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你别不说话。”
秦否将白容璟整个人禁锢在他的怀里,低声在他的耳边喃喃。
白容璟因为刚才激烈的挣扎导致呼吸紊乱,在秦否的怀里强制安静下来以后,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声音苍白的道:“那晚,有人进入了我的房间对我做下了不轨之事,我……我以为那人是你。”
听见白容璟的话,秦否的身体一怔,双手抱住白容璟的力道也变小了。
很默契的,在脱离秦否的禁锢后,白容璟也没有再挣扎。
房间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秦否努力回想着那晚的事情。
那晚为了保护白容璟的安全,他明明将房门反锁了,自己还是从窗户出去的……
忽然,白容璟感到环住他的那双臂力道又紧了。
“是我做事不周到,害你被贼人占了便宜。”秦否的语调低沉,带着深深的愧疚。
原来白容璟这反常的表现是因为这件事。
如果那晚,他可以留下来一直陪着白容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房间内继续沉默着。桌上的烛火扑朔,发出微不可闻的火苗窜动的窸窣。
片刻,秦否继续柔声安慰道:“容璟,你放心,我定会找出那个欺负你的贼人。”
白容璟痛苦的摇头,“别说了,秦否,我们分开吧。”
在身后抱着他的秦否神色黯淡,眼睛里爬上了血丝,口中形同自问的喃喃:“难道就非要分开不可吗?”
“对不起,秦否。”白容璟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秦否环住白容璟的手终于松开了,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白容璟,你能不能不要将我当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喜欢的时候戴在身上,不喜欢了就随意丢掉!”
他无法理解白容璟的行为。当初是白容璟说两人是心意相通、相互爱慕之人,现在又是白容璟亲口说出要分别的话。
为什么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白容璟想到的不是如何修复两个人的感情,而是一定要一脚踹开他呢?
这是秦否第一次对白容璟发脾气。
白容璟被他厉声的质问呛住,背对着他垂着脑袋,低声的呜咽着:“秦否,我以为那晚的人是你,我以为是你。”
“那晚是不是我又能怎样?难道你说与我心意相通、相互爱慕的话都是假的?难道你只是想找那与你双修之人相守一生?”
秦否一通发泄的话说完,相距不过一只手臂距离的两人之间又是良久的沉默。
又过许久,被冷水醍醐灌顶的秦否彻底清醒过来,他站起身,眯起眼睛看着床上垂眸不语的人,气愤的道:“白容璟,你骗了我。”
“你根本就不爱我!”秦否字字清晰、咬牙切齿。
原来白容璟说出那些令他动心的话,许下的那句相守一生的虚幻承诺,只不过是因为误会?
他曾以为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才让他与心中如月的公子走到了一起。
自从白容璟对他说出那句相互爱慕的话,他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了酣甜的温柔美梦中,从来不曾怀疑过白容璟对他的心思。
没想到,到头来,他自以为是的命中注定居然是爱情泡沫、一触即破。
“别说了。”容璟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整个人哭成了泪人。那是他从未有过的脆弱,也是外人从未见过的不堪。
他对秦否怎么会没有感情?
虽然他会与秦否说出相互爱慕的话,的确是因为他误会了秦否在那晚对他做了那种事,但是究其本质,他还是希望与他发生那种事的人是秦否而非旁人。
他的心意很简单,他认为他和秦否都是那个来自孤独的人。
他也真的想过能和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相守一生。
可是现在的他,觉得配不上秦否了。
曾经的他在市井过着平淡的生活,他帮着爹爹在府衙做事,守护着白渃县的百姓。
可是如今的他无亲无故,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他的人生和他本人都变的破烂不堪。
而秦否现在是清韵崖的弟子,是天赋异禀的修仙奇才。
这样一个满嘴离经叛道之词的人对待爱情却真诚又克制,倒是白容璟将人误解了那么久,鄙俗不堪。
他们不再是相似之人,也不再拥有可以共同奔赴的人生。
站在床侧的秦否虽然心中有气,可是他看不得白容璟这副委屈的模样,最终又是他服了软。
沉默良久之后,他平复了心情,又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将白容璟脸上的泪渍拭去,拉过那单薄的如同一张纸似的身躯,轻轻抱在怀里。
“容璟,别哭了。今晚安安静静的睡觉,把一切都忘了吧。”秦否低声在白容璟的耳边喃喃。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忘记今天的事,忘记白容璟说的那些扎他心窝的话。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自打白府灭门开始,白容璟的心底就积压着千万种难以排解的痛苦,直至今日又发现了天大的一个误会,才让他日积月累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那糟糕的情绪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和最后的一道防线。
可是此时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全盘托出过后,白容璟哭的累了。
这次他没有再挣脱秦否的怀抱,他被那人拥在怀里,抽泣声逐渐停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稀疏的虫鸣,秦否的双手还在牢牢抱住怀中已经呼吸平稳的人。
他的大脑像是死机了一般,明明心底难受的很,可是脑子里却什么东西也拼凑不出来,全然是一片空白。
他就这么一直抱着白容璟,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这次放手了,他们之间就没有以后了。
“容璟,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寂静的夜晚,昏黄的烛火摇曳,秦否下巴抵在白容璟的头顶,他说话的声音微不可闻。
“可曾有把我装进心里?”
秦否蹙着眉,闭上眼睛,鼻尖充斥着来自白容璟身上淡淡的味道。
微弱的油灯终于燃灭了,房间陷入一片漆黑。秦否终于像是认命一般放下了怀里的人,为他盖上被子,关了门离去。
离开白容璟卧房的秦否只觉得双手和心头都空落落的。
月色下,他习惯性的双手抱臂,背靠着墙壁,抬头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思索良久。
从一开始,白容璟会对他说出相互爱慕的话,只是因为他以为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道侣之实而已。
可是秦否并没有碰过白容璟,所以意识到误会了的秦否的白容璟才对秦否说要分开的话。
在白容璟眼里,贞洁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甚至比喜欢和爱更重要?
秦否轻叹一声,脑袋也靠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曾经意气风发、傲世轻物的少年郎,身覆月色,深潭似得双眸与冰冷的月色辉映,神色惆怅的望着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
这一刻秦否才明白,原来天上的月儿之所以皎洁明亮、让人着迷,是因为世人都无法触及。
秦否微微的阖上眼睑,思绪被拉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