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女公子脸色也难看了。
“王少,君子宽宏大量,何必为难女人?”刚才那个面如冠玉的才子又劝说一句。
“徐艾青敢与本少夺女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儿?”王有财自视甚高,对芍药奚落嘲讽。
众人中无人再出来,平息事端。
就听到门口响起了一阵犬吠声。
“让让!”绿罗裙从众人让开的道上,迤逦而来。一只百来斤重的巨型狼狗正仰着脑袋神气威武的走着,铜铃大的眼睛闪着凶恶的血光,对着人龇牙咧嘴。
“哪里来的狗?”王有财也被狼狗吓得一呆,后退两步急忙叫来保镖护身。
“我这个是狗神,有通天眼,千里耳,唯独没有嗅觉。它有个神技,就是可以看出人的高低贵贱。比如家财千亿的,它会贴上去舔对方的脚背,再比如做了三品以上的大官,它会摇尾乞怜,跪在地上吃屎。”牵着狼狗的少女,边走边说,已经上了高台,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这要是遇到穷人,它就会发疯龇牙咧嘴的咬人。”
王有财躲在保镖后面,听到少女的话,疑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四月笑嘻嘻道:“我说给人听的,畜牲当然不懂。”她转头对着王有财,“畜牲只会咬善良好欺负的人,不敢得罪权贵,对着金钱摇尾乞怜。”
王有财这才回过味来,跳脚骂道:“哪里来的小贱人!敢骂本公子是畜牲!”
绿罗少女耸肩,“是自己承认的,不是我说的。”
王有财气得推开保镖,要来揍她,“指桑骂槐,本公子不蠢,你拿我当畜牲骂。小贱人!哪里来的小贱人!今儿你要是能出寺院,本公子倒立出去!”
看他发飙,四月微笑道:“阿缘,揍他。”
阿缘嗷呜一声,就飞扑上王有财,一人一狗滚在地上。
“啊!”王有财凄惨大叫。保镖们急忙拿着棍棒打向阿缘。
“嗷嗷!你们打我干嘛!”哪知道棍子都打在主子身上。王有财鼻青脸肿,身上衣服被撕烂了,露出白花花的肥肉,在地上打滚。
“王少,不要动,不要动啊!”保镖们也一头冷汗,打不着阿缘,倒是把王有财一顿胖捶。
“啊!”王有财歇斯底里的一声惨叫,然后滚下了台阶,浑身都是抓痕,衣服都没了赤条条的趴在地上,露着猪屁股。
“你们干什么吃的?一条狗都干不过!王少,王少。”王有财的管家听到惨叫声赶过来,跳起来打骂着家丁保镖们,然后哭丧着脸去看王有财。
此刻那不可一世的王少已经晕过去了。
“你们这些饭桶!赶紧抬人去看大夫!”管家看主子还活着,急忙招呼家丁抬走了王有财。
“噗嗤。”坐在椅子上的李小姐捂着嘴偷笑。
“哼!”四月抱着手臂,对着王有财的方向露着坏笑。
这情况变化过快,众人都目瞪口呆,直到王家管家对四月色厉内荏的喝骂,“臭丫头!你等着吧!王家上面有人!把你折断双腿去喂狗。”
等他走后,台上的人才回过神,对四月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个小小的少女,出手快准狠把王有财又损又打当真是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噫!她这不就是美人画里另一个美人么?”终于有才子看出了蹊跷,恍然大悟。
难怪王少会被揍得满地乱爬,敢情是把人家画成了春宫图,报应真快。
“原来她就是包养了徐艾青经纪人的那个顶流编剧。听说她家很有钱,徐艾青首次票房,她给戏院塞了几百万两的后手。”
“光看美人图里,还真看不出真人长得那么小。”
……
看底下人对四月评头论足,议论纷纷。李小姐立马让保镖把春宫图收下来。
“王少行为不端,今日在书画展冒犯了小姐,此事也是我东家有失职之过,还请小姐原谅。”李小姐对四月作揖赔礼。
“把画给我。”少女正拿着一根甘蔗犒劳巨型狼狗,听到搭理自己的李小姐,小嘴撇了撇,还生着气。
这种画也只能当闺房之乐,当着众人面前展开,不说四月介不介意,画里另一个女主人公就不会善罢甘休。
“不必收了。”阁楼上出现了一抹玄色。
“你终于来了。”四月站起身,仰头看着上方的孟婆,气鼓鼓的撅嘴。
“你们退下吧。”孟婆气定神闲的负手在背,让上来收画的人下去。随后,她从袖里变出了一支墨笔,翻转了几圈,目光朝春宫图望去。
只见她乘身跃下楼阁,身子悬在空中,如履平地一般稳当,随后她衣袖翻飞,手下笔墨生花。
原本衣衫半褪,情态旖旎的美人身上出现了繁复华丽的衣袍。美人褪衣的画面转瞬成了仕女穿衣,榻上云雨的美人变成了仕女簪花……
不到一柱香功夫,孟婆已经把春宫图画成了庄重华贵的仕女百花图。最后她落地,侧对着台下众人,把握笔的手虚放在小腹,另一只手大方的往身后一甩,气势威严,仪态万方。
“神仙姐姐!”仿若看到了九天玄女,李小姐激动的惊呼。
“是她。”女公子眯着眼睛,仔细辨认,才确认这个画技入神的玄衣女子是商会里遇见的随公子。
也许是眼缘好,阴云秋早已怀疑孟婆的身份,那时就知道对方是女扮男装,才过去套话。不曾想,孟婆当下的模样比之前的男装更是惊艳绝伦。
“这画,我是送给你的礼物。”孟婆走到四月身边,眼里都是那抹绿罗裙。
“你不给我,我都要抢。”少女心花怒放,方才的气一股脑儿就消了,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眸底是星星点点的光。
“满意吗?”孟婆旁若无人般,把少女搂在怀里,看着分外宠溺。
“我爱死了。”怀里的四月笑得很甜,快乐的蹦着,像只多动的小兔子。
旁边的李小姐等人看过春宫图,又看到眼前的情景,倒是信了谣言,看来她们还真是包养关系。
能让这般冷艳孤高的大美人主动靠近,难如登天。到底是花了多少钱?还是这个编剧有过人魅力?
“小女李舜华,请问这位姐姐如何称呼?”李小姐对着孟婆盈盈一拜,眼里都是崇仰之色。
“我姓孟。”玄衣女子从李府家丁手里取过画卷,淡淡的回了句。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她今日的计划已经做了大半,只有春宫图的事出乎意料。不过也是及时救场,不算败笔。
“孟姐姐,何时用空,我想登门拜访。”李小姐看孟婆要走,急忙请求道。能让李小姐拜访的不是达官贵人也是书画大家,看来在她心里孟婆已经高于这些人了。
“在下闲云野鹤,不喜与人结交,小姐随意吧。”孟婆要么宿客栈,要么睡青楼,居无定所,不在乎这些礼尚往来。
看着孟婆走远,女公子微微挑眉,唇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欸!她好清高,要怎么接近啊。”李舜华头回被拒,又失落又不甘心。
“她是徐艾青的经纪人。徐艾青应该会知道她的行踪。”女公子提醒道。
“是啊,徐先生与他的经纪人都是风雅人物,画技炉火纯青,不相上下。”李舜华目露欣喜,急忙让家丁去找人,“徐艾青去哪里了?你们去请他过来。”
此刻的芍药正在高僧的禅房里听经,实在听不懂这些禅经,无聊得快要长毛。
“从前有只秃鹰追着一只兔子,它长着长长的爪子,尖尖的嘴,迅疾如风,眼看着就要把兔子抓住,就在这时候佛祖出现。佛祖说:这兔子最善良最可爱,它如此无辜,你放过它吧。秃鹰说:可是我不吃它,我就要饿死。”高僧讲着故事,盘着腿,手捻者佛珠。
“后来佛祖就割下自己的肉喂秃鹰,救下了兔子。”李师师说了后面的故事。
“这位小施主,你听了这个故事,作何感想?”高僧眼观鼻鼻观心,神态端正,并未去看旁边懒散的芍药。
这已经是第八个故事了。高僧每说个故事就要问芍药故事的警世意义。听完后,只是笑笑也不说别的。
再讲下去,太阳要下山了。
“我佛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芍药耸耸肩,对答如流。
“你很有慧根,不如皈依佛门。老衲,亲传与你衣钵。”高僧睁开眼,欣慰的颔首。
昏昏欲睡的芍药一听这话,身子立马站正,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要做名扬天下的顶流名角!出家人四大皆空,那岂不是之前的名利都化为泡影!
我还没玩够!
“不,不成。”芍药谢绝了高僧好意,拔腿就想走。
“净慧大师,这位小弟弟对红尘仍有牵挂,倒是我已放下执念,想要大师给我剃度出家。”李师师对高僧跪拜,神色落寞,仿若被霜打过。
“老衲说过施主尘缘未了。”高僧摇头,再次拒绝李师师。
这有心出家的,佛门不收,而贪恋红尘的,又不愿皈依佛门。
等芍药跟李师师走出禅院的时候,李小姐的家仆找了过来,“徐先生,我家小姐正等着你呢!”
不太妙!我身边没带杜若,一会儿要怎么撑场面?芍药犯着心虚。
“诶哟!飞将军也在!这可巧了!”李家家仆看到李师师,激动得直喊她的外号。
飞将军李师师,比什么花魁娘子好听多了。
几人到了画展会上,就迎来了才子们的青睐。
“李师师!原来李小姐是请来了飞将军压轴!”面如冠玉的才子大赞一声好。
“今日真是大饱眼福,刚才那个神秘的女子展露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画技,现在又能看到名动汴梁的飞将军李师师!一天之内见到两位色艺双绝的大美人,当真是人生之幸!”才子们纷纷赞赏着
“飞将军慷慨飞扬,以侠名倾一时。当真是吾辈的楷模。今日侠女可否展现一番诗画才艺,让尔等一睹风采?”赞好声多了,自是有人耐不住想要看李师师露一手漂亮的才艺。
他们都追捧李师师去了,而芍药根本无人问津。
“欸!做女人真好,做漂亮的女人更好,做名满天下的漂亮女人最好了。”芍药懒懒的调侃,身子也懒散起来,跟无骨鸡似的,靠着画台最显眼的地方。
众人都围着李师师谈笑风生,而李小姐则是静静的站在高台上微笑以待。
“徐先生,你来迟了点。要是早些过来,就能看到华丽的情景了。”看到芍药百无聊赖的打盹,李小姐不由说道方才的事。
“我来之前,孟姑来过?”芍药惊喜,瞌睡虫立马飞走。太好了!她还是讲道义的仙,不会把我忘了。
“听闻她是你的经纪人,兄台可否告知她行馆在何处?”阴云秋也问起孟婆的踪迹,颇有兴致。
“她是我的朋友,但是最近我们都太忙了,有段日子没见面,不过我知道一定会有见面的时候的。”芍药嘿嘿笑着,毫无架子,平易近人又憨憨的模样,倒是容易博取路人的好感。
“看来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阴云秋眼里的笑意愈加浓郁。
“物以类聚,徐先生品德高尚,才艺过人,你的朋友也是这般多才多艺。”李小姐明眸璀璨,笑意盈盈的夸赞道。她身边默默无闻的王娡正悄悄的看着芍药。
“我这人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交朋友。”芍药厚着脸皮,随便扯着慌话。
这时,李师师那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动静。只见她用画笔在香帕上画了只青色的燕子,随后写了李师师的署名。
“师师今日来这里,一为给友人捧场,二为便是想请众位才子坤少捐助穷困百姓。”她把自己的墨宝悬挂在架子上,眉眼显出英气,笑道:“这块帕子,价高者得。底价是五百两。”
才子们一听,毫不迟疑,举手喊道:“我出一千两!”
“我出一千五百两!”
“我二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
飞将军的一块香帕,成了才子们竞相争夺的宝贝。
芍药看得稀奇,这场面她只有在拍卖行上见过。
“徐先生,我方才画了秋日画会图。请你品一品,又什么缺漏之处。”李小姐说着,把一幅画作放在芍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