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爷甩了把阿晁的手,一个大掌抵在阿晁面前,说道:“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动粗了。”
阿晁撇了撇嘴,嘿嘿的笑了。
彪爷厌烦鄙视阿晁一眼,就赶紧跑到后院去了,虽然他知道,可能已经迟了。
老十四早就已经打了帘子,进去了。
赵启惊愕地看着来人,雕眉玉鼻的,看着就不是这馆子里的人。
“哗——”老十四打开折扇,缓步走过去。
赵启盯着老十四,阿奇扶了扶脸上的铁面具。
“你是何人?”赵启问道。
老十四走进去,在八仙桌上找了个位置,坐在赵启的正对面。
阿奇看了看自家少主的脸色,等着少主发号施令赶人。
这个时候,门上的帘子再次被撩起来,彪爷和阿晁接着就进来了。
“少主,我这就把人赶下去。”彪爷对赵启施礼说道。
赵启看了看在屋顶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阿晁,冲彪爷摆了摆手。
“上茶吧。”赵启对彪爷说道。
阿晁走进来,就站到了老十四的身侧。
赵启问起屋顶上的事:“他就是你派来的吧?”
老十四说道:“没错。”
“你这么帮我,图什么?”赵启问道,他可不相信这人纯粹是来讨茶喝的。
老十四:“呵呵呵……”
他说:“我知道,码头上那艘巨船是你家的私产。”
赵启不悦的皱起眉,似是不喜别人提到那艘船的事。
老十四自然瞧见了赵启脸上的愠气,他倒也不知避讳,接着谈下去。
“可是,那船已经被我四哥霸下了。”
“你四哥?”赵启问道。
“对,四贝勒胤禛。”老十四说。
这下子,赵启明白了,这位是皇十四子,而船上那位是皇四子,两位是一母同胎的亲兄弟。
哥哥抓人,弟弟放人,这是……
两兄弟一定不和。
“船上的东西对你一定很重要。”老十四说。
赵启掩饰性地喝了口茶,彪爷把老十四的茶水送上来。
老十四将茶杯拿在手心上玩耍,眼神又默默的打量赵启的神色,对方阴沉的脸色掩盖了深沉的心思,令人难以揣摩。
“别以为你替我处理了几个人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赵启警告老十四。
“举手之劳而已,也没想过要以此来要挟你什么。”老十四说道。
赵启实在不敢相信啊,这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还是无欲无求的吗?
未免太客套了!
赵启:“呵呵呵……”
老十四深深地瞟了他一眼,说道:“赵启,你难道就不想拿回你的东西么?”
赵启抓着手中的茶杯,眼中无波澜地看着老十四,这厮还说毫无企图,明明就是有目的性的来访。
“我拿回我的东西自有我的办法,用不着你多言吧?”赵启大声说。
老十四被赵启的声音震到了,顿时哑口了。
赵启乘势说:“阿彪,送客。”
老十四心有不甘,还是坐在原位,眼睛灼灼的盯着赵启。
这时,阿彪站出来,摆出一个送客的手势,道:“十四爷,请吧——”
老十四瞪了一眼阿彪,这才对赵启说:“你打算用镖局里的弟兄去把船拿回来对不对?”
赵启狠刮了老十四一眼,心道:要你多嘴。
老十四依旧自顾自的说:“可是,你们要干掉的是官兵,不是普通的家仆!”
赵启眼神如凝固住了,一动不动。
老十四又说:“就算你镖局的弟兄多,本领强,但是,一旦和官家硬碰硬的,绝对会吃上造反的罪名。”
赵启眼神微闪,似是被老十四搅动了,期待着老十四能再说点什么。
可是,老十四这回却耍了机灵了,他不和赵启再多说了,起身就依着彪爷指示的方向离去。
赵启愣在原位,这厮难道不应该说说他有什么办法么,只是来提醒一下他么?
眼见着老十四就要走掉了,赵启连忙叫住了他:“十四爷留步——”
老十四此刻怕是心里都乐开了花,禁不住的开心,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只是顿了脚步。
赵启站在他身后,说道:“十四爷不妨再多喝一盏茶?”
老十四得意忘形,转过头来推拒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
赵启心里直呵呵呵……这个十四爷,贯会耍心机的。
没办法,赵启已经被人家拿捏住了,不得不退一步,他说道:“阿彪,赶紧上一壶好茶。”
阿彪停了话,连忙转换了手势,将老十四给请回去,“十四爷,您请——”
老十四见此,嘴角轻轻一勾,慢悠悠的退回去了,就知道,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赵启打了阿奇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了,即刻就将椅子给老十四拉好了。
老十四舒服的坐下去,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接着,阿彪就提了一壶好茶过来。他提着壶把,将茶壶举的高高的,咕噜噜噜的流进了茶杯里。
茶水清逸,老十四用手扇了扇茶上热乎乎的空气,香气扑鼻而来,真真是好茶,有春天露水的味道。
“嗯~”老十四赞道,这茶可比刚刚那杯好多了,看来这家伙对他是认真的了。
赵启一脸严肃,问道:“你是准备好了什么法子了吧?”
老十四小押了一口茶,长“嗯”了一声,说道:“的确,我是有备而来的。”
就知道!赵启轻哼了一声,“哦,你倒是说说。”
老十四把茶杯放下,彪爷给他续上。
“你的镖人虽然不可以明面上出动,但是,可以乔装打扮一番……”
赵启听了,眼睛骨碌碌一转,确实,他的人是不可以轻易抛头露面的,但是,如果装扮成别的不是不可以。
“当然了,这样子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老十四说道,“万一他们逮到了你们其中一人……”
赵启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老十四笑了,“我自是有办法的。”他捏起了茶杯的边缘。
“快说。”赵启催促道。
老十四说道:“我可以出去帮你调和。”
赵启:“喔~你——?”
老十四说:“我是皇子,自然可以干预州府县官的行事。”
干预,说的可真是嚣张啊!
“你想如何干预?”赵启问道。
“我可以命他们从船上退下来。”老十四自信满满的说道。
“哼——”赵启轻蔑一笑,“你让他们退下来?”
“要是你那个哥哥不在船上,我还能信你,可,你哥哥就霸在上面……”
老十四轻笑:“这还不简单,我把他支开了就好。”
喔!赵启高看了老十四一眼,想不到这厮心机如此深沉的!“呵呵呵……”
老十四将计划捋一遍:“就这样,我先将我四哥给支开,然后再将船上的人支开,如此,你便有机可乘了。”
赵启点了点头,法子是极好的,只要这个十四爷可以将船上的人支开,那么,他就可以派镖局的人将船开走了。
只是……
“为何……你要分开来支开人?”赵启问道。
老十四笑而不语。
赵启捏了茶杯的边缘,细思起来。这个十四阿哥恐怕和四阿哥是真的不和。
这船上的物资,四阿哥既然盯上了,做弟弟的觊觎,想要分一杯羹很正常,但是,这种背后算计的,将物资全都诓走的就……罕见。
赵启就是想说,他能不能不参入这种皇子斗争当中。
看似这个十四爷是来给他献计的,实则,是来拉他入伙的吧?
真想拒绝,赵启心说。
“赵启,你现在知道我今天的来意了吧?”老十四认真严肃的问道。
赵启平静的看了赵启三秒,眉头凝重,若有所思。
老十四又说道:“难道你是要拒绝吗?”
赵启知道,他这是被“绑架”了,有苦难言,又不得拒绝。
这个十四爷,果然有两下子。
“十四爷,”赵启说,“您找我是想拉盟友?”
老十四轻轻的拉扯脸上的肉,漏出笑态,他说:“没错。”
呵呵,赵启老早就知道了,听老十四这么一说,没有什么惊讶的。
如果他就此和皇十四子成了盟友,那么,到底是福还是祸?或者,这对于他而言,是有利还是有害?
赵启说:“十四爷,多谢您的抬举我,但是,我还需考虑……”
老十四也不焦急,缓声说道:“今晚,是最好的时机。”
“什么?”赵启问。
老十四说道:“若是我现在去支开四哥,和那船上的人,时间可以拖到今晚。”
赵启看着老十四发愣。
老十四又添话说道:“他们现在就在清点船上的兵甲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觉得要多久才能清点完呢?”
这个赵启就知道,那船上的兵甲之多,足够清点的人弄上好几个时辰了,如果不找出他们登记的册子。
“其实呢,你别无选择了。”老十四说,“只要你和我合作,我保你能把船拿回来,相信你一定不舍得丢掉那么多好的兵刃。”
一想到船上那么多刀光锃亮的好兵器,赵启犹豫了。
思沉半晌,赵启才回过神来,说道:“好,我答应你。”
老十四兴奋坏了,咧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好极了,行,我现在就去把事情办好,到时候找人给你传信,届时你便带队前来,将船开走就好。”
赵启点头,老十四颔首。
至此,两人就达成了协议。老十四即刻便告辞了,带着阿晁就往外边走去。
“十四爷,咱们真的要去将四阿哥和府兵们都支出来么?”阿奇跟在老十四身后问道。
“是,”老十四,“我们就是要这样做。”
“可是,可是,十四爷……”阿晁说,“这样子可就完全把您自个往火坑里推了!”
老十四笑了:“哼哼,阿晁,你想多了,你可知那赵启是多么重要的一号人物?”
阿晁摇摇头。
老十四洋洋说道:“以后,咱们的军械可能都要仰仗他了。”
“喔哇~”阿晁惊讶,不曾想这赵启如此受器重,就连自己和他比起来都无足轻重吧?
二人快步往镖馆的门外走,出了门,又进了巷子里面,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快马赶往码头。
不消一会儿,老十四就赶到了码头。
那码头上早已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了,这个四阿哥真是好大的排场,一点也不忌讳,好似他是这儿的霸王。
“阿晁,你知道这最好的酒楼是在哪么?”老十四忽然就问了阿晁一声。
阿晁想了想,这个他知道,“挺远的,那座高立的大楼就是了。”
没错,阿晁指着那个方向,高高的大楼矗立,就是这座小城最壕奢的酒楼了。
所以,老十四要把胤禛引到那座极远的大楼。
“阿晁,你先找人去酒楼里订位,然后去和四哥说我在那儿等他。”
“十四爷?”阿晁不禁疑惑,“四阿哥把那船上的东西盯的那么紧,怎么可能随便出去吃酒啊!”
老十四笑说:“你就说,他看上的东西我也盯上了,若是他不来,那我就不会让他独吞。”若是他来,我就独吞。
“十四爷好计谋。”阿晁赞了一声,如此一来,四阿哥就不得不走一趟了。
“快去!”老十四催促。
阿晁当街立即找了穿的个人模人样的小兄弟,递了二两银子,跟对方说去酒楼订包间的事。
那伙计得了银子,开心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了,骑了匹马,登上去就跑了。
老十四又说道:“阿晁,你去找四哥说说吧。”
阿晁点头施礼道:“是,奴才这就去。”
于是,老十四便找了间小茶楼,登上二楼靠窗的单间,窗子打开,他便可看见那艘巨船上来来往往的官兵。
他们正在清点和搬运船上的器械,想来是没有找到原本的登记本,现在,正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把箱子运下去,再在册登记。
而阿晁,此时正沿着登机板向上走去。
一个管事的官兵立即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要将阿晁赶走。
还好……老十四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那里原本挂着的玉佩已经不在了。
方才,他便将玉佩取出来,交个了阿晁。
现在,阿晁将老十四给的玉佩拿出来一展,对方吓得赶紧下跪。
呵呵呵,肯定是把阿晁当成老十四了,这边老十四见了咯咯笑。
阿晁将人扶了起来,然后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那人边即刻带着阿晁往船舱内部走去。
老十四在窗边看着,不一会儿,阿晁就不见人影了,想来是已经走进内舱了。
接下来就看阿晁的表现了!
老十四叫了一壶茶,静候佳音。
阿晁在侍卫的带领下,沿着廊子一直走,到了最后一间屋子时,侍卫才暂停了脚步,敲了门,进去禀告。
一会儿,侍卫就从里边出来了,提醒阿晁进去。
阿晁进去后,胤禛就坐在案牍前。
阿晁行了个大礼。胤禛却坐着不动,眼皮都没抬,就慢悠悠的问道:
“十四叫你来的?”
“是。”阿晁答道,“我家主子已经在乾海大楼定好了包间,请四阿哥前去一叙。”
“喔?”
胤禛一听,抬了眼皮,大笑:“没想到他还会请我叙旧!”
要说两人是亲兄弟,但是,这坐一桌促膝而谈的,除了逢年过节的家宴,平时可就没那么亲狎了。
不过等等,照阿晁这么说,十四已经来了?胤禛想到这里吃一惊。
“十四有说要聊什么吗?”胤禛问道。
阿晁说:“我家十四爷就是想请您去喝杯茶,具体说什么,奴才也不清楚。”
胤禛皱着眉头长“喔”了一声。
“贝勒爷,我家主子虽没说什么,但是,他能赶在您将军械清点完之前让奴才来知会您一声,所谈的,必定是很要紧的事。”
“赶在军械清点完前?”胤禛喃喃的说道,心想这个十四弟可真不简单,生情狡猾,竟然也打上了军械的注意
这是要跟他谈谈分羹的事么?
胤禛盯着阿晁,狠狠的瞪视,“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叫他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阿晁微微抬头一瞧,道:“贝勒爷,您还是亲自和我家主子见一面吧,面对面的谈才能把事情说开了。”
“哼——”胤禛气的咬牙,用力狠狠地拍扶手,“你家主子——”
长长的一声拖在空气里,胤禛闭了目才闭了嘴。
看来,不走一趟是不行的了。
阿晁低伏着头,等着胤禛的命令落下,对方却久久不言。
于是,阿晁顿感心神不宁,难不成这事凉了?
随即,胤禛却说:“罢了,随你走一趟。”
阿晁心想,成了!
随后,在富察西的陪护下,胤禛就跟着阿晁出了船舱。
如此也好,将富察西这个麻烦一并带走了,以免十四爷来的时候他会去通风报信。
富察西给胤禛准备了辆马车,阿晁站在马车外,跟着车子慢慢的走。
待行至老十四做客的酒楼下时,阿晁这种皇家保镖里一等一的高手,竟然给肩上搭着抹布的小厮扑倒了。
马车依旧如故往前走,阿晁和小厮聊了两句就跟上去了。
而那个小厮,拿着从阿晁身上要来的玉佩,赶忙上了二楼靠窗的那间房。
“事情这么快办好了?”老十四将玉佩从小厮手中取来,问道。
小厮称“是”。
老十四笑了笑,从袖子里拿了碎银子,丢给那嘻脸的小厮,“下去吧。”
小厮得了碎银子,道了谢,屁颠屁颠的跑了。
老十四站到前面的窗边,就可看见阿晁跟在一辆马车旁。
看来,阿晁已经把事情办好了。老十四将玉佩重新挂在腰间,又喝了一盏茶,这才起身走出了酒楼。
他直奔那艘巨船走去。
时下,那船上的人正是忙忙碌碌的,将刀刃兵器清点搬运。
见了不相干的人,管理的人走下来,对着老十四挥鞭子,要将他赶走。
如此放肆,老十四当即就恼怒了,冲了上去,腾身,脚往前踢,正中那执鞭的侍卫。
“喔——”侍卫张嘴大喊了一声,“砰”的一声摔在甲板上发滚了。
后背碰到了后边的木板,他才停了下来,伸出手指,指着老十四大喊:“你你你……你放肆!”
“哼——”老十四不屑的斜嘴歪笑,走过去,伸出脚尖去戳侍卫的肚子。
这个时候,船上其他的搬运货物的人纷纷围过来,他们把粗壮的手臂漏出来,炫出发达的肌肉,似是在恐吓老十四不要在这艘船上撒泼,否则会打爆他的牙。
老十四无所畏惧。反正胤禛已经走了,这里就是他身份最大了。
别说教训一个放肆的侍卫长了,就是这群乱凑热闹的小兵小将,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收拾他们。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太多的闲心思,要解决的事是要将他们搬下去的兵刃搬回来。
行,不装了,老十四直接将象征身份的玉佩拿出来。
质地通透的玉佩在阳光的点撒下,浑身剔透,泛着橘橙色的光泽,众人看的惊讶。
“我是皇十四子。”他说。
趴在地上侍卫长顿时跳起来,“参见十四爷——”
众人似是听见了命令,“噗”的一声全都跪地上了。
老十四满意的点头,对低首伏腰的侍卫们吩咐:“现在,把搬下去的东西全都搬回原位。”
这时,第一个给老十四跪下来的侍卫长便跳出来,说道:“十四爷,这些东西可是四阿哥吩咐搬下去的。”
老十四怒眉刀过去,刺的侍卫长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言了。
“我说搬上来,你就照做,别扯其他。”
侍卫长虽有气,但是只能低着头受着,他知道,这个十四爷就是来捣乱的,船上的东西分明就是四阿哥先看上!
“你去,带头,把东西重新给我装回来。”老十四点名要侍卫长去当带头人。
侍卫长无奈,只好顺从的点头,领了一对人下去。
老十四站在上边,眼睛像猫盯着狡猾的老鼠那样看着侍卫长。
侍卫长果然是不老实的,他虽是听着老十四的命令,待着下去搬东西,但是,没一会儿,老十四便逮住了他和一个伙计悄悄眯眯的说话。
呵呵呵,老十四眯着眼睛笑了,想不到那厮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哼,趁早收拾了这个叛主的家伙。老十四没再多想,就是从船上纵身一跃,如一尾锦鲤。
本是专注交代的侍卫长耳边霎时就起了一声穿破耳膜的尖叫,是那个小侍卫的惊恐声。
侍卫长依着声音,抬起手就给小侍卫脑子拍过去,“吵嚷个屁!”
他真害怕这一声会把十四爷惊动呢,于是转头朝老十四那个方向看过去。
岂料,十四爷的脚尖就朝他的鼻尖砍下来,顿时,那鼻骨裂掉的疼痛直钻大脑去。
“啊——”他的尖叫声更是和他感受到的疼痛成正比,从喉口里喷发出来,惊呆了所有人。
老十四将人撂倒后,原地站的笔直,那惊魂未定的小侍卫见状,害怕的直哆嗦,未等老十四动脚,他就自个自觉的倒下去了。
老十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谁要是敢不干活,动别的歪心思,想离开这去通风报信的……”老十四拔高了嗓子喊,“下场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言外之意,他对侍卫长的惩罚是轻的了。
那些个搬运工听罢了,呆头呆脑,面面相觑。
老十四见了,“哼哼”的发了几声,又狠狠地瞪了几眼地上的人,这才做罢了。
之后,老十四一声喝下,催着所有人重新进行搬运。他瘩气的坐在船缘上,手上不知道是从哪只箱子里面取出来的箭弩,扛在肩膀上。
众人老实的干活,该搬东西的就搬东西,该站立维护秩序的就拿着鞭子到处转悠。
他们时不时的朝船缘上看去,老十四那双鹰喙般尖锐的眼神就会狠厉的瞟过去。
每当这个时候,众人就怂胆了,迅速地将脑子转过去,生怕十四爷手上的箭弩突然瞄准了他们。
搬运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另一边,乾海酒楼,胤禛的马车已经到了。
马车停在乾海大楼前,富察西上前将帘子拉开,胤禛从里边探出半个人来。
他身上的伤口并未好,所以,富察西贴心的上前去将其搀扶着。
阿晁立即走上来,跟在胤禛身侧。进了里边,阿晁便招呼了一个小厮,问他十四爷订的包间。
胤禛倒是疑惑了,阿晁一个贴身侍卫,竟然不知道他家主子订的包间。
小厮听见阿晁报了十四爷的名,便热络的招呼起来。
“各位爷,这边请——”
胤禛瞥了一眼富察西,富察西懵懂的读着胤禛的眼神,便搀扶着人上了楼梯。
小厮领着三人沿着楼梯一直往二楼最东边的包间走去。
进了包间,胤禛才发现里边并没有人。
“怎么回事?”他脑子飞速的旋转,难不成是十四弟诓骗么?
阿晁赶忙上前解释道:“四贝勒稍等,我家爷这是有事走开了。”
“呵——”胤禛动了动嘴皮嗤笑,“你连你家主子订的包间在哪都不清楚,竟然还知道你家主子是有事走开了。”
阿晁也不慌,他本就准备的充分的,才不怕胤禛这么突然发难。
于是,阿晁他徐徐道来:“贝勒爷,我家主子先把我派去请您了,而后这才自个来这酒楼订了个包间的。”
“所以——我才不知道包间在哪。而且,像这种预定的包间,肯定是得由小厮或者老板领上去的,这是酒楼一贯的规矩。”
胤禛:“哼哼哼……”
阿晁又接着说道:“至于我家主子有事离开,他早就交代了我,先将贝勒爷领下座了……”
他拉开椅子,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胤禛意味不明的扫了阿晁一眼,这才在富察西的搀扶下坐上去。
阿晁赶忙上去斟茶:“劳您稍等片刻了,我家十四爷去去就来。”
胤禛端正的坐着,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十四弟要搞什么名堂!
可是,过了半晌的,未见得老十四一个影子飘过来。
胤禛坐立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而阿晁却站的安稳。
这是怎么回事?胤禛扫了一眼富察西,后者上前询问:“贝勒爷有什么吩咐?”
胤禛眉头鼓起来,忧郁。
他转头看向阿晁,“阿晁,十四弟到底去干什么了?”
阿晁:“回贝勒爷,我家主子许是去给您准备大礼去了。”
大礼?
不对!胤禛越来越觉得这里诡异,“什么大礼?”
阿晁说:“十四爷没说。”
胤禛斜着目光,这个阿晁说的根本就是废话,问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敷衍就是敷衍。
几蛊茶喝下去,胤禛的耐心已经被慢慢的尿意给耗尽了,再没了心情等下去了。
“富察西,我们走。”
一听这话,阿晁立即跳出来,拦在胤禛的面前,说道:“贝勒爷,您再等等,我家主子即刻就来了。”
“等个屁啊!”富察西手伸过去,将阿晁拉开,指着窗口的余晖说,“太阳都跑了!”
“这,十四爷确实是去准备大礼了,”阿晁说,“贝勒爷您就再等等吧……”
胤禛不再搭理他,由富察西搀扶着往门外走去了。
阿晁站在后边,看了眼窗口的橙色的微光,暗想着十四爷应该把事情办的差不多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镖局的人上船了没有。
“贝勒爷,贝勒爷……”阿晁从后边跑着追上去。
走到楼梯拐角时,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胤禛的面前,挡住了前面的路。
阿晁笑笑:“嘿嘿……”
富察西恼怒,站出来就要去推阿晁,阿晁见前面伸来了一只魔掌,忙让开。
富察西手抓空,人不可阻挡的向前扑过去,看着就要滚下楼梯了,转瞬之间他便抓住了扶手把自己稳住了。
惊险的一幕,看得酒楼下面的人捏了一把汗。
阿晁却依旧把注意力放在胤禛身上,他现在还不知道十四爷到底把事情办到那一步了,他能做的就是稳住四阿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贝勒爷,恕奴才多嘴提醒一句,十四爷要和您聊的可非常事,您不妨多等一等……”
这时,富察西从楼下翻身跳起来,站到了阿晁背后,爪子伸出去就将阿晁拽的往后丢去。
阿晁被富察西这动作搞的一惊,反应却极为迅速,他反手抓住了富察西的手臂,借力使力,翻身上空。
然后拉着富察西的手臂狠狠一扭,“巴”的一声,是骨骼契合之处的摩擦声。
“噢——”富察西疼的扭眉毛,瘪嘴,“呼呼呼……”
接着,阿晁一脚踹下富察西的下盘,将人踢翻。
胤禛瞪眼,呼道:“阿晁你放肆!”
阿晁才不畏惧,躬身上前,“难道贝勒爷就不想和我家主子聊聊这军械的事么?”
军械?
呵呵呵……
终于暴露了!
胤禛明白了,他这个弟弟就是冲着船上那批军械来的。
“既然他如此在意这批军械,怎会迟迟不现身?”
阿晁:“十四爷只是去准备……”
“行了,不必说了!”胤禛伸出手,将阿晁的话打断。
他态度强硬:“你告诉他,这批军械我是不会放手的!”
“叫他别打我东西的主意!”
阿晁眼睛晃了晃,心说:已经打了。
这时,富察西从楼梯下面爬起来,到了胤禛跟前,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阿晁,好似要将人打一顿才能作罢。
胤禛却伸出手,富察西赶忙接住。“走,别和他纠缠了!”
富察西不甘心,“贝勒爷,若是不好好教训他……”
“闭嘴!”胤禛说,“赶紧走!”他敢打包票,这个阿晁一定是十四弟派来拖延他的!
不然,十四弟怎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迟迟不现身。
富察西虽是不甘心,但胤禛的命令不容置喙,他只好将人搀扶着下去了。
阿晁站在原地,依旧还想拖延一下的,但是,为了避免真正的惹怒了四贝勒,他还是闭了嘴。
反正,已经把时间拖的差不多的了,人走了倒不是很要紧,他相信,十四爷那边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
现在只等着四阿哥去瞧瞧“大礼”!他一定会急火攻心到吐血的,哈哈哈……阿晁想想就觉得爽!
于是,他也快步跑下了楼梯,当街拦了匹马,丢了两三个碎银子,这便跳上马背,赶着追上去。
胤禛的车马很快,急匆匆的,他是预料到了情况不对劲了,急促的想赶回去瞧瞧。
待差不多到了码头的时候,阿晁停下了他的快马,他牵着马走动。
前面的人群像沸腾的一锅饺子一样,嘈杂、拥挤,阿晁只能透过缝隙,远远的看着那艘巨船上高高耸起的阁楼。
实在看不出来船已经是行走在水面上,但是,上边很明显的是,人已经换了!
船上已然插上了赵镖的镖旗,大风呼呼的吹着,镖旗成排成排的飘在空中,像极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再则,上边的人也已经换了,皆是阿晁之前在镖局里看见的壮汉,肥健的肌肉高隆。看起来,他们就像是这艘巨船一样,身上的发达的肌肉是高耸的阁楼。
这样子看去,阿晁猜想,老十四已经把事情办好了。
果不其然。但阿晁拉着马往前跑的时候,那拥挤的人群渐渐向两边散开了,中间让出一道宽宽的大道。
见状,阿晁也拉了马匹,向侧边让开,退到行人站着的后面。
人头攒动,阿晁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于是,抓着缰绳,跳上了马背,这样子,他足足高出了人头的半个身子。
远看去,四阿哥的身影就在马车侧,而他面前,跪下一片黑扑扑的府兵,看起来就是一群乌鸦。
“贝勒爷,船跑了!”富察西说。
远在几里之外,胤禛便瞧见船上的不对劲,这才下了马车,看见这群人时便是更加确定了!
船是真的跑了!!
他气的都想跺脚!
就在此时,老十四那厮甩开折扇,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十四——”胤禛咬着牙,压抑着内心的暴怒,但,额顶的青筋如蛟龙般盘旋,它们鼓起来,几近要从头皮下面爆出来。
“四哥,怎么找上这来了,这阿晁怎么没把你留在酒楼里?”老十四假装嗔怪起阿晁招待不周。
胤禛冷哼一声,指着老十四说:“十四,你故意找阿晁拖住我,好将船给劫走!”
老十四笑了,“怎么能说是拖住四哥呢,弟弟我哪里敢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不过是将哥哥请去喝茶而已。”
胤禛寒眸射出一束刀光,“呵呵”的笑,“十四,你好样儿的!”
老十四高仰下巴。
胤禛甩了甩手,气的不行了,眼睛都瞪的干涩。
“富察西,我们走!”
“贝勒爷,咱们不把船找回来了?”富察西问。
胤禛猛瞪了一眼富察西,说道:“上马车!”
富察西这才闭了嘴,赶紧托着胤禛,把他带上马车。
老十四站在马车后面,咧着嘴,得意的不得了,扇子甩的“啪啪”响。
待马车启程后,后边黑压压的一群府兵跟了上去。
马路上让开的大道顿时就充塞紧了人,阿晁坐在马背上,朝路过的富察西比了一个蔑视的手势。
富察西气的牙痒痒,恨不得辞了贝勒爷,去将阿晁撕开。
等大部队走了,马路再次恢复人潮拥挤的场面。
阿晁便跳下了地面,拉着绳子赶到老十四面前,施礼道:“十四爷——”
老十四乍一看到阿晁,便道:“四哥太冷静的。”
阿晁:“喔?”
“我都已经把整条船抢了,他还一声不吭的,”老十四说,“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勒令府兵们冲上去,把船抢回来吗?”
阿晁稍作思考,道:“十四爷绝对不会吞下这么大的亏!”
老十四也拧着眉头想了想,问:“四哥想做什么?”
“这批军械如此之多,”阿晁说,“四阿哥怎能任由它就这么丢了,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把它找回来的。”
老十四突然间悟了,扇子往阿晁身上狠狠的敲去,道:“四哥现在已经打算把军械重新劫回来了。”
“是了。”阿晁附和说,“如今怎么办?”
“咱们虽然在这帮赵启把船拿回来了,但是,若四哥派人在江上将军械夺去,赵启肯定不会记得咱们帮过他的!”老十四警铃敲响了。
“十四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阿晁问,“咱们怎么拖住四阿哥?”
老十四细细分析说来:“四哥已经在咱们这儿吃过亏了,这次肯定不会乖乖任咱们摆布了,想要再拖住他已经很难了。”
阿晁点头。
“你现在即刻去镖局,”老十四吩咐说,“把四哥要劫船的消息告诉彪爷。”
阿晁旋思了一下,跳上了马,冲着行人大喊一声,“让开——”道上立即哗开了一条大道。
“驾驾驾——”
老十四这是想去找镖局的人帮忙,直接将胤禛半路拦截了。
看胤禛行路的方向,就知道他是要走陆路的,应该是要在下个渡口将赵启等人围下。
老十四想了想,便在街边拦了辆马,交了银子,立即跳上马背,“驾——”
他也要赶在胤禛之前,这样子,船停下的时候,他可以立即催赵启驱船跑掉。
胤禛现在身上还是带着伤口的,老十四知道,马车不会太快。他甩了一鞭子上马肉,马儿颠颠的,快步奔跑,不一会儿就跨到了另一条道上了。
而胤禛的马车,还在另一条道上慢悠悠的走着。
老十四他要弯道超车,抓紧时间赶在胤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