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根金和众工友在大门口伸长脖子苦苦等待。
一两名保安慢腾腾的走过来,缓缓的打开了大门。
牛根金和工友们蜂拥而至。刚奔到门口,见众保安手里玩弄着狼牙短棒,他们赶紧收住了脚,立马极不情愿的退回警戒线之外。
这时侯,一名女秘书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来到大门,面对工人大声宣布了规矩,道:
“排好队,五人一组,点名进来。领了工资从2号门岀去。”
说完,又回头跟吩咐保镖,道:
“在外面维持好秩序。里面搞定了,叫了,再放下一批人进来!记住了,不得有半点差池!”
两名保镖立即点头哈腰,唯唯诺诺。
女秘书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扔给了个高的保镖,扭动着风情万种的腰肢,款款而去。
进去了五十多批人,才轮到牛根金。保镖叫到他时,他高声应答,挤出来,为了给老板黄胖子留一个好形象,还特意用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拍了拍干干净净的衣服。他和四名工友在个高保镖的指导下排好队面,静等里面呼叫。
“下一批,进!”里面传话的保安尖着嗓子,拉长声音高叫,如宫中的太监,惹得牛根金忍不住偷偷的一笑。
黄胖子坐在宽大办公室正中央的旋转老板椅上。他背后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背手而立不苟言笑的保镖。此时,他跟下车时判若两人,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他抱拳跟牛根金等五人打招呼,道:
“兄弟们,辛苦啦!新年没几天了,我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工资,借支都没有错吧?”
黄胖子的一席话,牛根金等五人如沐春风,赶紧应答,道:
“工资借支早就核对过,一点错都没有。也祝老板新春快乐!”
黄胖子笑容可掬,道:
“没错就好,我总是担忧下面的人粗心大意弄错了,对不住大家。感谢你们的辛勤劳动,公司每人奖励两千块钱。好了,去隔壁房间签了字,就可以拿钱了。”
牛根金等五人对黄胖子又是一番感激后去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牛高马大的年轻保安。他向进来的每个工人鞠躬行礼。然后,带领工人去签字画押。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条形办公桌和四把红木靠背椅。黄胖子的老婆和三个女秘书并排正襟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她们每人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一支圆珠笔和一盒朱红的印泥。
在保安的带领,牛根金等五人依次走到黄胖子的老婆和三个女秘书座位前位,伏下身子签字画押。完毕后,黄胖子的老婆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奸诈的笑意,先向他们挥了挥手,后扯起破嗓子朝房间的另外一个门口守侯的保安高声叫道:
“小李子,带他们下去领工资_”
她是特意将工资两字的语音拖得老长老长。
保安小李子带着牛根金等五人穿过一条七拐八弯灯光昏暗的长长走廊。他们都一声不吭,杂乱的脚步声在空空的走廊上回荡,听了让人毛发悚然。
快走到走廊的尽头,前面的屋子里传岀几声此起彼伏的惨叫!牛根金悬着的心突然一紧一惊。他倾耳一听,惨叫声十分熟悉。他立马断定是前面的那批工友的声音,赶紧停下了脚步,拽了拽前面的湖南工友(人称南蛮子),仍然狐疑,小声道:
“南蛮子,你听,惨叫声是不是有些像刚进去的那批人?是不是为了工资,跟人起了争执打起来了?”
南蛮子立马停住脚,侧耳倾听。其他工友也跟着效仿。南蛮子疑惑道:
“不会吧。黄老板这么大的老板,家大业大,决不会少我们工人的几个血汗钱。我听了半天,咋什么也没有听见。哪来的什么惨叫声?怕是你想老婆产生的幻觉吧。”
其中另一个工友却道:
“我听见了,是有惨叫声,好像是云南人阿彪。他人高马大的,三五个人不是他的对手!谁敢招惹他呢?”
南蛮子笑了笑,道:
“莫非你跟牛根金一样,也产生了幻觉不成?”
保安小李子回头厉声喝斥道:
“胡说什么!快走。”
牛根金等人立马三缄其口,默默跟着保安进了一个小房间。小李子原路返回。
公司财务员表情严肃,在小房的中央正襟危坐。他面前的办公桌上一叠叠新崭新的花花绿绿钞票堆得整整齐齐,小山似的。他背后站着四名保安反背着双手,严阵以待。
牛根金等人见了桌子上堆得小山似钱,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们眉开眼笑排队在工资表上签字画押。然后,财务员将工资递给他们。
背后的一名保安见牛根金等人领好钱,便用手指了指东面墙上的一道小门,不苟言笑,道:
“收好钱,从那儿岀去。”
牛根金等人根本没有细想,听从保安的吩咐,边走边往衣兜里塞钱。他们的后脚刚跨过小门,保安立马关门上锁。
牛根金等人出了小房间,又进了一个大房间。他们害怕极了。因为大房间有二三十个保安和保镖,全部全副武装。他们如饿狼似的两眼闪着绿光,目不转睛盯着牛根金等人手上没塞进衣兜的钞票。牛根金等人见势不妙,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钱塞进衣兜里,并迅速聚拢一起以应不测。
这时候,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保安保镖中响起:
“认相的,钱全部拿岀来!”
南蛮子塞钱的动作慢了些,还有两万塞了好几下都没塞进衣兜里。
一名保镖抢前一步,劈手夺了南蛮子的两万块钱,恶狠狠的骂道:
“他妈的,藏什么藏?乖乖的拿过来!”
南蛮子急了,喝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没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的抢劫!”
说着,抢步上前,反手来夺。
保镖仰头哈哈大笑,嚣张地狂叫道:
“小子,记住了。在这儿,黄老板就是王法!”
这时候,一名孔武有力的保安飞奔而至,抡起蒲房般的大手,给了南蛮子两个耳光,打得南蛮子昏头转向。
牛根金上前赶紧将南蛮子拽到身边,护着。阿彪挺身而出,怒吼道:
“怎么还打人?”
保镖像疯狗似的猖狂叫嚣,道:
“刚才我说了,识相的乖乖的把钱拿出来,走人。不然,连你一起打。”
阿彪虎背熊腰,不惧淫威。他紧握双拳,怒目圆睁,道:
“老子的钱,是血汗钱,一分一厘起早贪黑挣的。岂能叫你们这些狗日的拿去?”
保安保镖的头目见状,挥了挥手,叫道:
“他妈的不识好歹!给我拿下!”
保安保镖手持狼牙短棍蜂拥而上,将阿彪团团围住。二话没说,抡起狼牙短棍就是砰砰嘣嘣一阵乱打。
阿彪左右躲闪皆不是,只好双手抱着头在圈子里跳来跳去。狼牙短棍如雨点似箭矢,轮番而至,他顾头顾不了腚,护上护不了下。眨眼之间,他打翻在地,周身血肉模糊,惨叫声不断。
一名保安趁势抢光了阿彪身上所有的钱,立马转身,点头哈腰将钱交给头目。
头目用脚踢了一下一动不动的阿彪,轻蔑道:
“呸!乡巴佬,不识时务的东西!打死你,在黄老板眼里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言毕,他朝牛根金等人走过来。两米开外站住了,轻言细语,道:
“你们的钱呢?是自己交呢,还是让我们动手?”
另外两名工友躲在牛根金背后,吓得浑身发抖。两人再经头目的恐吓,立马尿了裤子。
众保安保镖哈哈大笑。头目不耐烦了,喝道:
“快点。别他妈的老娘似的磨磨蹭蹭的!”
两名工友战战兢兢走了岀来。南蛮子牛根金伸手过来,没拉住他俩,心有不甘地叫道:
“不要过去交给他们。那是一年的血汗钱呀!”
两名工友头也不回,走到头目跟前,低着头将他们一年的血汗钱双手献上。
头目挥了挥手,让两名工友走了。然后,他回头看了看牛根金南蛮子两人,得意洋洋地笑了,道:
“怎么样?你们是学习刚才的两个呢,还是效仿地上躺着的那个呢?痛快点!”
牛根金搀扶着南蛮子向后退。两人知道,他们现在势单力薄难逃此劫。但是,让他们交钱,又心不甘情不愿。
这时候,阿彪苏醒过来。他拼了老命,断断续续的劝道:
“犟…犟牛,给…给…给钱。命…命要…要紧!”
牛根金南蛮子相顾无言,无可奈何的掏干净血汗钱交给了围上前来的一个保安。头目挥手让他俩走。
牛根金南蛮子两人刚走了几步,头目叫住了他们,喝道:
“转来。把地上的那个给老子弄走,免得碍眼!”
牛根金南蛮子不得不转身回来,相视片刻,架起血肉模糊的阿彪步履沉重地岀了房间来到街上。此时正值中午,街上偶有的几个行人也是步履匆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他们一眼。偌大的深圳,只有冬日暖阳毫不吝啬洒在他们心寒彻骨的身上。
阿彪面色苍白,急促地喘着气。
牛根金南蛮子饥肠辘辘,见阿彪越来越危急,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他们还轮番给他打气鼓劲。
“彪哥,你要挺住呀!医院马上就到了!”
“彪哥,你千万别死了呀!你老爸老妈还有老婆孩子还在老家等你回家过年!”
“彪哥,你醒醒。”南蛮子带着哭腔不停的呼喊。
“彪哥,你大仇未报,要坚持住!前面就是医院!争取活下来,活下来…到时候我陪你找黄胖子说理去!”
牛根金南蛮子两人架起阿彪在街上狂奔。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寻找医院或诊所。
拐弯处岀现了一家小诊所。
牛根金老远就大声叫开了:
“医生,医生…”
正准备关门回家过年的医生听到喊叫声立马跑岀来,帮忙将阿彪扶进诊所。简短的问了牛根金南蛮子几句后,快速的诊断就立马打针挂盐水抢救。
一个小时后,阿彪仍然昏迷,但医生说己转危为安了。
牛根金偷偷的将南蛮子拉到一边,凑到南蛮子耳边,压低声音说:
“现在彪哥总算命保住了。我们俩身无分文,还是找机会赶紧溜吧。”
“没办法的事,只能这样了。这么好的医生,权当做回好事了!”南蛮子无可奈何道。
牛根金南蛮子以筹措医药费为由,逃出了诊所。他们坐在一家关门商铺的台阶上,一脸茫然。许久,南蛮子问道:
“牛哥,现在我们身无分文,又饥肠辘辘。你说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办法?刚进入腊月,我爸我妈还有老婆隔三差五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领了工资就回。你知道,哪天发工资,没个准头,所以我就没有买票。原先计划拿了工资,马上就去买票。只要能回家,找黄牛党买高价票甚至站票也行。现在倒好,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问题,就别奢望回家了!你呢?”牛根金望了望挂满大红灯笼的大街,怅然若失的叹息一声。
南蛮子一脸忧愁,眉头紧锁,道:
“我犹豫不决。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东莞长安的一家电子厂保安,可以去投奔一他的。连打个电话的钱都没有,不知人家回没回去,不敢贸然前往!”
牛根金苦笑了一下,道: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们去翻翻垃圾桶,捡矿泉水瓶子卖筹个电话费应该没问题,说不定还能翻点吃的东西!”
牛根金南蛮子立马行动。可惜大街上的垃圾桶翻遍了,一丁点儿吃的东西也没有,只捡了十二个青岛啤酒瓶子。
恰好来了个收荒的河南佬问:
“瓶子一毛五一个,卖不卖?”
牛根金道:
“人家都收两毛,你一毛五,太便宜了!两毛就卖给你!”
河南佬笑道:
“收购站才给两毛呢。我成天走街串巷的转,多少让我赚点脚力钱吧!不卖,我就走了。”
南蛮子急着上前拉住河南佬的用两根竹竿加长的斗车把手,哀求道:
“大哥,我们落难了。你行行好,多洽两毛,筹够两元打个电话!”
世上还是有好心人。河南佬见两人可怜状,动了恻隐之心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将两元钱给了南蛮子。两人感激不尽,千恩万谢。然后,满怀希望在城中村找了一家士多店拨通了电话。南蛮子简短说明情况,他的远房亲戚在电话里就不耐烦地说:
“我很忙。你自己过来吧。我地方小,人多住不下。至于你的同事,我爱莫能助!”
南蛮子放下电话,摊着双手难为情道:
“牛哥,不好意思。我现在也只能走路去长安,帮不了你。我走了。”
牛根金故作轻松跟南蛮子挥手告别,望着南蛮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他擦干泪水,如孤魂野鬼在城中村里漫无目的游荡。
街道两边的大小餐厅饭馆里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牛根金感觉更饿了。他在一家汪记包子铺,停下来。看着热气腾腾皮薄多汁的鲜肉大包,他的喉咙不由自主的蠕动几下,涎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美妇带着小男孩路过包子铺。小男孩嚷着要吃肉包子。妇人拗不过小男孩,就掏钱买了一个鲜肉大包子。老板娘夹了一个递给妇人。妇人失手没接住。包子仿佛长了脚似的,滴溜溜滚到牛根金脚下。小男孩急得叫起来,欲跑去捡。妇人立马拉住了小男孩,道:
“掉地上,脏死了。不要了。重新买!”
牛根金听了,大喜过望,立马弯腰抓起地上滚了好几圈沾满了灰尘的鲜肉大包子,拍打两下就是一阵狼吞虎咽,噎得他直伸脖子。他抬头张望四周,见百米开外的大超市外的广场上有一排直饮水机,飞奔而至仰头灌了一肚子。
牛根金呆呆地站在广场一脸茫然,望着超市进进岀岀置办年货的男男女女,羡慕死了。心想:
“工资如果没被抢走,坐火车明天就到家了。后天就是赶集的日子,携妇将雏买新衣服新鞋,年画春联,糖果糕点,核桃瓜子,鸡鸭鱼肉等年货,再跟三里五村的父老乡亲说说话聊聊天,多美妙的画面!可现如今落难,食宿无着有家难回,进退维谷!这一切都是黑心老板黄胖子一手造成的!他用阴谋诡计骗我们在工资表上签字画押,又叫人抢走了我们的工资,真他妈的用心险恶!我不相信朗朗乾坤,他狗日的黄胖子能一手遮天,不相信偌大的深圳没个说理的地方!对,我该去报警,该去劳动监察大队,讨个公道,要回我的血汗钱!”
派出所的一名老民警接待了牛根金。民警仔细听完了牛根金的控诉,耐心的解释道:
“你知道你告的人是谁吗?他是深圳优秀的企业家,市人大代表黄默天黄胖。子。我还要告诉你,年年这个时侯都有像你这样的农民工来报案,可是每个人都拿不岀真凭实据。报案的人多了,我们派出所也不敢怠慢,派人去调查核实,结果无功而返。光今天来报案的就有十多个,说的情况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你看,马上要过春节了,派出所的值班的民警连我才三个人。现在,只能登记备案等春节后再说。我趴你说句实话,根据我的经验,结果很大可能跟往年一样动不了他半根毫毛。我劝你还是赶紧去劳动监察大队,兴许还有点希望!”
牛根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马不停蹄的赶到劳动监察大队。他填好申请单,将单子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是一个戴眼镜的胖女人。她惊叫起来,跟同一个办公桌对面的男同事道:
“真的是奇了怪了,又来是一个告黄默天黄胖子的。今天这是第九个了,都是讨要工资的。前面八个,我一打电话核实,人家的财务立马就把这八个人领工资时照片等资料全部传真过来了。你说,又是优秀企业家又是人大代表的黄胖子和做为这些弱势群体的农民工,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一时半会,真假莫辩!这如何处理,是不是上报?”
男同事接过单子,简单的浏览了一遍,皱着眉头道:
“凭经验,我还是认为这些农民工说的是真的。他们都是勤勤恳恳老实巴交的苦命人。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才抛家舍业辞别妻儿老小跑到千里之外的深圳,在工地上起早贪黑的挣点血汗钱。你想,他们要是能够顺顺利利拿到钱,在这临近春节的日子,谁不希望早点买票回家,过个快乐年?你说是不是。现在,还往我们劳动监察大队跑,肯定是被逼无奈,没法才向我们求助的!”
胖女人忧心忡忡道: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是,黄默天提供的资料表明这些人确实已经领了工资。你看,这些人领工资对的照片也传真过来了。这些农民工如果不能提供证据,我们劳动监察大队派人去找黄默天,也是束手无策!我的意思上报,建议公安或法院介入此事!”
牛根金伏身在办事窗口外金,胖女人和她男同事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睛里的希望之火一次破灭了,紧锁的眉头更紧了。但是,他仍然没有气馁,匆匆忙忙往法院赶去。
法院的大门紧闭。牛根金泄气了,伸长脖子往大门里张望。这时,一名老保安从大楼里岀来,边走边提裤子,看样子刚才上厕所去了。他鄙夷地看了牛根金一眼,威严十足地喝道:
“干什么的?找谁?”
牛根金赶紧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卑微地应道:
“大叔,我来告状的。法院咋关门了?”
保安从鼻子里啍了一声,不屑一顾道:
“你不识字吗?大门口不是张贴了一张春节放假的通知吗!自己看了!”
说完,神气十足地钻进保安室,砰的一声关上门,优哉游哉地玩起了手机。
牛根金看完通知,一脸茫然,无可奈何的坐在大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低头沉思。
一辆豪华的白色奔驰车从法院的地下车库驶了出来。这车是法院第五审判庭庭长蔡新华的心爱座驾。车子刚驶出车库口不到二十米,突然熄火了。他重新启动几次,忙得满头大汗。车子仍然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蔡新华走下车,围着车子东看西瞧,决定找人推车看能不能启动。他抬头张望了一周,只见坐在台阶上的牛根金,大声喊道:
“喂,大兄弟,过来帮忙推下车!”
牛根金抬头瞥了一眼蔡新华,坐在台阶上没起身,仍然低头沉默不语。
蔡新明又望了望,四周寂寂无他人。他径直走到牛根金面前,先递过去一支中华香烟,和颜悦色道:
“大兄弟,我的车打不着火了。麻烦你帮我推下车!”
牛根金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本来示意他不吸烟。蔡新明却误会了,赶紧道:
“我给钱,我给钱。”
牛根金心中大喜,不露声色跟着蔡新明过去推车。
奔驰车又启动了。蔡新明坐在驾驶室从精致的黑色小皮包里掏了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了牛根金,再次感谢后驱车而去。
牛根金感激不尽,望着远去的奔驰车,感慨万千,叹道:
“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