现了一道彩虹,也欣喜的呼叫起来。
她看到了。杜烟岚看着天边,那清冷的唇角微微扬起,双眸罩着朦胧烟云,读不清内里的情绪。到底是欢喜还是惆怅。
“你会一直喜欢我么?”坐在怀里的顾朝颜热切的问道。
“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杜烟岚极为讲究原则,与朝颜有了那种关系,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她也要守护她一生。
“我随着师傅到处行医,阅识的人多不胜数,十六岁见到你,我就知道已经找到了此生的归宿。我打小就喜欢女孩,可惜那些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大多数深处闺阁,世面不广眼界狭隘,遇到事一哭二闹三上吊,不会解决问题,想过舒坦日子打着爱情的幌子依附男人,同时又给其它女人套上枷锁。”
“那宅院里的妻妾之争,后宫妃嫔的勾心斗角,我都见惯了。她们空有美貌,以色事人,除此之外,别无长处。比之这些胭脂水粉,青楼名妓倒还颇有心性胆识,便如飞将军李师师,京口营妓梁红玉。同样是家道中落,父亲获罪被杀,落入风尘沦为官妓,却精通翰墨,自立自强,英姿飒爽,不落俗媚。”
“我也看明白了,这世间的好坏不是以男人女人区分,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好人。”顾朝颜虽说刁蛮霸道,非是头脑简单没心眼的,她阅历丰富,早已识得人心善恶。但是,这还是她头一回对杜烟岚诉说着自己的观念与想法,平时都是我行我素任性跋扈,哪会如此真诚的与人交心。
“那你喜欢我什么?”杜烟岚又问道,很迷茫自己哪里好,值得她这般盛情。
“你啊,不好的地方太多,易碎脆弱的瓷娃娃,弱不禁风的病西施,坐个马车都要吐个半死不活。对你我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心,说话也不敢说重了。倒不是怕伤到你的自尊心,是你压根儿不会生气。恶言恶语伤不到你还会被你无视,那时我可真像个傻瓜 。在大家眼里,是我欺负你,可事实上是你拿捏了我。你说你怎么那么坏?让别人无从下手,只能被你牵着鼻子走。”顾朝颜娇哼着,嘴上没好话,不断挑刺。说到后面又委屈的抹着眼睛,气恨的踹了一脚草地上的石子。
最初见到杜烟岚,那还是九年前的开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十六岁的顾朝颜朝气蓬勃,拿着长针天天逮着病人扎针。
“啊!变态姐姐!好可怕!”几个小孩子看到顾朝颜就吓得哇哇大哭拔腿就跑。
“生病了还跑,能逃过我的魔爪!小兔崽子们。”从医馆里面飞出数十根红线,线头上都拴着银针。
院子里的孩子们哭爹喊娘的乱跑,却无人躲得开银针。啪啪啪啪,几十枚银针都扎在他们的脖子后背屁股上。
那些带孩子的贫苦百姓看得目瞪口呆,看到调皮捣蛋的狗娃子终于安分了,纷纷拍手叫好。
医馆里,一头秀发的少女端起一碗碗中药,不由分说的捏着孩子的鼻子强灌下去。孩子们被灌下苦涩的药汁,趴在亲人怀里嗷嗷大哭,“啊!疯子姐姐好可怕啊!”
那时候,顾朝颜已经出师,接管着舅舅留下的医馆,在汴京的小医馆里专为平民百姓家看病。孩子们都讨厌她,但是百姓却赞扬她的医术,久而久之她便获得了神医与鬼见愁的外号。
虽然这个貌美如花的神医看上去温柔似水,可她治病的手段堪称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比如孩子晚上啼哭睡不着早上呼呼大睡,弄得家里鸡犬不宁,顾神医让孩子睡觉的时候把枕头枕在脚下,立竿见影,不吃药就好了。
又比如小孩子得了痄腮,腮帮子又肿又烫,顾神医让孩子母亲拿着水瓢去村里的水坑舀水回家不能回头看,然后煮五个鸡蛋,在鸡蛋的小头扎三个针眼,煮完趁热吃,果然孩子就康复了。
再比如人身上脖子上生疣,顾朝颜就让他们在下大雨之后,在碓窝灌了一些雨水,连续用7个碓窝的雨水洗患处,疣会自动脱落。
要是腋窝长了东西,发红或发胀,只要去别人家,在无人看见的时候拿人家的洗碗布轻轻擦患处三下,就能病除。
这些土法子偏方说起来玄乎其玄,又古怪刁钻,有些还挺变态。
看了半天的病人,顾朝颜把外套脱了,正在院子里泡茶喝,门口来了个急匆匆的小男孩。
“请问,你是顾朝颜顾神医么?”小男孩就到她的腰际,赤急白脸,那双眼珠子左右乱动。
顾朝颜这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善茬,跟那些调皮捣蛋的野小子一样。于是,她的目光从自己的手指上收回,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不怀好意的笑道:“就是本神医,找我看病,先脱裤子。”
小男孩就是墨玉,看到神医这么变态,立马确认这就是传说中的鬼见愁顾朝颜,立马掏出银子恭敬的送上,“神医神医,都说你慈悲心肠,医术高明,请你给我家公子看看病吧!”
他把银子放在桌上又是磕头求助。
“你家公子怎么了?”顾朝颜慢条斯理的问道。
“他肚子疼,上吐下泻。”墨玉急得眼泪哗哗,虽然哭得涕泗横流,但是说话还是清楚。
“人带来让我看看。”顾朝颜拍拍手站起来。还是老神在在,根本不着急。
“公子身子太弱了,躺在家里出不来。请神医过去看病,看好了 定重谢你。”墨玉急忙站起来,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拉着她袖子就往外跑。
什么人家的公子?还挺有钱的。顾朝颜根本不在乎那几两碎银,从小就不缺钱花。来到了杜府,她微微扬起眉毛,原来是官宦子弟。
见到杜烟岚的第一眼,她还真惊讶了,目光放在那绝美的小脸上面收不回来。
“公子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从昨晚上就吐,跑了三趟茅房。今早还有点发烧。”墨玉抹着眼泪蹲在床脚下哭,比死了爹娘还伤心。
“吵死了,闭嘴。”顾朝颜烦死这个小哭包,大手一挥把墨玉给赶出房门,信誓旦旦道:“有我顾朝颜在,病人想死都不可能!”
她放下大话关上房门,外面的墨玉惴惴不安。
总觉得这个神医稀奇古怪的,不是个正经人。
当然顾朝颜打小就喜欢捉弄人玩,跟正经根本挨不上亲戚。
“喂喂喂!”她毫不客气的拍拍床上半死不活的杜烟岚,随后弯腰在那个圆润小巧的耳朵边大叫道:“你要是想活就睁开眼!别装耗子!你都那么大了,还见不得光!给我醒醒!”
这话又是讥讽又是命令,哪里是大夫对病人的态度,实在恶劣。
那迷迷糊糊的杜烟岚被这话激了两下,恢复了些神志,已经无力说话,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根本看不清床边是人是鬼。
“你吃坏了肚子,我现在要给你洗洗肠胃,你先得喝下我特制的药水。”顾朝颜还是轻松写意,根本不带半点关切,毫无怜悯之心。
她打开药箱子,取出一大瓶药水拔开塞子,托起那个小小的孩子,催促道:“快张嘴喝药。”
杜烟岚听话的张嘴,那药水冰凉的涌入口腔,顺着食道到了胃。
“都喝下去,你怎么才喝那么点?”顾朝颜看她偏过头,晃了晃药瓶子恼火道:“再张嘴,给我喝完。”
被吼的杜烟岚也不哭不闹,只是攥紧了拳头,艰难说道:“姐姐,我肚子好胀。”
这声音翠嫩,仿若冰天雪地中的风铃声,肃杀清冷,金声玉振,好听的让人上瘾。
顾朝颜本来刁钻娇蛮,可这会子居然收敛了恶劣的态度,轻哼了声,把药水放在一旁。
“现在,我帮你脱下裤子。”她没收敛多久,便伸出邪恶的手去解开杜烟岚的裤腰带。
“不要,不要。”杜烟岚非常抗拒,本来精神萎靡半死不活,忽然就来了力气死命的捂着裤子。
“怕什么?姐姐看了也不会让你少一个东西。乖,你刚才那么听话,现在怎么就跟只兔崽子似的乱扭。”顾朝颜也扯着她裤子不放,眼里已经冒火。
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真想把你绑起来。
“我不要脱裤子。”杜烟岚也慌张了,眼里含着无助害怕。
“脱个裤子那么难?不露屁股怎么灌肠?”顾朝颜咬牙切齿,她可是大孩子,怎么就拗不过这个小家伙。
“我不看大夫!不要看大夫!你走,你走。”杜烟岚像小兽般胡乱踢腾,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慌张失措,哭闹着喊救命。
“你想死么?脱裤子!”随后另一个暴怒声响起,惊飞了屋顶上栖息的燕子。
院子里忐忑不安的墨玉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好可怕的神医啊!
撕拉!顾朝颜粗暴的扯碎了裤衩子,那裂锦的声音又脆又响,空气都振动了下。华贵的衣料被掀开,露出了暗藏的娇柔花朵。
原来这样美好的人当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原来是女孩子。”顾朝颜惊艳了,缓和了容色。抱起趴在被子上楚楚可怜的杜烟岚放在自己的腿上,拍拍那圆滑白嫩的小翘臀,“别怕,灌肠以后,你就舒服了。”
这个变态的姐姐好可怕。杜烟岚对顾朝颜最初的印象便是:暴躁的黑山老妖。
“小屁股拍起来的声音好有质感,又润又弹。好了,我要给你灌肠了哟!”顾朝颜说话就像那些去勾栏瓦舍泡妞的猥琐嫖客,想不到变态二个字可以放在女人身上。
屋里的吵闹声停了,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但是过了会又爆发出小孩子的哭叫,“啊!”
变态!变态!好变态的姐姐!
闻讯赶来的杜宏坤在院子里听到女儿的哭声,怔住了,呆在原地。
“大人,公子被那个凶巴巴的女神医弄哭了。怎么办啊?”墨玉哭着告状。
“岚儿很久很久,未曾哭过。”除了刚来世间的那声破天荒的啼哭就不再哭闹,仿佛是神赐福的孩子,纯粹无暇,安静美好。
可入世为人岂有不哭的道理?太学院里,杜烟岚时常被欺负,也不会与人正面吵闹,素来都是大事化小,对世间的不公与黑暗退让三舍,置若罔闻。
想不到杜烟岚这没嘴的闷葫芦,居然哭了。杜宏坤哈哈笑着,颇为欣慰,对今日的突变喜闻乐见。
女儿终于与这个世间接轨,带入了人的喜怒哀乐。杜宏坤对顾朝颜这粗暴野蛮的医治方式乐成其见。
等日头落下后,屋里的杜烟岚趴在枕头上睡着了,身上的衣服都被脱下。顾朝颜用热水擦拭床上的小姑娘,随后拿着被子盖好那个雪白的身子。
做完这些,她揉着发酸的脖颈,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从床尾处拿了个枕头,毫不客气的躺上了床,顺便抢了杜烟岚一半的被子。
“顾大夫!公子好了吗?大人说要留你在府里吃饭。”墨玉在外敲门。
睡了大半个时辰,杜烟岚精神好些了,苏醒过来发觉自己贴着温热的怀抱,不由抬头去看是谁?果然除了胆大包天狂妄无礼的顾朝颜,谁敢上床。
她好坏。杜烟岚神色阴晴不定,又闭上了眼睛,懒得理会她。
“烦死了,我忙了半天,连茶都没喝上。让我歇一会!记得让厨房给我留菜!”顾朝颜困得很,都不睁眼睛,嗓门扯得老大声,凶巴巴的。果然门外的墨玉不敢作声,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