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这个检察官刻意打击报复吧?”有人提出质疑。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时间大家惊疑不定。
都是普通老百姓,就算平时看点法制节目,法律知识也没有丰富到什么罪名都懂的地步。
苏逸兴放下心来,沉声对周围人道:“我是律师,大家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
说着,拿出自己名片。
旁边人伸手拿过一看,大声嚷嚷:“真是律师啊,还是海城来的大律师呢!”
“苏律师,您快给我们讲讲,这个什么掩饰罪是个啥呀?是不是检察官打击报复王大壮呢?”
苏逸兴面容沉稳,说出口的话铿锵有力:“解释地太专业你们也听不懂,自己拿出手机百度,刑法第三百一十二条,自己看看法条,哦对了,还有司法解释,记得查找最新的。”
另一边的白晓薇等人群的骚乱停歇一阵后,才扬了扬手里资料:“除去我刚才说的那四起案件,近十年来,王大壮流窜于A县各个乡镇,身影不时出现在各种案件中。粗略算来,他的涉案金额累计达20万元。”
“但是,由于他作案地点分散,跨越时间久的缘故,公安机关没有全面、系统地掌握他的全部罪行。”
她转身看向段检:“王大壮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已无异议,建议将其移送公安机关,为防其逃跑或毁灭证据,应先行拘留,待进一步固定证据、查清所有罪行后,一并移送审查逮捕。”
“不知道是否可行?”
说这些话时,白晓薇手里拿着话筒,所有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递进在场人耳中。
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检察官一上来就拿着话筒,是怕他们听不清楚胡乱揣测啊!
段检沉眸凝视着自己的下属,白晓薇与他对视,并不回避。
“文书拿来我看看。”
许久,他伸手要材料。
白晓薇把手中一摞起诉书恭敬递过去:“领导请看。”
段检翻开起诉书,一份份看过去。
关检、任检和在场其他领导,也凑过来跟着看。
四周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最后的结果。
“儿子快跑,快跑啊!”
在这片静里,一道细微的声音也格外突兀。
段检闻声望去,就见原本气势汹汹的母子俩正缩着身子往墙角溜。
不等他开口,关检一声令下:“抓住他们。”
憋屈了许久的法警们,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亮手铐的亮手铐,掏电棍的掏电棍,把要逃跑的母子俩围了起来。
“不——”
李玉梅嘶吼:“你们这是报复陷害,官官相护,我要去告你们!”
“救命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儿子,放手,放手!”
“谁帮我报个警啊?检察官打人啦!”
李玉梅撒泼打滚,倒地不起,各种耍赖。
霍全乐了:“报警?别慌,这不是正要把你们往公安局送吗?忍一会儿,最多五分钟,保证让你见到亲爱的警察叔叔。”
看着一身警服的霍全,李玉梅拉着他的手哀求:“你就是警察对不对?你要替我做主啊,白晓薇那是陷害我们呢,我儿子清清白白,你放我们走吧,我们不闹了,行不行?”
霍全笑的一口白牙:“我是检察院的法警,严格说来也是警察,但是是司法警察,不是治安警察,哎呀,你能听明白不?”
他挠挠头,对身边的丁晓玉说:“晓玉,你来给她解释。”
丁晓玉作为法警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法警,板着一张脸说:“头儿,你跟她说这些干嘛,直接铐起来送去公安上,让她问公安去。”
霍全拦住她,朝领导那边努努嘴:“你急什么?段检不都没吱声呢嘛。”
丁晓玉撇撇嘴:“板上钉钉的事儿。”
果然,法警这边刚把人制住,段检低沉的男中音就响了起来:“把人送去公安。”
这下,张大壮也急了,他是来讹媳妇的,可不是送上门坐牢的。
“你凭什么抓我?就算我收了报废车、开了封的粮油,还有不要的金首饰,又能怎么样?我就是收破烂、收废品的,这就要抓我?那么多收废品的,你们抓的过来吗?”
他梗着脖子大声嚷嚷,法警上前给他戴手铐,他奋力挣扎,又踢又踹,不让法警近身。
白晓薇语气沉稳,与他对峙:“那你说说,你收的那些都是废品吗?车辆真的报废了?还有那些粮油,价值2万元,你全按空瓶子称重收走,合理吗?”
“你常年从事收废品工作,对市场价更是了如指掌才是,别说你不知道,你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说这些粮油,公安机关最后全部从粮油市场追回,买你粮油的人也对你进行了辨认,要是这些东西都是废品,你为什么不当破烂卖了?反而要卖到市场上去?”
“我们办案,不会只看你说了什么,要看你做了什么。”
“主观见之于客观,我们完全可以从你的客观行为,推定你当时的主观心理,你的行为,就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通俗地讲,叫收赃。”
王大壮继续狡辩:“那他们当废品卖,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收总会有人收的。”
白晓薇面向围观群众:“你们会把自己家里的金首饰当废品卖吗?还是你们会把家里的代步车当报废车卖?”
围观群众下意识摇头,是啊,不疯不傻的,谁能干出这事儿来?
白晓薇看向王大壮:“正常人不会这么做,能这么做的,说明这些东西本身来源就有问题。面对这种情况,你不仅不报案,还低价收走,再高价转移、售卖,掩饰赃物去向,从中获利,加大公安机关追赃挽损的难度,你说你的行为该不该受处罚?”
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即使王大壮、李玉梅母子俩仍满口不服,围观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呸!太坏了,我就说为什么小偷都抓住了,丢的东西却找不回来,原来如此啊。”
有人啐了一口。
“这些收破烂的穿街过巷,哪怕收了赃物,再偷偷转移走、处理掉,也不会太引人注目,这是小偷、强盗们的帮凶啊!”
有人反应过来,连连惊呼:“刚才还觉得王大壮冤枉,现在看来,他是活该!”
“他冤枉个屁,没听检察官说嘛,这十年来,他光是收赃就20万,这得是多少人的血汗钱啊!”
“重判!”
“对,重判!”
很快,“重判”的呼声从稀稀拉拉到异口同声。
人们在这一刻,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