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和珈泽婴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日子,他醒来后去拜见了宗主和夫人。江月璃拉着刘政的手欣喜的说个不停,可是一转身却又偷偷红了眼眶。
生活似乎就停滞在一个刻意营造的平静氛围中,那些暗潮汹涌被所有人挤压到了暗处。刘政开始着手寻找珈思逸和轩辕坤、薄谨言的线索,可是却一无所获。他们三人仿佛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间,碧落黄泉皆不见。
珈泽婴时常私下和珈琮元商议一些事情,每当此时刘政就会抱着翩翩出去遛弯。小鸡崽嫩黄的绒毛开始有些蜕变,也似乎越来越通人性,她喜欢将头埋在刘政的怀里,用殷红的小嘴轻戳着对方的手指玩,仿佛她真的是刘政的幼崽一般。
“我不是不愿意渡灵力给你让你早日化形,而是我怕你太小了,尚不通人事就被强制化形”。刘政轻柔的抚摸着小鸡崽,眼神有着淡淡的担忧。
“我怕你还什么都不懂,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小鸡崽似懂非懂的盯着刘政,漆黑的小眼珠骨碌碌的转着。
“洛小姐曾为横霜君痴心一世”。刘政爱恋的又揉了揉小鸡崽的后颈,“可你是翩翩不是洛小姐,我不知道我的翩翩现在会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会不会还想和横霜君在一起”?
商议完毕出来寻人的珈泽婴和珈琮元站在远处,却将刘政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珈琮元的脸色细不可察的变了变,可即使是这样细微的变化,珈泽婴还是一眼看穿。
“兄长,阿政他只是……”。
“我明白”,珈琮元打断了珈泽婴,有些自嘲道:“阿政说的对,她如今只是翩翩,不是子真,也不是……临泉”。
珈琮元转身离开,珈泽婴瞥了一眼尚不自知还在玩闹的一人一鸡,便也转身跟上了珈琮元。
“兄长,记忆会消失,可是爱不会”。
“临泉海神他……纵使转世千百次,也一定都会为兄长而来”。
珈琮元顿住脚步偏头看着神色紧张的珈泽婴,微微一笑:“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心灰意冷还是黯然神伤”?
珈泽婴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般矫揉造作的无用之人吗”?珈琮元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珈泽婴,摇了摇头:“她今生倾心我也好,无意我也罢,我只管真心待她便是”。
珈泽婴闻言心中的担忧立刻烟消云散,他拍了拍珈琮元的肩膀赞赏着:“这才是横霜君该有的格局”。
“兄长,你听我说”。珈泽婴凑了过来,一副语重心长的说教模样:“这世上哪有多一开始的两情相悦,总是有一个人先动心,然后拼命的凑上去,霸占住。时间长了,自然就两情相悦了”。
珈琮元斜了珈泽婴一眼,夸张又虚假的捧场道:“真是多谢承影君赐教了”。
珈泽婴受用的点了点头,继续大言不惭的说:“兄长容颜如玉,即使翩翩化形后暂时还不能明白你的好,可你的身子她总该是馋的”。
珈琮元翻了珈泽婴一个白眼,“所以,阿政也是是馋你的身子”?
珈泽婴回想了一下刘政这次回来是怎么被自己睡服的,于是舔了舔嘴唇认真的点了点头。
珈琮元本是想揶揄一下珈泽婴,可不想见对方一脸认真又坦然的认了,顿感哭笑不得。珈琮元将珈泽婴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拍下,理了理自己宽大的袖袍说:“危机尚隐没在暗处未解除,这样平静的日子还不知能过多久。你同阿政说说,让他尽快给翩翩化形”。
“我不想日后万一……”,珈琮元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收敛了,他说的平静又认真:“届时如果翩翩还是一只混沌懵懂的家禽,不过匆匆几年寿命,她能等到我们回来吗”?
“如果……我们回不来了。甚至姑射山不复存在了,她又该……怎么活下去?作为一只鸡流落在外被人抓去后厨吗”?
珈泽婴神情肃然,他想宽慰珈琮元不必如此杞人忧天,可真的是杞人忧天吗?东皇太一已出三星堆封印,姑射山里十年前发生的诡异之事和他到底是否真的有联系?如果真的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等他们,他们真的最后都能够全身而退吗?
如果自己不在了,阿政又要怎么办呢?
东皇太一对于少昊的转世,会不会有亲情?还是对这位人族娥皇所生的杂种,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
不,东皇太一不会对少昊有丝毫亲情的,重华作为神族血脉纯正的少昊嫡长子,可是力战东皇太一神陨的。
珈泽婴沉默了半晌,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我最近察遍了的典籍,对于孔雀大明王的记载仍然都是寥寥数语”。
珈琮元点了点头,平静如水的说:“他恨自己的父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为何总觉得这里面还有玄机”?
“昆仑山”,珈泽婴抬起头目光悠远的看向西方,“孔雀大明王被送去昆仑山之后,到他突然冲入灵山吞佛,这中间我总感觉有什么。他在昆仑山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他一怒之下不顾颛顼帝的禁令下了昆仑山,还冲到灵山道场大开杀戒”?
珈琮元蹙了蹙眉,“这和他恨不恨自己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想拉他入伙一起对抗东皇太一,只能解开他与颛顼帝以及凤凰明王的恩怨”。
珈泽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我觉得这很重要。可能那才是问题的关键,是被历史遗忘的真相”。
珈琮元不可置否。
“我这些日子努力的回忆着那位天帝侧妃同我说的话”,珈泽婴说到“天帝侧妃”四个字的时候,咬的似乎特别重。
“有什么发现吗”?珈琮元看破不说破,问着正事。
“典籍记载上古西方守护之神乃是朱雀大神”。珈泽婴眯起了眼睛,“我心底有一个猜测,关于那位朱雀大神”。
珈泽婴环抱双臂,意味深长的说:“昆仑山,就在西方”。
“你想……上昆仑山”?珈琮元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即给予了肯定:“可以一试”。
“不”,珈泽婴摇了摇头,“我们要去灵山”。
珈琮元耸了耸肩,叹息一声:“你生死攸关之时他尚不肯见我,如今更加不会理会你我的”。
珈泽婴却好似一派胸有成竹,他笑的高深莫测:“我们去灵山,让阿政去见他”。
“如果我猜测的那个人真的和孔雀大明王有什么关系的话,阿政去了他一定会见的”。珈泽婴回忆起曾经神界中那个明艳如火的朋友,语气中带着些许期盼:“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或许他会亲自见见阿政”。
珈琮元沉吟良久,问道:“那为什么不去泰山”?
“如果你猜测的那个人真的是少昊故人的话,那么肯出手相救于你的泰山府君岂不是更容易联系和拉拢”?
“青玄啊……”,这个名字在珈泽婴的口中萦绕了一圈,带着沉甸甸的怀念:“他的态度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已经表明,无需拉拢”。
“我们如今要做的,是要寻找更多的尚未知道的助力。以及那位目前可知的人间最强战斗力……”,珈泽婴说到这处黠促一笑:“咱们的好大儿”。
珈琮元笑着摇头:“到了灵山你可别再占这嘴上便宜了,不然届时被孔雀大明王打了出去,可是要丢了承影仙君的脸面的”。
珈泽婴也跟着笑了片刻,而后收敛起笑容,露出一丝担忧:“兄长,我总觉得灵山的背后有些古怪”。
“西方教严格来说也算是异族之神,他们如何在神州历经千年不衰的”?
珈泽婴将心中的疑惑之处全都说了出来:“尤其封神一战,商纣王乃是最后的人皇。封神一战不仅差点断绝了人皇血脉,更是让西方教的势力扩大到了一个它本不应该有的地步”。
“我总感觉这背后有一双真正的大手,那个隐藏在灵山和西方教之后的,一定是一个可怕至极的人”。
珈琮元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东皇太一”?
珈泽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说:“阿政当年在皇城用人间之力召唤出了四方守护之神,可如果天帝之力是在我这里的话……”,珈泽婴点了点自己的眉心,“那力量的本源到底是神力还是血脉呢”?
珈琮元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时常在想,多荒谬啊。几千年的岁月流转,如今是我拥有着天帝之力,而阿政身负人皇血脉”。
珈泽婴突然有点想喝酒,他怅然若失的叹了叹气:“这到底是天道的一种讽刺?还是另有玄机”?
“泽婴,你现在很乱”。
珈琮元从身后揉了揉珈泽婴的肩膀,“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从长计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