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微凉,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云旗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脑袋,此时正搁在作为三八线的枕头上,抵着她的小腹。
被子全都被她踢到了脚边,男人只穿一身素白的寝衣,睡得憨甜。
她小心翼翼地扳正他的头颅,却发现额头有点凉,于是,拉过脚边的被子,轻轻披在了人身上。
元鼎大概是感受到了暖意,脑袋像一只蚕蛹样往被子钻。
云旗看了眼窗外,糟糕,这都几点了?
古代没有钟表,就是麻烦,稳婆跟她说过新妇要知礼,早晚都是要给公婆请安的。
云旗蹑手蹑脚地下床,一阵简单梳洗过,正准备出门,却被人喊住了。
“去哪?”元鼎端坐在床上问。
“稳婆说早晚要请安。”云旗想,他是大将军亲儿子,这样的身子去不了吧。
“你等我。”
“哦~”云旗坐在等他。
元鼎双手展开等了会儿,没见人来,皱着眉头说,”你得服侍我穿衣,洗漱。”
“巨婴,果然屁事多。”
云旗鼓着嘴巴低声抱怨,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替人穿衣,闭着眼睛给人穿鞋袜,“幸好没有香港脚。”
“什么是香港脚?”
“就是香香的脚。”
元鼎有种冲动,想抬起自己的脚,闻一闻,记得昨天大婚之日,他有细心洗了澡。
门外有人敲门,“将军,夫人要奴婢过来请少夫人。”
云旗扶着人坐在轮椅上,然后打开门。
“少夫人,新妇第一天上门,怎能贪觉呢,这传出去不好听就罢了,这般惰性以后还怎么孝敬老爷夫人,服侍将军啊。”
门外站着的正是屈凤玲的贴身侍女春英,这架势,不去都不行,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元鼎板正一张脸,“你是什么东西,将军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了少夫人了?”
春英没料到,自家大将军竟然会护上一个只能充当通房的丫头,急着扑通一声,连忙跪下,“将军请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元鼎冷冷地对着她说,“以后别让我再在我的别院里看到你,否则...”
春英吓得大气不敢出,将军以往虽性子冷淡些,但是对下人还算宽仁。
自出事以后脾气也确实古怪,但从来没有为谁出过头,这笔账,她得算到云旗的头上。
云旗自是知道古代女人宅斗的手段,早就做好准备吃些苦头,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今日,元鼎的“护妻”行为,倒是让她小小感动了一把。
见到屈凤玲,春英就附在人的身边咬牙耳语,元鼎听到声音,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作妖,不巧正对母亲投射过来的眼光。
屈凤玲着实被儿子眼里的冷冽寒光,冰住了,这还是她儿子吗?
只一晚上的功夫,怎么就对母亲这般无礼了?
云旗双手置于左腰前,微屈膝,俯首向她行礼,“云旗给母亲请安,祝母亲万福。”
那天稳婆教的礼数,她记得七七八八的,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屈凤玲接过春英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也没说让人坐下。
元鼎示意云旗过去,把他扶起来。
屈凤玲看着儿子险些摔倒,便大声训斥她,“你到底在干什么!将军的情况你不知道?还这般折福他。”
云旗不吭声,反正再可恶的婆婆,也自有人收拾,她才不出这个头。
“娘,儿子既然来了,自然也要是给母亲请安的,省得落人口实。”
这话自是说给旁人听的,却吓得春英后退三步。
“娘心疼你还来不及,什么时候要求你请安过了。”屈凤玲扶着儿子坐下。
“那娘以后就别让人一大早过去请了,儿子不过是想睡个安稳觉而已。”
屈凤玲凶恶的瞧了一眼春英,春英也委屈啊,明明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去办事,“我只叫了少夫人...”
“那也不行,娘,儿子睡眠浅,受了惊扰无法续觉,腿脚不便,身边也不能没有人。”
一句话说得,云旗不得不对他表示佩服,要说前世,这小子说没看过“攻心计”她都不信。
早饭。
一大家子用餐,元锦往云旗的碗里夹菜。
“云旗,我听说你父母亲不在了,而你既然进了这个家,就是这个家的闺女,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和父亲开口。”
云旗拿着碗接过元锦递过来的肉块,“谢谢父亲抬爱,云旗定当孝敬好父母亲,服侍好将军。”
说完,她又把自己碗里的菜夹给元鼎,还顺势敲了敲桌子提醒他。
看着小两口相敬如宾的样子,元锦高兴,当场即表示。
“管家,饭后便差人上门,给少夫人量身定做几身衣裳,顺便也给将军做几身,新人嘛得有新气象。”
屈凤玲气得咬牙切齿,专门给一个外来女子做衣裳,给儿子做还是顺便,给妻子却连顺便都免了。
再想到前些日子,他顺手掏出来的手绢,想到手绢主人的一身狐媚劲,她“啪”地一下,放下筷子,走人。
元锦莫名其妙看着夫人的离去背影,只好陪着笑脸对云旗说。
“你别怪你母亲,自元鼎出事以来,她的情绪就不稳定。”
云旗点点头,“母亲的心情,我理解,我不怪她,等将军的腿好,她自然就开朗了。”
元锦叹着气说,“但愿如此吧。”
他夫人的脾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原以为讨了儿媳,有个可说话的人,没成想,她的气焰却更嚣张了。
“哦,对了,你既然也能识文断字,以后啊,有事没事就到账房学习点,我老了,这个家终归得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上。”
“父亲哪里老了,您这是老骥思千里,飞鸿阅九洲。”
拍马屁,这是云旗前世最厌恶的事,没曾想今时今日,却成了她活命的手腕。
“哈哈哈~果然有学识的人,说话就是中听,这年头这样的人才少有,可惜啊,你父母亲要是在世,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
不说父母亲,她都忘了元鼎说的今天带她见一个人。
她的双亲,一个自杀一个被杀。
“云旗替已故双亲,谢过父亲。”
元鼎听着这一老一少相互吹捧,就觉得好笑。
而他这一笑,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只有他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