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清白的。”林洛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师爷,丝毫没有作为嫌疑犯的自觉。
沈鸢瞬间觉得林洛的心态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你少说点。”
师爷记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又向林洛问道:“对了,你的名字呢,这回该说了吧?”
林洛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沈鸢倒是直白地回道:“林落。”
回去的路上,段谦问道:“你们兄弟两个叫一样的名字?”
沈鸢丝毫不心虚地道:“他是落叶的落,在家爹娘都叫我们乳名,不会弄混,在外我和他又很少一起出现。”
“你们爹娘起名还真是随意。”段谦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沈鸢笑了笑,同段谦说道:“今日多谢段大哥出手相处,他日我林洛必定归还人情。”
段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过几句话的事情罢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衙署的官大人肯定拿了段谦不少好处,段谦家大业大的,这些对他来说都无伤大雅。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段谦做事也向来有始有终,既然插手了林洛的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就会管到底。
“依着我弟弟刚才所说的话,那几人是被人用刀剑所杀,我弟弟手无缚鸡之力的,哪有可能杀得了那四个混混,估计验尸之后就会被出来了。”沈鸢冷静地道,然后又吩咐阿辙,“你在衙署等着,等少爷出来了把他送回家。”
“是。”阿辙应道。
段谦和沈鸢走在一块,突然道:“我发现你好像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我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因为什么事情着急或者害怕过。记得当初我和你谈生意的时候,匕首都插桌上了,也没见你眨个眼的。”
沈鸢抬眸看向段谦,道:“你想多了,我着急害怕的时候多了去了。”
几乎每天都会,尤其是在上次见过卫衍以后。
段谦只当沈鸢在开玩笑,同沈鸢说了几句便分开了,沈鸢也先回去安抚林夫人了。
然而段谦一个商人能在酆州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什么迟钝之人,回府之后便交代手下,“去查下林家的少爷和义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家在酆州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在沈鸢出现之前,他也和林家有过几笔生意往来,但那时和他打交道的是林老爹。
而从三个月前,他所见到的“林洛”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
南疆王宫。
楚秀也没预料到自己带卫衍出去一趟,竟然能惹上四条人命,当时她拦都来不及拦,卫衍就冲上去了,回过神时,那四人已经死了,都是一剑毙命的。
但是好在卫衍这一次没有因为杀了人而停不下来,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楚秀注意到卫衍从回来起,右手手心里就一直攥着一样东西,楚秀虽然好奇,但也没胆量去卫衍手心里抢东西。
楚秀回了月华宫,却不想见到楚旭竟然坐在里面等她,“玩得尽兴了?”
楚秀叹了口气,道:“有点累。”
她明天还得出宫一趟把今天的事情善后了去。
楚秀喝了口水,这才打起精神来问楚旭,“皇兄来我月华宫做什么?”
楚旭一边逗弄着刚养起来的小蛇,一边道:“过些天你要办生辰宴吧?”
楚秀有些意外楚旭会提起这件事,点了点头,“嗯,还有十天呢。我倒不是真喜欢热闹,不过是想把该拉的关系都拉一下,多少也能帮得上你。”
楚旭指尖微顿,帮上他……
楚秀总是会说这种半真半假的话,究竟是帮上他还是帮上南疆?但是,有时候假话听得多了,也会忍不住有所期望。
“你给段家和林家都下个帖子,让他们也进宫。”楚旭忽地说道。
“段家,林家……你说那两个商贾吗?”楚秀对此倒是有些印象,“皇兄见他们要做什么?”
楚旭嗤得笑了一声,道:“段家和林家的家产全部家产加起来,比国库还要富裕的多,今日那些老东西又在那里吵着要扩充国库,要朕今年取消征兵,一群蠢货……”
楚秀挑了挑眉,问道:“那……皇兄的意思是……”
“让段家和林家拿钱出来,这两家背地里没少跟大明勾结,平时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楚旭的方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虽然这方法挺强盗的,但是效果不见得不好,楚秀也就没直接反对,“一会儿我去下帖,到时候亲自见见那两家的人。”
兄妹两人聊了一会儿生辰的事情,楚秀也没想把卫衍今天在外杀了人的事情告诉他,便一直这样瞒着,打算明日再出宫一趟。
……
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五毒殿外的池塘边上,卫衍抱着短剑坐在青石上,一只腿曲着,一只腿随意地放下去,食指和拇指捏着从林洛怀里抢来的玲珑红豆骰。
指尖微微用力,骰子上的棱角刺得有些疼。
他在战场上受伤,在血池中泡炼,在被毒蛊侵蚀,他对疼痛都没有太大的感知。
但是现在这枚玲珑红豆骰子却能轻轻地刺到他的心脏一样,让他喘息不过来。
卫衍看了许久,忽地慢慢俯身,唇瓣在玲珑红豆骰上轻触了一下。
……
如沈鸢预想的那般,第二天仵作那边的尸检结果出来,林洛只是被盘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就被放出来了。
沈鸢扶着林夫人在林府门口等着,终于快到正午的时候,阿辙背着林洛回来了。
林洛在那个脏兮兮的牢房里一夜没睡,一会儿被老鼠吓着,一会儿又被蟑螂吓着,这还不是最奇的,隔壁牢房里的犯人竟然还大晚上来找他唠嗑。
唠嗑就唠嗑吧,结果唠了半天,林洛才发现那犯人脑子有点问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刺激到他的话,让他在牢里嚷了大半夜。
林洛出来的时候,精神都有点恍惚,被阿辙背着回来,也没多余的力气去嫌弃阿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夫人小跑了过去,见着林洛脸上的伤,骂骂咧咧地道,“这哪个天杀的敢动我儿子的脸!”
“娘,我没事,男人脸上就该带点伤。”
林夫人哭笑不得的,连把林洛牵着进府,还不忘踏个火盆去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