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虽面上故作镇定,可那轻颤的手指已经暴露了他的紧张。
可是想到那招银针封穴世间除他无人能解,便沉声道,
“首领说的炎殿下是何人?属下不曾听过。”
月染尘此刻也从吴越怀中抬起头,他擦了擦眼泪疑惑地看了眼巫医,又看向吴越。
哥哥他,果然不太对劲。
吴越手指在月染尘腰间轻轻敲打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巫医的眼神似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这人最后是为护他而死。
“炎殿下不正是我的王兄吗?”
听到这话,巫医才确认吴越确实是想起了什么。
他跪下,倒是不像吴越印象中那般悲伤,毕竟现在的巫医并不知他们一直想杀死的秦渡,便是吴越口中的炎殿下。
“属下有罪。”
吴越垂眸苦笑,所以,那一切并非他的癔症,都是真的啊。
他看着怀里皱眉等他解释之人,柔声道:“小崽子,哥哥想起来小时候的事了,哥哥其实是北国的皇子。”
月染尘一脸惊讶,他眸子亮了又暗,随后他抓着吴越的手,试图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北国也是因秦渡灭掉的,那哥哥的父皇母后他们,岂不是......”
吴越笑了笑,他揉着月染尘的头顶道:“不是他,小崽子,跟哥哥去一趟大盛京都吧。”
月染尘抓住头顶的手,今日的哥哥也不知到底怎了,一直揉他的头,绑起来的头发都要被他揉散了。
他仰头看着吴越,不解道:“原计划不是说过段日子再去吗?哥哥是要亲自与右相交涉?”
见吴越又要揉他头,月染尘直接跳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跑出了帐子。
月染尘走后,吴越看向跪地的巫医,上前将人扶起。
他在一堆杂物中翻了半天,总算找出一个堆满灰尘的卷轴,并将其递给巫医。
“这是秦渡的画像,你回去再打开吧。此外,今日我与你说的一切就到此为止,就当我从未知晓身世,你也莫要再与他人提及。”
巫医听得一知半解,他道了句遵命,便拿着卷轴离开了。
梦也好,重生也罢,吴越决定要阻止一切的发生。
这次,他不会允许他的小崽子再离开。
还有,圣族之事必须尽快处理,他要去寻秦渡,毕竟那蛊虫如今只有他们二人的血能够克制。
就在吴越整装准备启程前往京都的第二日,探查兵来报,说昨日几道晴天雷落在盛南北部的一处山崖,说崖底出现了不少人员伤亡。
吴越先前并不知圣族的具体所在,但听探查兵的描述,与记忆中秦渡与他描述的位置很像。
他点了一些兵,临出发前还是带上了月染尘。
他现在要时时刻刻将人带在身边,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弄丢他的小崽子了。
待一行人寻着方开垦出来的山路赶到崖底时,便看到一众白衣黑衣人围着一个早已僵直的老者面前哭嚎。
那老者全身焦黑,看样子是被雷劈死的。
吴越吩咐手下人将众人处理安顿好,随后他牵着月染尘,走向独自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白衣面纱女子。
月染尘被推上前,他除了吴越,向来不喜他人靠近,更不会主动去亲昵他人。
当下与这面纱女子的距离已不及三尺,他急躁道:“哥哥,你做什么!”
女子在两人靠近时便已抬头,她看向月染尘的目光满是震惊与心酸,见人走来,她立即起身,紧紧地抱住了她的骨肉。
“你!你做什么!放开!”
月染尘全身写着拒绝,可却不知为何,竟不忍心用蛮力推开这个女子。
当女子的眼泪滚落在他脖上时,他身体软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女子将面纱摘下,露出与月染尘五六分相似的脸,吴越默默走开,将此地留给了十几年未见的母子。
“华神医?”
吴越看着在洞口忙忙叨叨的老头,惊呼一声,谁知对方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了句,“吴小子,哦,原来是你带人来了。”
吴越一怔,忙道:“您认得我?”
华神医捋了捋胡子,道:“你小子这段时日在盛南活跃的很,老夫的云药馆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他将吴越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吝称赞道:“人倒是长的比画像和善一些,不错不错。”
说完便转头对他带来的医者叮嘱道:
“几里外那些光头们都中了毒,将人先送到老夫的住处去。也不知哪来的丧尽天良的畜牲,竟拿人血养毒......”
吴越蹙眉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如今圣人已死,那些蛊虫莫不是也都不在了?
余光瞥到一身影,他猛然向山林间看去,只见一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冲着他行了个佛礼。
就在吴越想追上前询问时,那人已没了踪迹。
他突然想起,在他被烈火焚烧,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好似听到了古老的罄钟声还有略显生涩的念经声。
现在回想起来,那念经声像极了小崽子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眼正抱着圣女嗷嗷痛哭的小崽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圣女口中得知蛊虫尽毁,吴越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但是他还是需去寻秦渡,他总得为这么多年的错误画上句号。
还有残月军的安置,也是个大问题。
月染尘牵着与他长相相似的女子欢欢喜喜地回营地时,吴越注意到,很多将士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想来,残月军的将士们何曾不是为人父为人子。
这么多年他们背井离乡,父母妻儿皆在残月。
是否他们内心其实也想就此放下一切,好好的平凡的度过一生呢......
隔日,吴越便带着月染尘与圣女一同进京了。
临走之际他交代巫医,让他这段时日试探下众将士的心意,待他归来时,再做定夺。
入京后,吴越与月染尘皆易了容,容颜虽不如之前俊俏,但一看也是有身份背景的世家子,毕竟同行的还有位面纱遮面的美妙女子。
三人在辰夕酒楼入住,入住期间便在往来的宾客口中得知,摄政王这一世已住在宫外,而不言公子也在几个月前搬出了皇宫。
不过,两人之间无任何的交集。
很多事情的发展与上一世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