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你怎么躲在这里,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小仔子早就去山脚下捉兔子去了,我特意来喊你,快点一起去。我可听人说了,这里很少下雪,像这么大的雪这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呢。”小七带着连耳帽,脸上的豆豆在我喂了他几颗龙葵果后,悄然消失。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红桃早在看到小七时,就已经去给我找大氅,本以为今年像去年一样不冷,也就没有准备太厚的衣服,好在庆哥让人送了两件大氅,也就是披风,红白两色,领帽上还带有一圈白色的狐狸毛,穿在身上,方便还暖和。
“四姐,这大氅好看,庆哥就是偏心,只给你一个人做。”比我还高的小七,鼓起他那眉清目秀的脸庞,依旧带些孩子气。
“别生气,谁知道今年这么冷,等抓完兔子回来,姐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做一件,可好?”
翩翩少年,展颜一笑,屋内顿添色彩。
“小花、小黄,看到脚印没有,快上。”到了山脚下,小七更加的忙,一会指着兔印让两个狗看,一会又喊我注意脚下。
我空间练体从没落下,区区雪地哪能摔倒 ,但来自家人的关心,我的心依旧贴慰,好想对身边的人说:“瞧,这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知道心疼我。”
小花和小黄不愧是捉鸡长大的狗,到了山上,他们东瞅瞅,西望望,开始撒欢,一阵猛跑,再旺旺狂叫几声,再回来时,一狗咬着一只灰色的兔子,得意洋洋地向我们跑来。
接过半死不活的兔子后,小七喜笑颜开,不知从哪摸出来半个饼子,一掰两半,分给它们,等小花和小黄吃完,小七手一挥,像做战的英雄发号司令,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被一无所获的小仔子一伙人看到,羡慕的嗷嗷直叫。
中午的麻辣兔子更是让小七收获到来自小仔们的恭维,兔肉是真的好吃,不像猪肉般油腻,也不像鸡肉般滑嫩,除去土腥味后的兔肉,荤中有素,味道鲜美。
小黄和小花有功还被小七赏下了两块没有啃过的兔肉,小狗狗高兴后匍匐在地,不跳不叫,低调地吃起肉来。
下雪天是孩子们的天,他们总能从中找到快乐,即使家中大人不断地训斥,那份快乐也依旧不减,娘去了五哥那,我就是这个家的大人,只能坐在屋内,羡慕的眼神望着窗外,一刻也没离过。
玩了一下午的小七收心很快,坐在旁边的书桌上认真地写着文章,笔直的身段,俊俏的脸庞,一丝不苟的样子,让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 认真的人最有魅力”。
反常的天气注定受苦的是农民,好多菜农一夜间白了头发,地里不受寒的青菜在雪融化后,变得焉脑吧唧,卖都卖不出去,而北方的大白菜经过忽冷忽热也不在长个,没了学子们的捧场,炸货铺子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早早地关了铺子的生意,提前准备过年。
中午吃饭时,爹一连叹了几口气,我装作没有听到,他是想我娘和五哥了。
“怎么了爹,您老叹气,让我吃不下饭。”聪明的小七年龄到底还小,不懂相思之苦为何物。
“咱天天在这里大鱼大肉的,不知道你娘那吃的什么,听说今天雪灾,你五哥管的那个县城排队买药的都能绕城一圈,每天都有死人。”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长期吃空间的水浇过的菜,全庄上下都好好的,但这里大多的农民不一样,长年的营养不良,突冷的天真会使很多人染上风寒。
这里的医疗很落后,只能靠中药来治疗,但最便宜的药一副也要十几文,又有多少人拿的出呢?
想到空间为提升炼丹术而炼废的强身健体药,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爹的袖子说:“外面真的死了很多人吗?难怪冯大人这几天没有来咱家,爹,咱们今年去五哥那过年吧。”
爹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我一直看着他,他突然激动地说:“好,我这就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可以吗?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可以看到你娘。”
“不行。”
“不行。”
小七和我异口同声。
我俩互看一眼,我示意小七先说。
“爹,明天一早走,晚上正好到,你要是夜里赶车,这黑天路滑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点了点头,跟着说:“这是有多急啊,让我们晚上赶路,你不是说外面死了很多人,买药的人都绕城两圈吗?不怕我们被打劫啊,还是说你只想到你大儿子和娘,根本没有想过我们,太令我们伤心了。”我假装哭泣。
爹一下子急了,他手足有些无措,抬眼望了一下小七,小七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他更慌了。
“莲枝,你别哭,是爹考虑不周,爹怎么会不关心你们,只是爹好久没有见过你五哥,这一急就说错话。”
“小七你帮我哄哄你姐,平常不是你俩最好吗?”
“我俩是好,可,气姐哭的不是我,是你。”
爹有些茫然地坐了下来,不知如何安慰。
我看爹真正在懊恼后,才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让爹先去收拾。
到底是该过年啦!随便收拾一下,都能收拾几马车出来,这次酸李和红桃哪个也不愿留下,只得全带着,好在庄上人多,除了曹老头一家还有庆哥送的厨娘一家,人也不算少,留下看庄也够了。
再次启程,专门招待学子的几个年轻人也一并跟着,浩浩荡荡,第一次有大户人家出门的派头。
路上微凉的风从马车的缝隙处穿过,没感觉到冷,却感觉身体在抖动,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是身边的红桃拢着身上的衣服,牙齿打颤。
我看了看手上的暖炉,自然地递了过去,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也感风寒了吗?”
红桃接过暖炉,有些发红的脸蛋还挺可爱,只是无精打采,语气也虚弱:“小姐马上进城了,我还能坚持住,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在客栈吃饭时,扶了一下染风寒的老人,被传染上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好烫,这最少也要38度以上,小孩子这样尚且可以忍受,成年的大人一旦起烧到38度以上,身体很难抗住。
我让酸李多喂一些红桃开水喝,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县城,要是还是这么热那得立马请郎中。
马车这一小插曲让我陷入沉思中,这次的风寒事肯定不会小,风寒好冶,就怕药材不足,银钱不够。
农民手中无粮,心里发慌啊,郎中手中无药,即使有起生回天之术也如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临近城边,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他们有推着三轮车,车上躺着人的,有几人互相搀扶,颤颤巍巍走着的,也有独自一人,无人结伴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面色朝红,脚步虚浮。
越看我的心越沉,临近年关,城门口连个面带微笑的做买卖的行人都没有,这是什么信号?
一人一文钱入城费,让我直接掏出一把铜钱,进入城门,城内连一座天香楼那么大的酒楼都有看到,但街上的喊卖声,依旧有力,这才让我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此县城的府衙依旧是在城中心,沿着主街道向里走,两个药房门前虽没有爹形容的那么的夸张,但也好不到哪去,排队的人顺着药房曲线形的向后延伸,直至看不到头。
药房前烟雾寥寥,浓郁的药味冲入口鼻,上前去看,有些没钱没药的人,郎中看后,药童会让他们自己舀上一碗喝,我深吸一口,里面含有干姜、葱根、甘草、陈皮、杏仁、桔梗。这些都是一些便宜又常见的草药,虽不能根治,但好在能缓轻。
可能是看到县城里的惨况,马车上的人都很沉默,县衙终于到了,小七做为家中男丁的身份,在没有五哥在身边的时候,他就要上前。
一身修身的长款棉衣,精致的面孔,温润尔雅的气质,让他顺利进了院中,一小会儿,带着脚步急匆匆的娘亲从里面出来。
我探出头来,娘一眼看到我,上前就喊:“你怎么来了,怎么带这么多人,这得在哪住啊?还在马车上干什么?赶紧下来,娘去让人做饭,你和你嫂子看看人怎么按排住下。”
看,这就是亲娘,心疼归心疼,让你干活时,从不含蓄。
县衙地后院其实不小,但我们来的人多,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嫂子挺着5个月的肚子,和我一起忙上忙下,对各种安排,合情合理,有秩有序。
红桃也在嫂子的安排下,由酸李暂时照看着,去了后院休息,她在我家养的好,喝多热水后,不一会烧就退了。
“嫂子,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吃不下饭?”
“没有,娘天天给我变成花样做饭,我怎么会吃不下。”
“小姐就这几天瘦的,都是心疼老爷,老爷今天又下乡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思意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不顾嫂子的眼色,巴巴地给我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