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说秦明、张顺、穆弘、穆春率领二百来人的队伍,出了青州地界,打出了青州缉盗团练兵马的旗号,不过府、县城市,专走小道,一路向袭庆府方向前进。按他们的设想,绕道淄州、兖州过大河直下徐州,然后转道向芒砀山前进,避开了梁山泊周边的府县,可能会安全一些。
然而,现实的残酷很快便暴露了出来,他们缺钱、缺粮,部队更缺衣衫,他们一路行来,如同丐帮。二百来人的、二十多匹战马的吃粮、穿衣、喂草问题,可不是小事。原来,由杨志管理,他们并不操心,杨志是个细心的人,能把有限的粮草分配得合理,虽说大伙只能吃个半饱,可看看将领们也是这个样子,大伙也就忍了。
秦明很无奈,刚刚进入兖州,在一个村庄叫部队便停了下来,张顺清点人数,又开小差跑了二三十人,部队仅仅剩下不足二百人了。秦明向他的部下下达着最严厉的命令,逃兵,抓住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张顺叹息道:“将军,如此强硬手段,未必奏效,如今之计,当探明情况,打下一二富户,筹措些钱粮,让将士们能吃饱饭,穿上衣服,才是上策。”
秦明叹了口气,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就依你言,我们就近探得一二大户,顺便打了他们,也就是了。”于是,召集来穆弘、穆春兄弟,说道:“近日我们钱粮紧缺,部队无法前行,你们兄弟,可就近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此地可有什么大户,我们打来,以解燃眉之急。
穆弘、穆春兄弟,早有此意,听了秦明吩咐,不敢怠慢,急忙收拾一番,向大道上走去。直到第二天夕阳西下,秦明、张顺焦急万分之时,弟兄二人才回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处。穆弘说道:“我弟兄已经探听得实,我们已经到了泰山脚下,此地为兖州府奉符县,离此二十多里,便到了奉符城,就在城外五里,有一个村寨叫赵家寨,那里住一个赵员外,家财甚丰,且防备不严,我们今夜便可前去袭击。”
秦明、张顺听了大喜,急忙让战士们草草用了战饭,初更时分便上了大道,一路之上,并无阻挡,队伍很快便开到了赵家寨外。那赵家大寨建得倒也整齐,但见:浅山如墨月影下,树木葱葱声婆娑,山寨傍河水流急,寨墙森森苔藓滑,灯笼高挂无蜡炬,刀枪光寒列木架,偌大一个赵家寨,怎是一处良人家?
果如穆弘所言,寨子并无什么防备,就连打更的更夫也喝得烂醉,在寨门楼子上呼呼大睡。秦明一见大喜,急忙催马进了寨门,穆弘、穆春紧随其后,张顺也令运粮队赶了上来。
秦明来到赵员外家门口,正要命令军士打门而入,没想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秦明罩了个正着,秦明拼命挣脱,无奈那铁丝网越挣越紧,有数十个壮汉上来,把秦明连同铁丝网一同给绑了。那些饥饿难耐的军士,见主将被捉,一个个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好跪地投降。
刚刚走到寨门口的张顺,一听里面大乱,知道坏了,急忙命令军士,放下车子、担子,抄起家伙就往寨子里闯。只听一声唿哨,寨墙上、街道上一时火把四起,把整个寨子照得通明,如同白昼。寨门楼子上,箭矢便如雨点般射将下来,毫无防备的军士,一个个做了活靶子,张顺肩头也中了一箭,急忙身子一歪,便跳入了寨子前的河内,寨门上的人还以为他是中箭落水,并没有人理会他。
就在这时,穆弘、穆春过来,向被绑的秦明施礼,说道:“秦将军,对不住了,一则是秦将军暴戾,我们兄弟多日来受尔等指使,心中不服;二则是我们兄弟,确实属于卢俊义一党,如果留在梁山泊,恐怕我们早已被武松、朱武给清理出局了,如今若是回到堂主身旁,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三则是目前局势对我梁山泊十分不利,宋堂主逃往归德府,投靠一小小蟊贼,不过是强弩之末,早晚是要被朝廷兵马扫平的,我们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四则苍天可怜见,昨天在此,得遇赵员外,原来是多年前在金堤军镇守的将军,名叫赵能,如今告老还乡,在此居住,仍然不忘我弟兄姓名,还许给我弟兄富贵前程,呵呵,那也就只好对不起将军了,诱骗将军到此,也实属无奈啊。”
秦明听了,自是不语,那赵员外出来,与穆弘、穆春兄弟相见了,冷冷地看了秦明一眼,说道:“赵某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等反贼,本是朝廷命官,食得君家俸禄,享受荣华富贵,却又为虎作伥,攻府掠县,侵扰百姓,实在是可恨。来人啊,给我剥了,人皮做灯笼,人肉喂狗吃,把那颗人心,煮来于我等下酒。”
秦明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我秦明英勇半生,没死于战场之上,竟然败于如此小河沟中,死于小人之手,也罢,但请剥来,勿要弄坏了一点,让我这张人皮之灯,照亮世上之人的眼睛,杀人者,必被杀,害人者,必被害,小人时时有,就在身边走啊。”秦明喊叫之时,双目迸裂,血流不止,秦明仰天大叫:“天意啊,天意,我秦明瞎了眼睛啊!”
好一个秦明,直到一刀切去了心脏,仍然大叫不止,穆弘、穆春兄弟,面无颜色。那真是:山东霹雳火,勇将名秦明,三山征贼寇,威威有名声,豪杰梁山泊,每战必先锋,战驹何曾歇?狼牙棒未停,战功赫赫做流水,英雄寂寂走麦城,人皮灯笼照人心,莫说结义,莫谈弟兄,空空空。
不说秦明就义,赵能大摆宴席庆功,穆弘、穆春人做了赵能的座上客。但说张顺在河里行走多时,这才慢慢地浮出水面,已经离开赵家寨约有一里多地的路程,岸边并没有什么人把守,这才上得岸来,拨出肩头上的箭矢,撕裂衣服,手口并用,给紧紧包裹好了,这才趁着夜色,向前一路走来。此时情景,令人无不伤怀,但见:月牙无光乌云聚,寨鸦惊飞星斗移,狼嚎呕呕人心颤,鹰鸣啾啾山岚起,可怜江湖独行客,岸上快舟离水鱼,浪里白条入深山,几多酸楚几欢喜。
张顺一路走来,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肩上箭伤发作,鲜血污水流满了前胸后背,哪里还有什么气?,正要坐下来整理一下绷带,稍事休息一下,就在这时,数杆长枪已经指着了张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