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红光,必生异象!
上次生此异象之日,正是闻人嫡女含恨惨死之时!
原是墨魂那日偶然见了,在闻人语面前顺口提起,只一说,她脸上的血色便霎时褪尽了!
慌乱和强烈的不安统统袭上心来,便是三年前燕名骁因情蛊离开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墨魂,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即便心中再有滔天巨浪,闻人语也还是强自压了下来,平静地对墨魂说了一句。
闻人语心事重重地走到了练功房,里头传来一阵东西碰撞碎裂的声响。
她担心萧焰出事,刚将石门推开了一点,就看见玄灵珠的红光似隐似现,而静坐调息的萧焰,神情越发不对劲,很是吃力的模样。
闻人语心绪复杂地在外头停了一会儿,方才进去。
“你怎么来了?”萧焰见到她来,似乎有些惊讶。
“方才经过,隐约听见你这里有砸碎东西的声响,所以进来看看!”闻人语勉强笑了一下。
“哦,方才我内息不稳,影响了这屋子里的东西。”萧焰不甚在意地解释道,目光却不经意间闪避。
“真的?”闻人语的眼中带了些失望,为何要瞒着她灵珠生异的事,为何要撒谎?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萧焰笑得很是灿烂,他不想让闻人语知道他已经控制不了玄灵珠的事,更不想让她担心。
这天,萧焰难得的没将玄灵珠带在身上,就陪诺诺出去玩了。
闻人语思量再三,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她瞒着萧焰,拿了灵珠,准备送回清风阁。
中途,墨魂现身,面有难色地拦住了她,“姑娘,殿下命令墨魂守护灵珠!”
“如今,他竟需要你来守护这东西了么?”闻人语苦涩一笑,灵珠随主,本是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挡的,她最心寒的是,萧焰自始至终都瞒着她。
“姑娘,殿下也为此事苦恼着。”墨魂看着闻人语,踌躇地说了一句。
“是啊,他的苦恼,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对我只字不提!”闻人语有些讽刺地说,日子过去越久,她就越止不住地想念以往的燕名骁,那时的他,无论发生任何事,从不屑遮掩!
“他若问起,我自会解释,但请你此刻,不要阻我,也阻不住我!”闻人语的脸上带了一丝厉色。
墨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开了。
这时,闻人语忽然对他说,“你跟我一起过来吧!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好帮把手!”
墨魂不解,语姑娘是除了闻人家主以外,最了解玄灵珠和清风阁机关的人了,如何会有意外?
“外人不知道的,都以为清风阁里有什么举世无双的机关陷阱,以御外敌,可事实上,不过一方其貌不扬的石台罢了!”闻人语带着淡淡嘲讽对墨魂说道。
但凡练武之人,谁不对闻人世家清风阁充满好奇,影卫自然也不能例外。
墨魂忍不住上前摸了那无人可追溯其源的神秘石台一把。
手感粗粝坚硬,外形坑坑洼洼,乍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唯一一处显眼的,是石台中间有个凹进去的地方,其形状居然跟灵珠未唤醒时的小石子形态一模一样。
墨魂鬼使神差地碰了一下,这一碰,便出事了!
一道强烈的白光涌出,他的手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姑…娘!”墨魂很是痛苦地叫了一声。
闻人语脸色微变,拿起手上的玄灵珠顺着白光迅速划过,宛如一把锋利的刀斩向受困之人的手。
那一刹那,墨魂几乎以为自己的这只手保不住了,可是白光戛然而散,墨魂惊魂未定地动了动手指,发现吸力不再。
“多谢姑娘相救!”墨魂感激地说。
“你太鲁莽了,今日若非我有灵珠在手,这天罡玄光阵怕是要将你吞噬进去了。”闻人语皱着眉说道。
“吞噬?”墨魂心有余悸,他从未听说过这世上有什么关陷阱,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吞噬这么邪门的。
“这玄灵珠之所以能在这清风阁安放那么多年,全是因着这近乎残忍的吞噬阵法和其貌不扬的小石子形态。”闻人语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圆石台。
想当初,她竟然蠢到为独孤朝睿偷了灵珠,没被这玄光给吞噬掉,也不知道是玄灵珠看她愚蠢,挡了这石槽内玄光的冲击,还是上天有心让她经历之后的一切,认清事实!
墨魂看闻人语拿着灵珠怔怔出神,便开口叫了一句,“姑娘!您这是要…”
闻人语回神,一步步走上前去,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那石台上的凹槽。
许久之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将玄灵珠缓缓举至对准凹槽处,灵珠像是感应到了石台的存在,金光隐现。
“姑娘不可!”墨魂出声的瞬间,只见闻人语把手一松,珠子骤然掉落,却被石台上的一股莫名力量排斥着,始终未能落进那凹槽中。
“还好没回去!”闻人语目不转睛地盯了半晌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姑娘,您送灵珠归位的事,为何要瞒着殿下?”虽然对玄灵珠知之甚少,但墨魂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玄灵珠若是一旦将石台上的凹槽嵌合,再想拿出来,便是比登天还难的事了!
“万幸,灵珠不愿归位,这说明名骁他还是……”闻人语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并试着将石台上方的灵珠拿回。
手刚一伸出去,便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反斥之力,闻人语连连后退四五步,在墨魂的搀扶之下才勉强稳住了。
“不好,灵珠!”墨魂语气沉重地叫了一声,阻止却是不可能。
只见玄灵珠在一阵刺眼的金光之后,轰然落进了那凹槽里!整个石台随即飞速转动,又在闻人语和墨魂满是震惊的目光中戛然而止,恢复平静,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这石台和方才……”墨魂难以置信的看着闻人语。
“没有了…玄灵珠竟真的归位了…”闻人语只觉心痛如绞,她不再理会墨魂,一步一踉跄地走出清风阁。
玄灵珠如此耀目的金色光芒,萧焰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了。
他放下燕诺后,兴冲冲地跑到清风阁来,却见闻人语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语儿,你怎么了?拿着珠子进清风阁做什么?”萧焰看着闻人语的脸色,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闻人语忽然抬头,眸色黯淡无光地看着萧焰问,“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萧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灵珠…归位了!”闻人语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原来她的多心,不只是多心!他,终究不是他!
“归位?这是什么意思?不,我更在意的是,你发生了什么吗?”若只是将灵珠放回了清风阁内,闻人语不可能会有这般反应。
“灵珠没有了!它没有了!你还给我,你把我的名骁还给我!”闻人语终于崩溃了,她一下一下打在萧焰身上,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闻人语,你究竟在说什么疯话?我不就在你眼前么?不是你和墨魂一遍遍的告诉我,我就是燕名骁的么?”一阵恐慌交织着不明所以的怒火,在萧焰心中蔓延,他对着闻人语声嘶力竭地吼。
闻人语眼神凄楚地望着他,缓缓道,“灵珠生死随主,人死则珠碎,一旦被唤醒,根本不可能重归其位!”
“所以呢,你宁愿相信一颗破珠子,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在你面前活生生的我!”萧焰怒极反笑,相比于失去玄灵珠,他更害怕失去闻人语。
“我…我不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她究竟该怎么办?
灵珠未碎却归其位,这正意味着如今的萧焰,已不再是燕名骁。
他们分明是同一个人,可身体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
玄灵珠之所以在危急时刻保护萧焰,其实是为了不让燕名骁的身体受损。
可随着萧焰越发频繁的使用灵珠调养自己的内息,玄灵珠便开始抗拒,因为萧焰终究不是燕名骁,不是灵珠的主人。
灵珠之所以归位,正是因为它不愿再为萧焰所用,又不能伤害和燕名骁共用一副身躯的萧焰。
而闻人语却不懂,既然萧焰不是燕名骁,又为何这数年来,时时能想起有关于她的记忆!
这时,闻人语听到萧焰对她说,“如果真的只有做回燕名骁才能让你安心,那我便证明给你看!”
萧焰说完这一句话后,大步踏入了清风阁。
“你别去!灵珠现红光便是对你身体的反噬,你若再去,万一发生危险……”闻人语迅速拦在他面前。
“你不是说,我不是燕名骁么?那我的生死与你有什么关系?”萧焰面色微冷。
“我……”闻人语一时无法向他解释这么离奇荒谬的事。
在闻人语愣神的一瞬间,萧焰直接绕过她,进了清风阁。
不管那玄灵珠归位与否,萧焰都要拿回玄灵珠。无论是为了闻人语,还是为了他自己。
这些日子,他虽然无比排斥燕名骁这个名字带给他的种种压力,可是他并不否认,他就是名骁。
否则何以解释,他身上会有凤无双所种下的情蛊!
闻人语之所以会如此反常,真正的原因多半是因为玄灵珠,而他想要弄清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也只有从灵珠和这清风阁里找答案。
然而,萧焰显然低估了这件事情的难度。
传闻中供奉灵珠的玄石台上空空如也,整个清风阁除了玄石台和四面墙壁之外,就连一丝灰尘也不见。
“墨魂该死,守护不力,致使灵珠骤然归位!请主上赐罪!”墨魂神情异常凝重地跪在萧焰面前。
“玄灵珠在哪里归位的?”萧焰此刻已经全然没心思追究墨魂为何会在此处。
墨魂回头,指着那方忽然之间变得光滑如同镜面的玄石台,“灵珠跟这石台上的凹槽嵌合之后,就忽然像是跟圆台融合在了一起,再无一丝缝隙!”
萧焰走上前,若有所思地摸着那石台,只觉触手生温,仿佛一块圆盘状的上古美玉。
“珠子我是一定要取回来的,就算将这方石台劈开,我也要试一试!”萧焰眼神坚定地说了一句,紧接着催动体内仅有的两成玄灵内息。
灵珠对玄灵内息是有所感应的,也是他唯一能召唤并开启灵珠之力的方式。
墨魂退后两步,看着那熟悉的白色气障在萧焰身边一点点涌起,只是这气障与影卫曾见识过的那种威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尽管萧焰身上的内息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但石台上还是隐隐闪出了一瞬的金光。
可除此之外,再无更大的动静。
渐渐地,围在萧焰周围那本身就不稳定的气障,开始消散…
他始终不愿放弃,仍强行催动内息!
“停下!你快停下!这般强行运功,会伤到经脉的,不要再勉强了,你唤不出玄灵珠的!”闻人语终是不放心他,又回来了。
“不,我一定可以!”萧焰掷地有声的话音刚落,体内的情蛊开始疯狂挣扎噬咬。可这阵几乎撕碎灵魂般的痛苦,带给萧焰的却不是倒地挣扎的虚弱,而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玄灵珠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玄灵内息犹如忽然迸发的火山,卷成一个个烈焰般的气旋,势不可挡地涌向石台。
一声惊天巨响传遍整个雁城,闻人家族百年清风阁轰然倒塌。
闻人语昏迷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床榻边站满了人。
“哎呦,总算是醒过来了!老夫一生行医的金字招牌可险些就砸你手里了!”医圣长舒一口气说。
“都是语儿不好,让你们担心了!”闻人语看着一屋子长辈,满是愧疚地说。
“你们啊!我不过是外出了两个月,这一回来,清风阁都给炸毁了,怎么就不能让我过点太平日子了呢!”闻人佑一脸愁容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