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宣赞宣读完各类文告,已经是下午时分,刺探再报,朝廷兵马主帅、颍川郡兵马副都统高云龙将军已经率兵攻占郓城,朱仝等人弃城而逃,去向不明。卢俊义哈哈大笑道:“林主管,是你为梁山泊尽力的时候了,我以梁山泊兵马统帅部的名义,指派你为收复郓城兵马主将,率领本部兵马三千,限三日内收复郓城,否则军法从事。”
林冲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堂主、同掌堂主、军师、都统,诸位,林冲不是要抗命,只是觉得此时已经失去了收复郓城的时机,一是朝廷兵马盘踞郓城的,是新胜的颍川郡兵马两万余众,归德府兵马一万余众,我梁山泊以区区三千兵马,如同羔羊投入狼群之中;二是朱仝将军现在不知逃往何处,后山众将领同时失散,失去了里应外合的机会;三是所谓的三千本部兵马,按照上午所列‘将动兵不走’的原则,我部兵马本为董平将军部,其人员还远在济州、任城一带,并没有集结、交割到位,如何统领?将士不熟,又如何作战?因此,林冲虽死,不敢从命。”
“哼,梁山泊第一猛将的气势哪儿去了?这几日,你不是天天叫嚣着要出兵郓城,打牢梁山泊屏障吗?今日允了你,你倒是怂了,哈哈哈,恐怕是浪有虚名罢了。”卢俊义嘲笑道。
武松、鲁智深、呼延灼、秦明等人站了出来,直接走到宋江面前,拱手道:“堂主,我等认为林主管分析得是,即便是让他去收复郓城,也应当把旧部拨付给他,更要制定切实可行的方案来,不能盲目用兵啊。”
武松说道:“我梁山泊后山诸将,多数在郓城协助朱仝将军驻防,武松愿意去召集旧部,助林主管一臂之力,收复郓城。”宋江看了吴用一眼,吴用他顾,没有说话。公孙道长又似乎睡着了。杨雄等人见状,高叫道:“堂主,就听武松等人之言吧。”
李逵早已跳将出来,骂道:“什么鸟规矩,憋得大爷头都是大的,要战便战,要喝便喝,婆婆妈妈的,惹人心烦,大,大,大堂主,你就是万岁爷,一言九鼎,你说,我们该咋办吧,不行,散他娘的算球了!”
宋江见李逵如此说,卢俊义的脸也沉了下来,于是大声呵斥李逵道:“你这黑厮,要造反吗?我且记下你这项上人头,待收复了郓城,便拿它来祭旗。”李逵还要说话,解珍、解宝早把他拉回到队伍里。宋江这才说道:“军令既出,岂能更改,林主管且去率兵收复郓城,至于兵马,仍为旧部,待打过这一仗之后,再与董平将军换兵。武松率一部,去寻找朱仝等人下落,然后帮助林主管,一同收复郓城,呼延灼将军率本部兵马向郓城方向移动,策应林冲部攻城,监视高云龙、郑山虎部。”众将得令去了。
林冲得令,哪里还有心去送索超、陈达、杨春等人,朱仝又不在,徐宁托辞自己在丁得孙处还没有交割完毕,没有来报到,只好点齐了三千旧部,带上韩滔、郭玘和新调入的李云,带领部队匆匆下了梁山,直奔郓城而来。呼延灼率部也早已下了山,在石碣村大道口,与林冲话别,抱拳劝勉林冲道:“教头当以大局为重,不必为一些细枝末节生气,郓城前线,尽管放手一搏,呼延灼在后面力挺教头,若有十分难处,但可告我。”说完,与林冲挥泪而别。
武松带领众人赶了上来,向林冲施礼,说道:“教头,天地之间大丈夫也,不必为今日之事悲伤,我这里自去寻朱、雷二人,以及后山派往郓城诸将领,回来即加入教头的攻城序列,任凭教头指挥,这里先将王英、扈三娘和姐姐、姐夫及三百步兵交付给你,归你指挥,我这里和曹正自去寻人,用不了许多的。”说完,撇下众人,武松带领少数人马,走了。林冲再度落泪。
林冲率部正在行进之时,王英打马过来,拱手说道:“教头哥哥,难道我们就这样硬碰硬地去攻打郓城吗?”林冲一愣,确实是自己气晕了头脑,以自己的三千余众直接去攻打郓城县城,与十倍于已的敌人作战,又无明确的援军,更无内应,如何能取胜?
王英笑了,说道:“教头哥哥,朝廷兵马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梁山泊本部,从哪个方向发起总攻还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的主力就在我们面前,而此时,他们要么弃守郓城,要么把郓城交付给地方官员,我们这样过去,正好和他的主力相撞,实在不划算,我们何不绕道郓城背后,插上它一刀子,虽说未必能攻入郓城县城,但总可以消灭其一部,也好对那些人有个交代。”
林冲仰天长叹一声,苦笑道:“看来,也只能是有个交代了,传令下去,改变行军方向,绕道郓城县城之后。”众将听了,急忙改变了行军路线,离开大道,队伍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到达了郓城县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林冲领众人在此稍事休息,派出刺探,到郓城城下刺探情报,决定下一步如何办?就在这时,远处过来一队人马,约有两、三千人,林冲大惊,急令兵马做好战斗准备。梁山泊士兵走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没有进食喝水,如今听说来了敌人,便强打精神应战。猛然,对方的队伍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有人喊叫道:“自己人,自己人。”林冲这才下了马,放下手中的长矛,跑了过去,来者却是燕顺、史大郎的飞龙山兵马。
燕顺、史进向林冲拱手,说道:“接公明兄、吴先生密令,合伙下山,愿助教头攻打郓城,我等愿听教头指挥。”说完,向后招了招手,欧鹏、马麟、郑天寿、樊瑞、项充、李衮等将领过来相见了,林冲大喜,两处合兵一处,约有兵马六千,燕顺、史进兵马又是生力军,且带有丰富的粮草,攻打郓城,又多了些胜算。于是急令大军住了脚,生火造饭,兵士休整。
林冲把众将领引到临时搭建的帐篷之内,倒上了几碗热水,任由各人自取,这才说起梁山泊近日发生的事。史进说道:“此事,我们也听说了一二,总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便与燕顺大哥商量,发出大部分兵马前来梁山助战,留下李忠、周通守护飞龙山,也好有个回旋余地,总不能把鸡蛋砸烂在一个筐子里。”林冲听了,大喜,说道:“我说呢,刚才还想着这二位呢?你们做得对,打仗,是要集中拳头用力的,可吃饭却是要分开五指的。”众人听了大笑。
燕顺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与刘唐与他一路北行,他待我二人如奴似仆,哪里是弟兄情怀?至于他与金人所谈勾当,又不让我和刘唐知道,只想着此人爱充大,没想到竟然如此作派,大敌当前,却搞起了论资排辈,呵呵,嘿。”燕顺长叹一声。
林冲看了燕顺一眼,说道:“燕兄弟,一切以梁山大局为重,我等众人,一荣皆荣,一耻俱耻,弟兄可以有分歧,但不能有两个梁山泊啊,好在公明哥哥还是梁山泊主,吴先生智谋过人,又有关胜、呼延灼等正直将军,梁山泊事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众人笑了,拱手再赞林冲之心。
下午的时候,林冲率领大军进逼郓城城下,令人不解的情况发生了,朝廷大军,全部撤出县城,向梁山泊进逼,郓城成了一座空城,林冲部顺利占领郓城,并派出信使速回梁山,如实上报占领郓城空城一事,请求下部动作。燕顺笑了,说道:“时事造就英雄,更能改变一个人啊,假若是当初,我想教头肯定会乘敌人退兵之混乱,狠狠地戳他一下的,不伤也要拖延他的进军速度,也要杀他数百将士,减轻梁山之围。”林冲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林冲谨慎,此一时、彼一时也。”急令从军士收拾城门,整修城墙破损处,安抚城内百姓,打扫空房闲舍,分派房屋住宿等等。
晚饭的时候,梁山泊传信兵过来,传达统帅部命令:坚守待命!
第二天清晨,武松、曹正等人终于找到了朱仝、雷横部队,二千余人,一个不少,原来他们是主动放弃了郓城,逃到了乡下。朱仝、雷横见林冲等人没有问及,也就脸红了一下,过去了。武松交割了兵马,自带上曹正、施恩、薛永、李立、郁保四等人自回,林冲急忙问孙二娘等人事,武松低声说道:“他们正在追查李应夜袭阳谷失败内奸一事,还是让姐姐他们在这儿暂壁一时吧。”林冲已知武松良苦用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送他们自回梁山泊去了。
而此时,朝廷三路大军,四万余众,早已把梁山泊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候着梁师成的最后攻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