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姜希应激似地蹬了一脚,瞬间坐直了。眼前光影变幻,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做噩梦了?”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姜希猛地扭头看去。
容年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没有胡须,没有独眼眼罩,可那俊美的轮廓线,却与她梦中那个叫赤蝎的男人别无二致。
她心脏狂跳起来。
“你……”
嗓子眼很干,她一开口就激烈地呛咳起来,容年拿了一瓶矿泉水拎开递给她。
“车里冷气开得足,你喝点水润润嗓子。”
姜希看了他一眼,接过水喝了几口,终于止住了想咳的冲动。
她靠回椅背,才发现容年坐得离她很近,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她又想起在她惊醒前看见的那张脸。
为什么她会梦见容年变成了梦里的赤蝎?是因为她最近天天看见他,把他当成了梦里幻想的对象?
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容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回魂。”
姜希推开他的手,心底疑惑更甚,“容总,我们之前真的没见过?”
容年挑了下眉,“没有。”
姜希别开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车窗外,夜里只能看到道路旁贴着的反光条。
那点微光映入她眼底,她忽然开口,“我最近为什么总是梦见你?”
她说得含糊,容年没听清,“你说什么?”
姜希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坐直身体,“没什么,没什么。”
她怎么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幸好容年没听清,要不然还以为她对他有什么想法。
容年抬手,手背轻蹭了下颌线,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姜希嘴唇触碰过的酥麻感。
刚才她惊醒时,嘴唇擦过他的下颌线,明明完全是她无意识的动作,却让他心乱如麻。
又过了半小时,车子驶出高速路,直奔最近的云霞山。
上车的路崎岖险峻,江淮开车技术高超,一直开上山,车身都没有剧烈摇晃过。
下了车,山里空气清新宜人,四周黑胧胧的,但头顶圆月,银辉泼洒在山林间,竟也有别样的风貌。
姜希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远处还有人拿着天文望远镜观察月亮,也有人扛着高倍镜的摄像机拍摄这难得的明月。
姜希回头,看见容年站在她身侧,她说:“这么晚了,山上怎么这么多人?”
“他们是来拍超级月亮的。”
近几年许多摄影发烧友都喜欢来拍超级月亮,哪里是最佳拍摄位,他们早就踩好点了。
当然,也有不少情侣过来。
姜希余光里就瞥见好几对小情侣在大庭广下拥抱接吻。
她羞耻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专门带我来看月亮?”
云霞山上,距离超级月亮特别近,就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它。
此情此景,和她梦里的沙漠圆月太像了。
“不是,江淮开的车,没到之前,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容年单手插在裤袋里,很帅!
姜希哼笑一声,突然看到几颗闪烁的星星,“容总,快看,那是小熊座。”
容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天边那几颗格外明亮的星星。
他只看了一眼,就又扭头看向姜希。
她眼中消失的光亮又回来了,此刻映着超级月亮的银辉,格外耀眼明亮。
就像一束光,照进他阴暗太久的人生。
“容总,你看见了吗……”姜希一扭头,就撞进容年格外深邃幽暗的眼睛里。
她心里咯噔一跳,连忙移开视线,去看远处的小熊座。
容年察觉到她一下子变得拘束起来,他移开视线,问:“小熊座在哪里?”
姜希瞬间又雀跃起来,她伸手给察看指小熊座的位置。
江淮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见容年微微倾身,听姜希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述小熊座。
他双手环胸,觉得容年为了哄人,可真能藏拙。
他在部队里有一台天文望远镜,不出任务时,就天天盯着天上的星星看。
什么小熊座仙女座,没人比他更清楚位置在哪里。
可为了哄姜希开心,他偏能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姜希说得起劲,忽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冲容年笑了笑,“我太激动了。”
容年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姜希受惊若惊,忙说:“不用了,我不冷。”
“披着。”容年按了按她的肩膀,语气霸道,不容她拒绝。
姜希讷讷开口,“谢谢容总。”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姜希拿出手机拍月亮,边拍边说:“我刚才还梦见了月亮,你就带我来看月亮了,你说巧不巧?”
容年偏头看她,“你刚才梦见了什么?”
“沙漠、篝火、晚会,还有高悬在天边的明月。”姜希形容。
“听起来是个好梦,那你为什么会被惊醒?”
姜希抿了抿唇,“我最近总是梦见沙漠,梦里发生的事很离奇。”
“刚才梦见了我?”容年试探着问道。
姜希抠了下手指,那是她紧张时的反应,但她很坦诚,“嗯。”
“难怪。”容年沉吟。
姜希惊醒后,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是又惧又怕。
“我在你梦里欺负你了?”
姜希摇头,“没有。”
正确来说,他还救了她,免于她从台上栽进黄沙里。
可是梦里的她对那个赤蝎非常畏惧,那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容年,虽然对他的相貌惊为天人,但骨子里本能地想离他远远的。
“能具体说说你梦见什么了?”容年见她支支吾吾的,越发对她的梦很好奇。
姜希:“……”
这是能说的吗?
她梦见容年不仅是个独眼侠,好像还是沙漠里横行的大佬。
而她是个等着被拍卖的女人,这设定怎么想怎么羞耻。
“我不记得了。”
容年眯了眯眼睛,看向悬在山巅的明月,“姜希,一般的梦都是无厘头的,并且没有连续性,就是你不会总梦到同一个场景。”
“嗯?”姜希看向容年的侧脸。
“如果你总是梦到同一个场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它是你失去的一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