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五米处,两间屋内有荧荧灯光,屋里坐有几个人,其中咳嗽的是一位胡子发白的老者。
“您说您这么大的年纪,还冲进来,受罪了吧,我可没有药给你吃。”
要是我在这里,一定会喜极而泣,因为说话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被外人认为被烧死的庆哥。
此刻的他灰头土脸,一身白色的睡衣不但衣袖少了一截,裤子还破了两个黑洞,浑身带着一股火燎味,他坐在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双手不停在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庆哥对面的一张小床上躺着的却是当晚披着被子救火的老者,这个老者我还认识,就是第一次去送五哥和小七去书院见到的看门大爷。
大爷喝了一口武狗娃递过去的水,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他指着庆哥身后,不满地说:“要你们有什么用,我要是你们主子,早就把你们赶出去,还救你们呢,敌人来,没发现也就算了,还睡得给死猪似的,要不是小庆机敏,这次你们全完。”
庆哥身后坐在地下的小1,小7,胖厨,大掌柜,被老者指着,面无表情。
最初他们不是这样的,他们会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可老者一天说上几十回,他们耳朵都磨出了茧子,那点冲动的血自然就不会再往上涌。
老者看他们没反应,更是气得又咳嗽起来。
庆哥不紧不慢地说:“都说让您歇歇,你偏不听,可别撑不到出去的时候就挂了,到时候我可如实上报皇上,说武侍卫是骂人累死的。”
“你这小子,打小我还夸你懂事呢,越长越回去,我是帮你调教人呢,不知好歹,路走通了吗?”
“小7,今天谈的怎么样?”庆哥向后扫了一眼。
那名叫小7男子,立马站起身来,习惯性地很先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才开口说:“出口处还有人在徘徊,不知是敌是友,但我看到了小6,虽然站的远,我还是认出她来。”
“她不是跟着莲枝吗?怎么跑了出来,那莲枝现在什么样,不会以为我死了吧。”庆哥这会才像一个热恋中的正常人,懊恼个不行。
“我没敢上前,敌在暗,咱在明,要是知道你还没有死,再来个刺杀,万一躲不过去呢。”
“既然看到了小6,想办法传消息出去,我爹和皇上那不急,莲枝那一定要让她知道我没事,我才不希望我的小妮子伤心呢。”
“是的,少爷。”
庆哥吩咐完后,搬着椅子往武侍卫身边挪了一下,有点疑惑地问:“您说我得罪了谁,为什么他们总想要刺杀我,上次是下毒,这次是火烧,我有这么重要吗?还有您,大内第一高手,你怎么来到这里,为什么还知道我今晚被害。”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在京城都要养老了,为了你被打发到这犄角旮旯里,一待就是几年,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你,以前还好,你寸步不离天香楼,可这几年,一天不着地,谁能保护得了。害我还被皇上骂我不够认真,说我为什么不跟你去边关,我怎么去,我什么身份去,大将军的爹吗?笑话,谁相信啊。”老者很气愤,满是皱纹的脸胀得发红,他的胡子跟着他说话,一起一伏的,红面白胡,很是搞笑。
庆哥再次揉揉脑袋,他想不明白,皇上这么闲吗?还有空关心他,他跟皇上也没有那么熟好吧,这次因为莲枝的事,他才第一次单独去面圣,皇上虽然和蔼,他也没有想认皇上做爹的念头,他现在的爹挺好,虽然老是问他要吃的,但还是挺爱他的。
庆哥这边想不明白的事不再去想,安心地睡觉去了。
远在蒙古边关的他爹对于他的这次劫难,一无所知,而皇宫里的皇上和皇后却因庆哥的事,发生着争执。
在文武百官中威严的皇上,此刻在皇后的寝宫内,对于如何安慰哭泣的皇后,他一愁莫展。
“你看看你出的什么主意,说什么咱们的儿子必不是凡人,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放到大臣家去养,可有什么用,这些年来他受的苦,你没看到吗?上次就差点死掉,我让你接回来,你偏不,你看现在又找不到了,呜呜,我可怜的庆儿,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他亲生的娘是我。”
“好啦,别哭了,小心外面的人听到,你以为我不愿意接他回来吗?你难道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迫害吗?出生时的天象并不知咱们国家的人看出,别国也有探子,咱们国的兴旺都在他身上。”
“你就信那些妖道吧,这次命都没了,还兴旺呢,我可怜的儿,你怎么不是出生在农家呢,皇家无亲情啊。”
“他不会死的,上次都说他会死,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次尸体都没有找到,你着什么急。”
“大火啊,皇上,大火过后能留下什么,早就烧成灰了,你这个薄凉的人,你走,不要到我这里来,当我也死了吧。”
“婉儿,求求你了,别这样,小庆真的不会有事,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喜欢吃的食物吗,那就是小庆送来的,他给我们送来了希望,有了这种粮食,咱们国家又能养活多少个人你知道吗?”
“不要叫我婉儿,请叫我皇后,你的婉儿早在你送小庆出去的那一刻就死掉了,我不管粮食能养活多少人,我只知道我的儿子不能与他娘在一起,你走,没有小庆的消息,你以后也不要来了。”穿着一身宫装的美女,因保养的好,白嫩的脸看上去顶多三十岁,但眼中的冰凉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她看到哪,哪就只剩下冷。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门外对着外面的人吩咐:“让夏候夫人明早就进宫,皇后想她了,陪几天皇后。”然后大踏步地离开。
他也难过,可他是皇上,他不是只做一个人的爹,他有一国家的人要考虑,总说他怕夏候家功高震主,想要罢免他的官职,他真是如此吗?他只想让夏候一家困在京城,困在身边,让他有机会看一眼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京城夜晚的风一样是凉的,他被这高高的围墙困在其中,皇位给了他无上的荣耀,也收回了他属于正常家庭的快乐。
空间忙碌几天的我,终于把心中最后一点伤痛也给消耗光,看着这几天的成果,我心情不错。
“枝儿,这些都给我的吗?哇!果干,肉干,蔬菜干,还有点心、小油条,你太棒了,我原谅你前几天哭脏我衣服,以后你再伤心,提前给我说,我换一身不好看的,让你使劲地哭。”
听这话,这就是不在伤痛的原因之一,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小伴,我有什么资格哭,那不得让人家换衣服吗,这多麻烦。
我大方地把东西分出一半,指着另一半说:“这才是给你的,这些我要留着给庆哥吃。”
“他都找不到了,还留给他,他害你伤心,不要给他吗?留着给我,我,我,我还哄你了呢。”梦梦不乐意,拉着我的袖子,想说自己的功劳,我了半天,也才就想到这一条。
看着双眼放着光,拉着我不动的梦梦,我忍着笑,把梦梦扯开,不去看她的神情,自顾自的把我的一半给装到筐子里。
梦梦是个有原则的人,只要我确定不给她,短期内把吃的放到桌上,他馋的流口水也不会主动拿着吃,但她只是短期内,要是我长久不出现,他会想办法让东西自己跑到他嘴里。
新的一天,我不在向往日那样强忍悲伤,今天的我一早就拿了一些小零食让酸李分别送了一些到娘和小七的屋内,就匆匆去了厨房,昨天我就发现娘和小七都瘦了。
水煮鸡蛋是以前我们期盼而吃不到的食物,现在却成了我家的正常早餐,因没有发面来不及做油条,我只得让姜婶子和了一些死面,准备做些水烙饼。
水烙饼不管是今生和前世都是我的最爱,和好的面醒发后,擀成薄薄的圆饼,把锅里加水烧开,放上篦子,再把擀好的圆饼放到上面,再去擀另外的,一层一层地平铺上去,等全部擀好放在锅里后,再大火烧上两分钟,水烙饼就可以出锅了。
再炒几个小菜,烧上一锅豆浆,这就是我家今天的早餐。
小七熟练地拿起一张平铺到桌面上,把各种小菜都夹上一些,拌均后,把面皮往里一裹,水烙饼卷菜就完成,咬上一口,面的筋道,菜的美味都冲刺在口腔里,让人不由自主地忘记烦恼,享受美食。
“四姐,是不是有了庆哥的消息,早上的零食我好喜欢,我还以为我要好几天才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四姐你是最好的,知道我今天要去书院,是特意安慰我的吗?”
娘看到正常的我,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她用筷子敲打了一下小七的手背,压低声音说:“别缠着你姐,吃完赶紧去书院,今年事多,这都休了好几次了,再去,还能学的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