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离回家最近的一次，若是那时死了，她不会有任何负担，也不会因为萧染而变得犹豫。
回家一直都是她的夙愿，如今有人告诉她回家的路，但她选择却有愧疚感。
她的脑袋很乱，山上的风很大，猛烈地拍在她脸上，冷得她脸都没有知觉了。
她静静地俯瞰着荟河，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举动。
直到手上被塞了一个汤婆子过来，慕娇才有所反应。
从愣神中抽离时，她的神情都是懵的，所以看了小霜许久。
小霜见她拿住汤婆子的手都没有用力，汤婆子眼见着就要掉下，便伸手给慕娇扶好：“小姐，上面风大，奴婢给您找了个汤婆子过来，你暖暖手，可别着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碰过汤婆子的原因，她的手很热，等热源从手背传来时，温热的真实感让慕娇晃了眼。
这是书中世界又怎样，但这里的人却是真实的啊。
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那日小霜在荟山替她挡剑时，那热血也是真实的。
她若是回去了，他们该有多难过？
但她又放不下夙愿，所以便一直纠结着。
就这么纠结着纠结着，半年过去了。
萧染面对慕娇的冷脸，还是锲而不舍地对她好，即便慕娇没有回应，但她没有拒绝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直到某一天，方住持约见他，跟他说慕娇或许不会离开了，他才如同晴天霹雳！
感情他就这么乐呵呵地错过了慕娇决定去与留的最佳时期？
他没有出言挽留过，也没做出什么事去留住慕娇，若是慕娇最终还是选择要离去，那他必定会后悔一生！
虽然方住持说慕娇不会离开，但他从那日起，便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刺激到慕娇，人家拍拍屁股就离开了。
对于萧染反常的反应，慕娇也捕捉到了，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皱了皱眉就去做其他事了。
又半年过去了，萧染见慕娇还是没有离开的迹象，甚至开始重新布置了一间房间，里面还摆了许多她这一年做的木雕。
木雕的长相都很奇怪，像动物又不像动物的，后来他才从慕娇嘴里得知，那是她喜欢的卡通人物。
这些摆满了一桌，个个都做得很精美。
萧染这才渐渐意识到，慕娇或许真的不会离开。
但这一猜测还没在心底存活多久，他便突然听见慕娇和落寒衣、贺清也离开京城了！
许久未出现的恐慌席卷全身，他马不停蹄追上去，却见慕娇的的确确是要出去周游，并非离开。
所以他在那时说出了深埋在心底的话：
“如果我一开始对你不这么坏，我还有机会追求你吗？”
他记得慕娇的回答是：“你现在就有。”
从那日开始，他便开始了猛烈的追求，虽然之前的也可以叫追求，但萧染就是觉得不同。
之前是他一厢情愿的，如今有了回应，那他的胜算又多了许多。
就这么，半年又过去了。
慕娇不离开，也对自己没这么排斥了，所以萧将军这间染坊越开越大，大到敢直接强吻慕娇。
对于慕娇不愿见他这一结果，萧将军没有什么怨言，也不敢有什么怨言，甚至都不敢跟她说话。
用萧将军的话来说，那便是怕自己的声音难听到了她。
可时间越过越久，久到晚膳的时间都到了，他都已经做好菜了，慕娇还是未出过房门。
他放下最后一道菜肴，走到慕娇房门前，轻声道：“娇娇，若是你不想见我，我可以不不出现在你面前，但你总得出来用膳啊，你这样会饿坏身子的......”
房内久久未传出声音。
慕娇的心情比萧染也好不到哪去。
她不是生气逃离，而是落荒而逃。
为自己没有真的躲开萧染的吻，也为自己被强吻后，内心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而感到烦躁。
这零零散散积累起来的日子里，慕娇仔细算算，萧染起码追了她将近两年。
两年啊，这得多少个日夜。
她以为萧染会坚持不住放弃，但她真的没想到，萧染这般执着，甚至因为她改变了所有坏习惯。
她说她讨厌被安排，那他便没再逼迫过她，事事以她为主，追求到甚至有点卑微在里面。
但那个萧将军却并不觉得丢脸，全然不顾别人怎么想，只有在听见别人因此说慕娇的闲话时，他才会展露出以前的神态。
慕娇一万次告诉自己不能动心，但却根本抵挡不住。
她每天被许多人包围着，但心底却很孤单，她想萧染放弃她，离开她，却又害怕他真的放弃她，离开她。
所以她很迷惘。
今日是萧染少有的强迫她，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萧染见房门迟迟不开，也没有动静。
想到慕娇会不会因为他今日这一举动，而产生想回去的想法，心底不由开始着急起来。
他犹豫了一秒，便拍打着慕娇的房门：“娇娇，你理理我，别不说话好吗？”
“你在里面吗？”
“......”
萧染急了：“你是不是要离开了......我错了，你别走......”
“......”慕娇终于忍不了，张嘴想说话，却被萧染堵了回去。
“慕娇！你真的离开了？！”萧染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时，慕娇已经推开了门，正凉凉地看着他。
萧染完全不在乎那道带着凉意的眼神，见慕娇好好地出来，心底瞬间就乐开了花，然后不断给自己顺气，嘀咕着一些她听不清的话。
慕娇：“......”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竟然把萧染逼成这样。
她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
萧染就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娇娇，你不想见我也没事，我现在就离开，等你用完膳我再回来收拾。”
说完，像是害怕慕娇说话，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慕娇再次：“......”
萧染不会真的被自己逼疯了吧？
这一想法并没有在慕娇脑海中浮现多久，就被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落寒衣与贺清也去古都已经两日了，却还没回来。
若说路程遥远，回来花费的时间久，还可以勉强这么安慰自己，但古都离这里就十几公里远，再慢也能这么久没回来。
再说了，以落寒衣的性子，她是不会让同伴担心的，无论怎样，起码一封信总是会是有的。
但如今，什么都没有。
萧染自然也注意到这点了，所以在第三日，她们骑着马往古都赶去。
这一路说来也奇葩，要放在往日，萧染必定会说好多话让慕娇安心。
但如今的他，却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只敢眼巴巴地看着慕娇，但在慕娇注意到视线，转过去时，他又迅速偏过头了。
慕娇：“......”
这么怂，早干嘛去了？
你之前亲人的时候不是猛得很吗？
但这些话慕娇没说，反正她本就是一个喜静的人，萧染不跟她说话，那她就等，看谁憋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