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郁保四仓皇逃回到县城,向知县黄文炳一五一十地禀报了详情,李立不服,正要提兵与武松放手一搏,黄文炳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此事传扬出去,自然对我们不利,再加上张都监那厮,本来就对我们不满,听说他已经通过高衙内与东京殿帅府的高太尉勾结到了一起,我们去找他的麻烦,他同样会反过来找我们的麻烦,此事到此为止,把你们的虎狼皮毛,给我烧个干净。记住,这世上的财路千万条,不走这条走那条,常言说,捉不净的跳蚤拿不尽的贼,其实不对,那应该是睡不完的女人、挣不完的钱才对。”李立、郁保四及萧让听了,也自慢了下来。不过这事也早已被传开了,直到今天,外地人骂人时还这样说:“你披了张人皮,不干人事。”而阳谷周边的人却是说:“你咋披了张虎皮?”那意思便是骂人不是东西的。这是后话,不提。
再说吴用别了众人,真奔青州地界而去,武松也自着了行者衣装,去了濮县。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就先说吴用先生,一路奔波,直到青州城内,有人或许会问:“你这里又是孝帽子捂嘴,说白了。一是吴用本是盗贼,怎么能大摇大摆地进青州城啊?二是吴用是来找史进、燕顺的,不到二龙山等处去打,非要到城里干什么,难道他们会在城里吗?”诸位这就不知了,现在的情势是真的丢了生辰纲,也就是说,狼来了,狼真的来了。当狼真的来了的时候,当官的恨不得烧香磕头把狼给礼送出境,也好象前些年,民政部门扔收容的智障人士一样,只要把他们抛弃到邻县,出了自己管辖的地界,那便是大功告成了。更如当初各地军阀围堵红军一样,说是围堵,不如说是驱赶,谁也不愿意落下这麻烦,而且是真麻烦、大麻烦。二是,以吴用的脚力、体力,跑到青州地界早已是疲惫不堪了,让他再去钻山进林,去找史进他们,那简直是如海里寻针,希望不大,说不定真有一只虎狼豺豹出来,要了他的性命,当然此乃题外的笑谈。
其实,吴用自有吴用的聪明,他知道,只要自己多加小心些,危险性并不大,当然,他更加聪明的是,谁知道史进他们的藏身之地?当然是秦明他们了。有人或许会说,又瞎掰了,他敢去找秦明?这书没法写下去了,全是无厘头的烂货色。呵呵,他自然不敢去找秦明,那是自投罗网,但他却可以去找同窗戴宗,是不是?
戴宗一见吴用,同样是大吃一惊,说道:“加亮,你好大的胆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到青州来,你可知道,慕容知府正在为生辰纲的事,烦恼得吃不香、睡不着,经常无缘无故地发火啊。”吴用笑道:“戴兄,多谢关爱,这个我自然知道,恐怕他慕容知府,现在极需要的是如何追回生辰纲,而不是如何交出强盗。”戴宗瞪大了眼睛,说道:“难不成你是他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他在想这事呢?”
吴用冷冷一笑,说道:“自去年起,梁中书接连失了三次生辰纲,蔡太师心里如何想?向皇上禀报此事,那还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他与高俅、童贯等奸贼,早已把皇上给包围了,每天给赵官家灌着‘天下太平、太太平’的迷魂汤,怎么能向朝廷禀报此事呢?然而,他心里又极想着这笔财富,如果谁能把这财富给他送回去,他难道还会管这财富从哪儿来的吗?他要的是钱,不管是当官的钱,还是当贼的钱,都行。而慕容知府这个人,又不开化,不愿意送钱给他,蔡太师又不能明说,只好压制他,他不郁郁寡欢,那才叫怪事呢?”
戴宗听了,笑道:“难不成你叫我这个不入流的小官去劝他不成?”吴用摇了摇头,笑道:“人各有志,他抱住葫芦不开瓢,谁劝他也没有用,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舍不了手中的钱去巴结上司,最后会连整座房子都是上司的,走着瞧吧,这个慕容达,不会有好下场的。”
“既然如此,你不在梁山泊好好地干你的军师,跑回青州来干什么呢?”戴宗见吴用说那些话,不解地问道。吴用笑道:“我就不能来看看旧友,送些富足过来?”戴宗大惊,连连摆手,说道:“你那富贵,烫手,还是不要的好。”吴用笑道:“你不要,未必黄信、花荣不要,也未必他秦明不要?”戴宗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疯了,难道这富贵还有他们的?”吴用又笑了,说道:“怎么不能有他们的?若不是秦明将军重义气,放了我等,我们怎么会有今天的富贵,晁盖天王,行事,讲的就是义气、大气。”戴宗讪笑道:“要是那样,我自收下了,只是他们几个,还在三山前线,你如何去见他?”吴用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只见黄信、花荣即可,此时去见秦明将军,无疑是害他。”戴宗又问道:“到何处见他们?”吴用说道:“清风寨。”
第二日,戴宗便在衙门里告了假,要去看望故旧花荣知寨,随后便与吴用一同上路,骑马直奔清风寨而来,一路之上,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好不自在,戴宗感叹道:“加亮兄,我们这些当差的,怎能比得了你这行云流水、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啊。”吴用哈哈大笑道:“你这叫抱着蜜罐子说苦啊,我们过的可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啊。”戴宗同样感叹道:“我们何尝不是啊,伴君如虎,伴宦似狼,但凡有点过错或是上司心气不顺,便会拿着下属撒气开刀,轻者让你做不得人,受尽窝囊气,重者罢官判刑,甚至掉了脑袋,这当差的和当贼的一样,同样不知道哪一天脑袋还能长在自己头上,因而也就有了无所事事,有了推诿扯皮,有了装疯卖傻,不一而足啊,哪一个又活出自己来了呢?就凭这一点,还不如追随加亮兄到梁山入伙呢?”吴用大笑道:“恐怕你舍不了这功名利禄啊,一个‘名’字,压垮了多少人?不是逼到十分九厘上,谁又愿意上梁山啊。”戴宗沉默不语。
二人说话间,早已到了清风寨,报了戴宗的名号,花荣家人引领他二人到了家中,花荣娘子是认得戴宗的,急忙出来延请他们落座了,又着两个仆人到清风山下去请家主回来。所幸,青州军营就扎在不远处的清风山下,不多一时,花荣、黄信便回到家中,一看是吴用,同样是大吃一惊。
吴用不慌不忙地给二位各自奉送了一套富贵,并委托他们给秦明将军也送上了一套更大的富贵,这才笑问道:“我的史进兄弟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