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仰天山始露真颜,着实是一座好山,但见:一山如老人,长叹面向天,一声感慨出,群山复连绵,连翘花开春也到,紫荆又黄连,漫山芳菲冲天香,多是煎药料,苦肝沥胆,泪目心寒。
仰天山大寨内,不说是兵强马壮,那也是英雄辈出。原有飞天蜈蚣王承业为山寨之主,朱贵为副,后来了燕顺、史进、樊瑞、项允、李衮,再添了鲁智深、李逵、解珍、解宝、杨林、孔明、孔亮,后又来了乐和,总计好汉十四名,喽啰兵又壮大到一千七百余人,煞是了得。
没想到最初的争议便从乐和上山而起。原来,那乐和上山,通报了有关梁山泊主力突围情况,众人大喜,鲁智深当场表示,带领全体好汉下山,乘官兵庆功之机,迅速南下,渡过大河,追随堂主而去,然而,应者了了。
寨主王承业自然是局外之人,他说道:“你我弟兄,原非一伙,何来戮力同心?我王承业,不过是与武松兄弟不打不成交,与你智深大和尚、林教头等人有过一面之缘,与他宋江并无交情,何必去唯他马首是瞻?你我弟兄,好分好合,你们带来的兵马,我一个不留,我原有的喽啰,一个不去,等喝了散伙酒水,我自重礼给你们送行。”说完,气愤离席而去。
燕顺上前,劝道:“大师傅,我们刚刚立足,还没有站稳,士气尚未恢复,如此就要远征,恐怕是凶多吉少,不如休养生息些时日,待春暖花开之时,再做定夺不迟。”史进、解珍、解宝、杨林皆以为然,就连一度暴跳如雷的李逵,也认为燕顺说得有理,劝说道:“大师父,还是让俺铁牛歇息歇息吧,奶奶的,身上的肉都快饿掉完了,堂主那里,自有关胜将军、武松兄弟保护,一时之间,又不差我们几个。”鲁智深觉得众人说的,也是实情,于是心思意念上,也就慢了。
不多一日,朱贵从青州归来,带回了极度恶劣的消息。杨志被乱箭穿身而亡。呼延灼、索超不知去向,极有可能去了索超曾经战斗过北地边境。孙立、孙新、顾大嫂已经投向东方而去。秦明、张顺、穆弘、穆春等人南下。各路人马分散了,具体现在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听了,一阵黯然。乐和听了,又掉下泪来,拱手向鲁智深说道:“乐和受了堂主将令,本为寻找我家姐姐而来,感谢大师傅及各位好汉,保全了我家姐姐性命,如今姐夫投东,乐和当护送姐姐与我姐夫见面,然后再做他图,万望大师傅应允了。”
鲁智深还没有说话,朱贵冷笑,说道:“乐家大舅,向来是在高衙内处公干的,算不算梁山好汉暂且不论,如今我梁山泊危难之季,孙立等人私自东去,脱离队伍,还没有追究责任。而你,在我们仰天山这里,又要走人,扰乱军心,是什么意思?我甚至怀疑你带来的信息是真是假,你代表的是宋堂主的意思还是高衙内的意思?”
解珍、解宝上前,指着朱贵骂道:“朱贵,你这个梁山泊的反贼,暗害了那么多好汉,堂主和武主管正在抓你,哪儿有你在这儿嚼的舌头?若不是梁山泊此时危急,鲁师傅慈悲为怀,早已将你拿下,碎尸万段,为张青、白胜等人报仇了,还不快滚。”
朱贵见解珍、解宝兄弟的样子,自不敢多说,退了下来。解珍、解宝回身,向鲁智深拱手,说道:“乐家大舅,本是堂主派到高衙内处公干的。燕青死后,乐家大舅多次冒着生命危险为梁山泊送信,又两度掩护武主管脱离危险,大师傅是有所耳闻的。如今,乐家大舅要护送我姐姐到山东之地,寻找姐夫,亦是人情所在,万望大师傅允了,否则,我们弟兄也要随他们找孙家姐夫去。”
解珍、解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鲁智深虽是鲁莽,也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这两个,是不可多得的夜战、野战、偷袭战人才,将来还有大用,如何能让他们走了。于是,鲁智深当即拍板,让主管他们这一队财务的杨林,取出一锭大银,送给乐和,燕顺也送了几两银子给他,便让他自和姐姐乐大娘子去了。解珍、解宝送他们到了山下,兄弟姐妹洒泪而别,乐和再三交代他们二位,金人万万不可信,朱贵、燕顺万万不可信,大和尚那里,要多多提醒,如确有不顺,自可到东昌府高衙内处找他。
弟兄二人,把乐和的话记在心头,并提醒照顾大和尚生活起居的孔明、孔亮兄弟,万万马虎不得,朱贵那厮,可是下药高手,从毒死前任寨主王伦开始,不知有多少梁山好汉和前来投奔梁山的好汉遭其毒手。孔明、孔亮自是听了。杨林那边,又做通了史进的工作,史进表示,只要他们前脚下了仰天山,他便带领樊瑞等人后脚跟定,樊瑞、项允、李衮自然要与师叔同行。这样一来,反对南下的也只有燕顺、朱贵二人了。
却说这日,众人议事已毕,鲁智深起身,对王承业说道:“王家师兄,自我等到仰天山以来,多有打扰,但师兄并没有见外,给了我们温饱,又给我们医治了伤病,智深感谢不尽。然,大恩不言谢,智深及众弟兄心中清楚。现在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我等在仰天山寨也休养生息多日,体力、精力皆得恢复,我们还是决定南下,去寻找堂主,万望师兄放行哉个。”
那王承业哈哈大笑,说道:“智深贤弟是个率真之人,我如何能承接得了,也好,人各有志、天各一方,且吃了这杯酒,你等自去。”众人听了,大喜,于是在山寨聚义大厅开了酒席,小喽啰上了些熟肉、腊肠,给各位筛了些村酒,众人于堂前畅饮。
就在这时,孔明、孔亮眼见得照看宴席的朱贵换上来两坛好酒,王承业亲自给大伙满上了,便向鲁智深、李逵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不动声色,要看他王承业如何作为。没想到王承业哈哈大笑,带头饮了那杯,说道:“好酒,果然是北地来的好酒,浓烈过之,清香不足,好,好,好。各位,干了这杯,你等奔赴前程,王某预祝你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鲁智深性直,心里正在怪解珍等人多疑,怪孔明、孔亮哥俩在管理他吃喝上甚严,责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杨林哈哈大笑,一副醉态,笑道:“大和尚,可想起孙二娘的酒水否?那酒,就是这酒。果然是好酒,来,来,来,大和尚,与我干了。”说话间,杨林摇摇晃晃,便到了鲁智深面前,猛地一碰杯,那杯酒早洒了大半。解珍、解宝上前,抱怨道:“杨林,你确实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我们,要开拔了。”
就在这时,只见坐在上首的王承业、燕顺二人,口吐血水,倒地抽搐不止。鲁智深大惊失色,急忙令众人放下酒杯,去救王承业、燕顺二人时,哪里还能救得了?王承业一脸不屑地看着鲁智深,狂笑道:“什么他娘的大和尚,鸠占鹊巢,自可明说,为何用此下三滥的手段。”说完,伸腿而亡。
燕顺这边,喝得少些,急忙喊过史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只令牌,说道:“史家兄弟,我们弟兄,多日奋战于青州,哥哥知道你是个重情义、守规矩的人,这块金人的令牌,哥哥托付给你,级别要比朱贵那厮高出数倍,一旦遇见金人,亮出此令牌,便可停战言和,便可得到金人的帮助。我的手下,也全部托付给你和大和尚了,兄弟,好自为之,如能得见堂主,请告诉他,我燕顺虽服务于金人,但没有做对不起梁山泊众弟兄的事,金人,要的是大宋江山,大宋江山……”这个燕顺啊:赤发碧眼锦毛虎,船踩两船心清楚,一生为人也仗义,到头吃了苦和毒。
就在这时,解珍、解宝兄弟,早已把朱贵拿下,朱贵呵呵冷笑几声,一咬牙齿,吞毒自尽了。真是:旱地忽律着实毒,搅动梁山一水浒,毒死王伦扶晁盖,勾心斗角费心术,最终吞毒自决了,仰天一声问齐鲁,人心杀戮哪样重?史家摇首叹有无。
鲁智深等人仰天长叹一番,收拾了兵马,一把火烧了仰天山寨,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