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朱武见魏定国的兵马跑远了,这才回身来背王英,此时王英已经醒了过来,他只是流了点血,并无大碍,武松找个河沟,给他清洗包扎了。天也黑了下来,武松本想再等一会,看看那只白面狐狸和她的孩子们。可朱武却催促得急,怕魏定国他们提前向金堤军动手,李应还在哪儿呢。还有,孙二娘与张清也是帮助过吴用与官军打了一回的,如今,吴用打着青州军的旗号一路烧杀抢掠早已成了天下共知的事实,如若追究下来,他们都逃脱不得。于是,三人便乘着夜色,一路狂奔,半夜时分便到了快活林。惊起了张都监众人。张都监听说他们把大周天子后裔、高祖皇帝亲授铁劵丹书的柴进也给抓了,立时慌了手脚,心想,他们报复的日子终于来了,这个黄文炳,肯定是得到了蔡九知府甚至是蔡太师的授意,要动手剪除异己了。
张都监的分析不无道理,蔡京这个老贼,已经与北国的君主完颜晟勾结,决定以梁中书在大名府的军马为主,渐渐向内扩充自己的势力,然后与金人一道,入主中原,直取东京,立他老蔡做了皇帝。故尔,朝廷的兵马便在他手中来回调动,培养可信任的将军,招降各地叛军,增强争夺天下的实力。而得到信息的蔡九知府,便很快说通了东平兵马统制张清,压制辖区内的反对势力,招降纳叛,增强实力。就在这种情势之下,柴进的出现确实是错误的,但同时也救了金堤军众人一命,魏定国他们来,本身的任务与柴进无关,他们是要突袭金堤军的。
张都监悲愤地说道:“我老了,留下来与他们周旋,我儿武松,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又心思缜密,可带领我儿张清、儿妇孙二娘,以及参加过帮助吴用作战的薛永、侯健、鲍旭、曹正,还有李员外和玉兰儿等人,也随同你们,一同投到宋公明的牧马场去,那牧马场本是高俅老儿亲手操办起来的,又是他儿子高衙内亲任司马都监,蔡京暂时不会跟他翻脸,你们也就安全了。”武松等人哭叫着:“不行,我们与他决战到底,怎能留你一个老人在此。”张都监笑道:“我又不是泥捏的,怕他们作甚,利益尽让他们来取就是了。武松我儿,快走,天明恐怕就来不及了。”
武松听了,觉得张都监说得对,孙二娘随即唤出玉兰儿,武松与玉兰儿二人,向张都监行了跪拜之礼,张都监笑道:“我儿,本来想给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不想却泡了汤,我儿,你们走吧,今后风里雨里的,你们要相互携手,相亲相爱,叔父老了,恐怕看不到你们生儿育女了,我儿,快走。”武松一咬牙,说道:“孩儿谨遵父命,我们去也。”说完,便带上众人,迎着朝霞,走了。而此时,魏定国和他的数百神火队员也气势汹汹地向金堤军扑来。
汶上牧马场,宋江见武松归来,又带回了众好汉,一时大喜,急忙唤出刘唐、施恩、孔明、孔亮来,与大伙相见了。众人便在牧马场总监大堂里坐了,这儿明面上是高衙内的都监,但他一次也没有来过,他在郓城县与阎婆惜已经成了明地里的姘头,又养了他从东京召来的名角儿白秀英,整天活在花天酒地里,过着土皇帝般的日子,好不快活,至于牧马场都监这个苦差事,他根本是不予理睬的,一切均交由宋江办理。
牧马场大堂内,宋江自坐了主席,两旁武松、李应、朱武、刘唐坐了副席,左一侧,坐着施恩、孔明、孔亮、王英,右一侧坐着薛永、鲍旭、侯健、曹正,对席坐了张清、孙二娘和玉兰儿,宋江大喜,举杯祝贺了武松新婚,又给玉兰儿添了些钱财,权作他这个义兄的婚资,众人亦纷纷相贺了,宋江这才举起杯来,说道:“如今天下大乱,蔡京、高俅等奸贼当道,民不聊生,各地义军纷纷起兵,打出了类如:杀富济贫,替天行道,扶佐朝廷,杀尽贪官污吏,抗击金人等等口号,势要与之大乱之世,分一羹汤尔,我等众豪杰,堂堂男儿,岂能袖手旁观,宋江不才,出身郓城小吏,身短智缺,尚有一腔报国热血,何况众位好汉乎?现在,我们北有吴用先生数千兵马雄踞青州,南有梁山泊晁天王数千兵马正与官兵周旋,我们这儿,也有兵马近两千,养精蓄锐,待机而动,誓与那蔡京、高俅老贼一试高低。众位好汉,以为如何?”众人高叫道:“愿听公明兄号令,同生共死,共赴国难,诛杀奸佞!”
就在这时,大堂外有人高叫道,如此热闹怎么少得了我二人。宋江大惊,出门看时,却是戴宗与一道长,急忙拱手说道:“戴院长别来无恙,这位是?”刘唐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道:“这不是公孙道长吗,这么长时间不见,不知又云游到何处去了。”宋江听了,原来这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入云龙公孙胜,连忙过来相见了,邀请二位入席,就坐在自己身旁,玉兰儿见了,也自道了个万福,回避了。
那戴宗喝了一碗酒,抹了下嘴巴,这才说道:“公明哥哥,吴先生到青州城赚取慕容知府等人家眷时,就劝我一同上梁山泊,可兄弟还贪恋着官场的荣华,以为自己尚示暴露,就千般推脱了。可没有想到,朝廷很快便派来了新任太守兼知府范子厚,听说与公明兄还有些交际。”宋江点头道:“此公原在大理寺任职,在审理卢员外一案时曾经来过我们郓城,只是相见,并无深交,知道此人乃是名臣范文正公嫡后,是个清流。”
戴宗摇了摇头,说道:“公明兄,此一时彼一时也,这位范太守可是蔡京选中的,刚一上任,随即便调来了武圣君关公后人、大刀关胜来当兵马副都统,前朝名将单雄信之后圣水将单廷圭来当了兵马团练,就连自己的亲兵护卫,也是前朝名将郭子仪之后,叫什么赛仁贵郭盛的。这些人,对内,彻查慕容知府留下的旧人,相互检举,人人过关,我在府衙难以立足,也只好上山去找吴先生了。对外,他们正在对吴先生的兵马,进行无情地进攻,吴先生正艰难地与其周旋于山地密林之间,境遇十分困难,人马损失过半,如今只剩下不足千人了。”
戴宗说完,大伙叹了口气,没曾想吴用先生那边的日子如此困难,戴宗继续说道:“如今,东平的蔡九知府,东昌的程万里知府,加上新来的范子厚太守,皆是蔡京选拔任用的亲信,他们一改过去保守态度,改为进攻,对各地的绿林好汉采取打、拉结合的办法,招降纳叛,吴先生分析,这是蔡京在扩大自己的势力,是否造反,还很难判断,然而所有这些,对我们来说,都十分不利,吴先生让我来,便是传信给你和晁盖,要多隐忍,等待时机,再举义旗。”宋江苦笑一声,说道:“晁天王那里,时迁常有信息传来,日子并不好过,关键是内部出现了分歧,黄信又火烧了石碣村,引起官府和当地人民的共愤,他们正在想办法度过难关。”
众人听了,默不作声,戴宗又说了公孙道长之事,他是在云游之中,又偶遇了弟子史进,史进把他引见给了吴先生,吴先生本来是要留他在青州的,可公孙道长又听人说他的故旧小旋风柴进到了山东,这才与我一路寻来,却不料又听说柴进被阳谷知府黄文炳给抓了,魏定国那厮又带领他的神火军去攻打金堤军,我自听吴先生说过,武松兄弟等人就在金堤军快活林,于是我二人又急忙赶到金堤军快活林时,大火已经烧了起来,张都监就在火中,公孙道长暗暗施法,求来一场大雨,大火便熄灭了,可那张都监却已经被烧死了,金堤军的部队、粮草尽被划入阳谷县管理。”
武松、孙二娘、张清听了,大怒,玉兰儿也早已在后面哭出声来,宋江劝慰了一番,又令人准备了香烛,向着阳谷方向,祭奠了一回,这才说道:“看来,他们是动了真格的,我们这里,一定要隐忍下来,通过高衙内,向高俅一方靠近,让蔡京的势力无奈我等。”众人听了,觉得也只好如此了。戴宗吃喝了,便撇下公孙道长,一人向梁山泊飞奔而去。不提。
再说阳谷县城,黄文炳听说魏定国火烧了金堤军的老巢快活林,张都监一干人等都做了火里的死鬼,大喜,一边重赏了魏定国的神火军,一边向蔡九知州报捷报,并抄送青州太守范子厚及兵马副都统关胜和东平兵马统制张清。柴进这边,也早已定下了私自制作高祖铁券丹书,勾结贼人武松、李应等,借助前朝皇帝旗号,图谋不轨,欲行复辟。此事很快便得到了上司批文,核准了黄文炳的定论,将柴进打入死囚牢,等待明年秋后开刀问斩,从犯焦挺,原先在东昌府翠屏山参与杀害潘巧云、裴如海一案,移交东昌府审理。
诸位或许又会怀疑了,说柴进这样一个前朝皇帝的嫡亲子孙,如何能被一个小小的县令陷害成功呢?他那铁券丹书,怎么是假的呢?其实,这种事根本不就用解释的,要知道,他那个皇帝老爷爷可是前朝的废帝,传到他这儿,也不知道几辈了,一个废帝之后,能活到现在,而且是逍遥自在地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人家赵氏皇帝,根本就不认高祖赵匡胤那壶醋钱的,要知道,他弟弟赵光义上位,是极不地道的,把哥哥的一些旧制,早已改变得面目全非了,或许也只有柴进这样的二b青年,才认为这事是真的呢。
柴进下了死囚牢、阳谷县最阴暗的水牢。黄文炳又命令萧让、李立、郁保四过来,带上百余名亲兵、衙役,直奔沧州府横海郡柴进家中,打击柴进余孽,收缴柴进家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