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聊天栏,疯狂的刷着各种言论,有秀宠物的,有晒美食的,有秀身材与颜值,还有秀工作与旅游……忽然,有一条名人言论,上到热搜榜第一。
王少:现在的流量小鲜肉为了出名,只会拉低底线。上到编剧下到戏子都是奇葩怪物。某徐姓小鲜肉,买通关系演男主,他家的经纪人活不错,为了带这个天真傲慢无知的脑残巨婴,主动献身编剧。
全国首富的演论一出来,立马轰动底下的吃瓜群众。
“噫!我没看到过徐艾青的经纪人。你们谁见过?”
“我见过!长得挺吓人,我不敢多看。”
“有多吓人?还是女鬼不成?搞不懂富人什么审美。”
“瞧给你酸的,想被包养也得有姿色啊!”
“不就是陪人睡觉,灯一拉是人是鬼,都一样。”
……
尖酸刻薄的话语过后,又有人揭露了另一个瓜:“你们是不知道,徐艾青抢了王少喜欢的女人,不然怎么会被扒出黑料?”
“哇!他胆子真大,我有点喜欢他了。”
“王家里富可敌国,我做梦都想嫁。到底是哪个女人那么走运,长啥样啊!”
……
繁华世界,魔幻反转,造谣生瓜,只争流量。谣言不绝于耳,举目皆是妖孽。
人群后面,被谣言惹上身的孟婆,淡淡的看着大宋聊天栏,眼底波澜不惊,对外人的谩骂诋毁也全当看不见。
“姐姐,我把它刷下去。”四月多流言蜚语倒也无所畏惧,只是看到别人骂孟婆,那还忍得住,立马光火。
“看来她是惹上了首富之子。”孟婆喃喃自语,对身边的谩骂倒也不恼。
“首富又如何?不过是朝中六贼手里牵的一条狗。”她放下叉在胸前的手臂,随意的嘲讽了句,离开了人群。
“自古奸臣死不绝,就算当下的六贼死了,后来者也会为了高官厚禄上迷了心眼,无恶不做。但是姐姐要是看不惯这些乐色,我给你出气,让他们早点下地狱。”绿衣少女在她身边蹦蹦跳跳,说着轻巧话,仿佛这世间的潜规则不过是个老掉牙的游戏。
在魔眼里,那些贪官奸臣黑心商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付之一笑的木偶玩具。
“北宋高祖得国不正,天下初定,五国藩镇势力蠢蠢欲动,才有杯酒释兵权的权宜之计,压制武将制衡节度使,而后世皇帝将这一时之策奉为圭臬,崇文抑武。如今的宋朝在金西夏蒙古铁蹄下,只敢俯首帖耳的认怂。可朝中的权臣不仅独断专行,侍权弄柄,还通纳贿赂,官商勾结,结党营私,盘剥百姓,纵情声色。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唯唯诺诺。”这个王朝如今这般混乱,也是咎由自取。玄衣女子窥得天机,已见到它的结局。
可那又如何?人间之事本非幽冥司座可以插手。她来人间是为了自己的因缘,即便日后生灵涂炭,血雨飘摇,与她何干?
孟婆唇角的嘲讽从未消失。
“这个世间本就是虚伪而荒诞。对凡夫俗子来说,人生苦短,所以他们会找点开心的事让自己快乐。而你作为幽冥司座,本就不必插手这里的事,即便人类一败涂地又如何?你得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四月手里拿着一根糖人,边吃边说,小嘴闲不下来叭叭不停。
她的声音像手里的糖人一般甜美清脆,总是在这般轻松随意的氛围下说着通透的话。
她当真是魔么?
孟婆心里有些遗憾。
“姐姐,你得多想想自己。你看那些愤世嫉俗的人,除了骂几句朝廷腐败以外,什么时候为百姓打抱不平过,为天下拨乱反正过?”四月手里的糖人很快吃完了,然后舔舔嘴角的糖丝,伸手揪着玄衣女子的手指,拉到自己的嘴边刮刮嘴角,在身边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张嘴又嘬着那根葱段般的食指。
她们还在夜市,路边的行人时不时的看想到这里。
玄衣女子就默默站着,低头看挨在身侧的少女。过了会,她想到了什么,伏低身子轻声问道:“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
可四月还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孟婆的手指冰冰凉凉,没有人的体温,即便有血液也是冷的。
她抬头看到一贯冷艳孤傲的孟婆软了语气哄着自己,于是张开手臂跳了跳,“姐姐,我要抱抱。”
在路人惊讶的视线中,玄衣女子打横抱起了绿萝少女,伸手把那颗圆溜溜的脑袋往怀里捂着。
“她们看起来好奇怪啊!到底什么关系?”
“瞧我看到了什么!大美女耶!那个黑衣服的女人好性感,比那些顶流花旦都要好看。快快快!画下来,发到大宋驿报社赚笔稿费!”
“我要是有这样的脸,天天照镜子都美死了。”
……
热水淋在细腻白皙的美背上,蒸出氤氲热气。水珠一颗颗滑落下修长的肩颈。
“姐姐,这些天,你开心吗?”四月小脸娇红,攀上背对着自己的孟婆,小心翼翼的蹭蹭,小手舀了把水浇在对方的肩头。
孟婆美目低垂,往后仰了仰,神色舒怡。
就像温水煮青蛙似的,她已习惯了这些。
“姐姐,你在想什么?”四月开心的贴过来。
泡在热水里,她的身体依旧冰冷,可即便如此,也是美艳不可方物。
“你说人心是什么做的?”在少女心猿意马的时候,就听到那人的轻问。
她假装把手摸上了孟婆的头发,带着无辜的笑容说道:“人心自然是肉做的,会老会死。”
从侧面望上去,只见那对开阔的眉眼颦蹙着,似有未解的心事。
“姐姐,你想知道我的心是什么做的吗?”四月小声哄着,手又靠过去。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孟婆轻阖美目。
她沉入了思绪之中,这个时候是毫无设防。
“那姐姐的心呢?”少女贴着她的耳畔呢喃,知道时机到了,身子往下钻去,脑袋浸入了水面。
神志恍惚的孟婆,落寞的垂下眼帘,“我没有心。”
她眼前冒出个圆溜溜的脑袋。
不由稍稍醒神,嗔怪道:“你就这个爱好么?”
少女紧贴着她,亲昵的说道:“人有了心,就会爱上很多东西,荣华富贵,地位名利,包括爱情。人总要有个动力活下去。所以欲望并不可耻,有了欲望,人才有快乐。”
“姐姐,做清心寡欲的仙,你快乐吗?”
四月如此肆意,执意要留在清冷世界里,挥洒毕生的活力。
地府阴霾戾气,忘川河鬼哭狼嚎,在那里的孟婆早已冷了心。
即便来人间,她对世间丑态也是冷眼旁观,本不想为俗世而折了道行。
为何还有那份不甘寂寞执拗在她的世间里蹁跹,如此荒诞离奇,仿佛是一场蓄谟已久的偏执。
孟婆不禁自我怀疑:做神仙快乐么?
她的思绪收了回来,伸手捧起那张娇俏的圆脸,内心反复斟酌许久,又是老话重提,“你到底是谁?”
看四月如此热烈,那飞蛾扑火的一厢情愿,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让她如此执念。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婆愈发对四月翻新着认知,也愈发觉得自己陌生。
她的脑海有两股力量在交碰,一正一邪,正是风卷云惨,闹得不可收拾。
此刻孟婆眼底缓缓升起了星星点点的光,长长的眼睫像蝶翼般,半遮半掩着内里的情绪。
“过去很重要吗?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四月微微失落。
久久也思索不出答案,孟婆终是放弃了,抵着四月的额头,美目轻阖,“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
少女二话不说就含住了那红唇,双臂搂紧了陷入迷障的孟婆。
高盘的发髻松散滑落在少女的脸颊两侧,衬得她的脸愈发柔弱无辜。
从纷乱思绪里挣扎出一丝清明的孟婆,深深的看着少女的模样,揉着对方纤细的腰肢往水下潜下去。
罢了罢了。过去已然过去,真相未必就很重要。
四月唰的睁开眼,被腰上的力量带入水中。
此刻孟婆抛弃寻根问底的原则。
她已陷入迷障,不知所去。
“带我走罢。”她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周边是迷梦的云雾。连眉眼也是氤氲一片,乍露迷离与仿徨。
轻灵的红衣少女握住她的手,在云雾里奔跑。
“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带你走。”
信了她的鬼话,孟婆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不带半分踌躇。
这一回,她们终究邂逅了。
那个清冷世界,红衣少女找到了藏身在云雾之后的一抹玄色,那就是她追寻的真相。
烛光摇曳,屏风后的画面逐渐模糊。
静室内,一切波澜不惊,只有散落的衣裳被吹落在地板上。
她们潜入了水底,不想水下乃是深海。
只见深海之底,飘散的发丝遮蔽了微光,少女潜在海底,身后拖着迤逦黑发。
曼珠沙华之中沉睡的玄衣女子,仍旧眉眼安详,唇角似笑非笑,神色较之刚才有了微妙变化,仿若在做美好的梦。
“姐姐,我来了。”红衣少女走入曼珠沙华里,如火如荼的身影与殷红如血的地狱之火渐渐相融。
又是一个彻夜,四月仿佛一只餍足的小猫窝在孟婆怀里,安静得出奇。
她已经醒来,比之前醒的早,倒是孟婆还阖着眼。
四月眼里有层水雾,睡眼惺忪,时不时舔舔嘴角,蠕动一下牙齿,像晨起的小兔子。
这副模样比之前的纯情多了抹氤氲的美,贝齿留芳,清香馥郁。
昨夜孟婆后半夜的反转来势,让四月又惊又喜,以为对方开窍了。
如此反复,梦境变幻。
分不得到底是对方有情还是自己多情。
“姐姐。”窗扇上已经看到了微亮的晨光,四月恋恋不舍的往孟婆怀里蹭蹭。
“嗯。”孟婆已经醒来,听到四月痴缠的声音,下意识的把对方拢到了怀里。
“你觉得我好不好?”四月肉肉的小脸蹭着她的胸口,带着欢喜的求问。
“好。”孟婆垂下目光,声音轻柔似水。
“我哪里好?”少女仰着脑袋,眼里闪着希翼的光,小肚子一抽一抽的,像只小兔子又活蹦乱跳起来。
“哪哪都好。”孟婆唇角似笑非笑,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少女的倒影。伸手揉着对方的小腹,动作轻柔似水。
“那姐姐,今天可以给月月一个小礼物吗?”四月彻底睁眼,大大的荔枝眼忽闪忽闪。她一睁眼,孟婆觉得天就亮了。
“好,你要什么?”她问道。
“给我画个人物画,要你亲手画。”四月在商会酒宴上见识过孟婆的画艺,那副洛神赋出神入化,造诣之高已臻化境。
“好,我们去个地方。”孟婆亲了亲她的脸颊,抽回手起身穿衣。
床上光溜溜的四月,下地把屏风上的衣裳扯下来,跑过来放在孟婆眼前,钻到对方衣襟半掩的怀里,撒娇道:“姐姐,我要你给我穿裙子。”
她满头青丝铺在床上一直蜿蜒到地板,不是很好收拾。
孟婆伸手把她脑后的发丝都拢了起来,握了两把手,先把头发弯折在弯折拧成大麻花,用发簪定在脑后,此刻少女的脑袋就像顶了个葫芦。
她衣服是穿好了,可孟婆半散的衣裳由于动作,衣襟滑到了肩头。正是内里风光半露,香肩滑腻,黑衣衬得她象牙白的肌肤愈加白净无暇,还带有蛊惑禁忌之美。她发丝微乱垂在胸前,脸颊娇云未褪,双眼潋滟,唇角似笑非笑,这艳色绝世的画面,在微明微暗的房间,美得瘆人而可怕。
难怪那些见过孟婆的人都不敢多看两眼,美人再好看但是带上惊悚二字,只能望而生畏。
四月本是无意间的转头去瞧,这一看冷艳美人余韵尚存,又心头狂热,那眼里闪着的欲,望明晃晃的。
那么明显的眼色那还读不懂,孟婆意识到自己衣服还没穿好,立马撩起了衣襟,把胸口挡得严实。
“坐好。”她抱着趴在胸口的小脑袋,扯了下对方的头发,好不容易穿好的衣裳又乱了。
“那我要亲亲。”四月鼓着腮帮子,从她怀里探出脑袋,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
孟婆随意的亲了亲她,不敢在床上逗留太久,松开怀抱,下地走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往袖子上擦了擦,对床上不动的少女招手,“你过来,我给你梳头。”
只能看着不能吃。四月脸上立马写着委屈,跟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样,气恼的嚷嚷着,“你故意的,我不要起床!我不要出去玩!”
这会儿,孟婆可不再哄着她,自己梳了梳头,高盘好发髻,规规整整的插好发冠流苏。再次看着床上抱着手臂气呼呼的少女,别有深意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出去,那我出去走走。”
她说完就开门走了,还真是干脆得行云流水。
“你没有心!”四月巴巴的望着门口,然后委屈的哭了一声,擦了擦眼泪,气一股脑儿就消了。急忙下地,跑着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