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羊肉锅子,不知是小6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还是怎么着,肉片切得薄如蝉翼,在汤里一放,立马就可以吃,只吃得我口齿生鲜,心满意足,今年本来打算去夏候将军府过团圆年的,可是娘娘也来请,最后兼着谁也不得罪,就全部向后推迟,晚饭回将军府,初一去皇后内宫。
看着门外的大雪纷飞,让我说,谁家也不去,在自己小家过年才最舒服,但事实是,人只要活着,就有无数个条条框框束缚着,也正因这些条条框框才让人间更加美好,要是每个人都按自己的心意来,那世上哪还有亲情、友情的存在。
夏侯将军家的晚餐,爹虽没在家,也是极其丰盛,做工精致的点心4样,热凉菜各8样,一人一碟白面皮的羊肉饺,鲜香味美,小七更是嘴巴如抹了蜜般的甜,直把已经脱手三个孩子的娘高兴的眼角纹又多添了几条。
吃饱饭的娘,把最小的孙子抱在怀里坐在软塌上,地下铺着厚厚的棉被,上面的小矮桌上放着各种点心、果子,我们几个小辈就坐在棉被上,吃着果子,聊着天,小七那位闲不住的主,又把娘逗得喜笑颜开,细听下。
“过个年大娘还是这么年轻,可能我姐都妒忌您,我这是第二次来,她又忙介绍您,生怕我把您给喊成姐姐呢。”
“哈哈,你这孩子,大娘老喽!今天的饭菜还行吗?往年你们在家是怎么团圆饭的?”
“我家也就近两年生活才好点,过年的时候能吃上肉和白面做的饺子,没分家前杂面的饺子都不管饱,是四姐带着我们家做生意,生活才慢慢变好,但是像大娘家的这种点心,我见都没见过,真好吃。”
娘心疼地想去摸一下小七的脑袋,小七顺势地过去一点。
看得我胃里翻腾,这太不要脸了,卖惨卖的有多假,娘竟然看不出来,没分家前,曹家过年的生活,饺子还是管饱的,分了家,更是肉都没怎么断过,今年我又开了炸货铺,里面的点心虽没有这里的精致,但家里肯定不会断,我空间做的点心更是时不时地拿出一点与小七分享,虽没娘这里的好看,可比娘这里的味道好太多。
“莲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庆哥拉着我的手,关心地问。
我能说被自己的亲弟恶心到了吗?这种无脑的话,我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虚弱地一笑。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胃不舒服。”
“那找府医过来看看。”
“大过年的,找什么府医,我没事,可能是饺子太好吃,我吃多了。”我摆摆手,可能是没在听小七他们的聊天,情绪稳定了,胃没有再难受。
在娘这里待到大哥的几个孩子睡着,我们准备回自己家时,娘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只拉着小七依依不舍,推开门寒风如小刀一样凌厉,伴随着雪花进入屋内,站在庆哥身后的我,猛在打了一个冷战。
“今晚在这住下吧,外面还在下雪,家里的小厮、家丁都已睡下,院里雪太厚车子走不了。”庆哥看向我,被风吹过后,我却感觉到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我点头答应,娘乐得边命人收拾边说:“还睡你们的院子,那里的每个房间都有人打扫,你们的婚房我还命人烧了炭,小七今晚睡我院子里吧,左侧屋内的床上的棉被是新铺的,嬷嬷你陪小七去看看还缺什么,到我屋内拿就行。”
“娘,小七已经长大,哪能睡在你院子,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三弟一晚上没有跟娘说上一句话,但他是家里学识最好的一位,也是把规矩时刻记在嘴上的一位。
“都是孩子,谁笑话,你没成亲前不也在我院子里住。”娘瞥了他一眼,一脸的不耐烦。
“那能一样吗,我是你亲生的。”三弟面红耳赤,对他来说,长这么大还跟他娘住在一起,是他一生的耻辱,可谁叫他怕黑呢,家里的大哥、二哥,形同摆设,和爹一样常年不在家,他只有住在娘的院子才感觉睡得踏实。
“小七不是亲生,胜是亲生,要不然你陪小七一起住。”娘打定了主意,就是稀罕小七。
小七默默坐在娘脚下方,翩翩少年、温文尔雅,只含笑不语,却能如温泉一般温润人心,真正做到了客随主便。
一夜后风停雪止,阳光散在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勤劳的家丁们,手拿木铲,热火朝天地清扫院中的雪。
睡足后的我,身边已经没有庆哥的身影,我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身体消化如此之快,昨天吃那么饱,一早竟然不是睡醒,而是被饿醒。
出门就看到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的小6,把家丁们堆在花园里的雪,做成各种造型,看到我过去,忙给我炫耀。
“小姐,你看这个是齐州的小黄,这个是小花,这个是庄子里最大的那头猪,后面的这些就是小猪仔,你看我堆的像不像。”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发动最大的想象力,也看不出这奇形的雪堆哪里像小6口中的它们,只好转移话题说:“娘他们起来了吧,厨房里的饺子下好没有,我饿了。”
“都起来了,红桃他们怕饭冷的快,在厨房候着呢,想着你们也不会这么早起来,谁知他们前脚走,你后脚都过来了呢,我去叫他们,外面冷,你先回屋等着。”
看着匆忙离去的小6,我越来越喜欢她,只怪庆哥的人太过优秀,无论是管家,还是管账,她都是手到擒来,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是喜欢怼我,但我需要人时,她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给我足足的安全感。
初一的京城街道,地面丝毫看不出前一晚还下过鹅毛大雪,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穿着新衣的人们围着各种玩耍,欢呼声震耳欲聋,节目让人眼花缭乱,踩高翘的大花脸原本翻个跟头,一米多长的高翘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印,引得下面欢呼一片。
“别看了,娘娘都等急了,”庆哥拖着一步三回头的我,强行抱上了马车。
“这京城真热闹,我好羡慕小七不用进宫,在这能看一天呢!”我嘟着嘴招怨着。
“都跟你说了,明天还有,这杂耍要玩到十五那天,今年我陪你看个够。”一身玄色罗衣,头发以木簪束起,墨绿色灰狐狸毛的大氅披在身上,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让我一时迷了心智。
殊不知,着一身深兰色织锦长裙的我,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身披同款粉色白狐狸毛的大氅,即使脸上未施粉黛,却也是美若天仙,惊扰众人。
走在皇宫的宫道上,身边多位宫女驻足观望,容嬷嬷竖眼一瞥,吓得宫女花容失色。
“郡主莫要见怪,娘娘仁慈,对待我们下人都太过宽宏,这些丫头们才过于放肆,失了礼数。”
我露齿一笑,微点下头,心中却对这些小事毫不在意。
紫云宫,焕然一新,新粉过的红墙绿瓦都泛着喜庆的光泽,屋内燃炉中烧着的银丝炭竟有桂花的清香,用白色狐狸毛做成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一脚踏入,竟有种踩在云端上的触觉。
“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着黄色正宫装,头戴九转凤尾钗,带着精致的护甲套的细白的嫩手,捧着银色雕花暖炉的皇后,刚屏退了后宫众妃,脸色还带有微怒,看到我们到来,立马笑如春风,口里连忙喊道:“好孩子,快起来,哪那么多规矩,以后来这不用跪,生疏了不是。”
“谢娘娘。”
“清菊让他们都在外面候着,没有本宫的传召不能入内。”
“是”
伴随着这个单音,屋内鱼贯走出十几人,除了娘娘身后的嬷嬷,别无他人。
没有外人在,我随意在坐到娘娘身边的矮凳上,陪着娘娘说些家常话, 而无聊的庆哥把桌上的坚果当成打发时间的工具,只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毫无用力的一捏,一个完好无损的核桃就皮肉分离。
不大一会桌上的各种坚果都被给剥开,分类放好后,送到我俩面前,摘下护甲套的娘娘捏着一个果仔,放嘴里轻咬一口,突然眼眶一红,差点落泪,吓得庆哥不知所措。
“娘娘,这是怎么了?没事吧。”一向在我眼中无敌的庆哥,犹如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望着娘娘小心询问。
深呼吸了几下的娘娘,看着关心他的庆哥,温柔地笑着说:“我没事,别担心,今天中午有没有想吃的菜,我让他们提前准备。”
“娘娘喜欢吃的,那肯定是顶好的,只要是好的,莲枝都喜欢,莲枝喜欢的我也喜欢。”这话绕得我都受不了,但看看娘娘的脸色,显然人家很满意这个答案。
中午的饭菜不多比起以前来低调了很多,但仔细看,你就会发现这里的每道菜都是用各种珍贵的食材制作而成,佛跳墙里的鲍鱼都有我手掌那么大,血红的龙鱼,被摆成一条真正的龙,上面的龙角用白色的萝卜雕刻,再用可食用的白色乳石熬煮二个小时,才被御厨小心摆放。
听着嬷嬷在我身边介绍,我猛吞口水,光看不吃,已不能让我满足,原以为我已经做到不受美食诱惑,却不知世上还有这等奢侈的饭菜。
“好了,嬷嬷,别说了,再说下去,莲枝口水都把自己给喝饱。”
我尴尬一笑,继续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