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随着龚林的退场落下帷幕。在四位家长和主持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现场逐渐恢复正常。
许西先一步回去补妆了,徐益明也走了,他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参加婚礼。最主要的一点,他真是受够了陈玫的眼泪。江杰留在这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离开。
陈玫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江杰扶起摔倒的椅子,招呼服务员撤下这一桌子菜,再重新上菜。在江杰弯腰扶起最后一把椅子时,陈玫鬼使神差的说了声:“别说我愿意。”
江杰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又立马恢复成原来的状态。待把椅子推进那一桌唯二的空位置后,他停下脚步站在陈玫身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哭了,忘了我吧!”
现场又恢复如初,大家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西重新挽着廖志高的手臂从舞台那头缓缓走向江杰,等走到江杰身边时,由廖志高拉着许西的手交付到江杰手上。江杰把手里的花交给许西,然后拉着她重新站在了主持人两侧。
主持人问许西:“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你都愿陪在江杰先生身边吗?爱他,敬他,一生一世。”
许西再次点头:“我愿意!”
主持人又转向江杰问道:“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你都愿陪在许西女士身边吗?爱他,敬他,一生一世。”
江杰看了看许西,接着把目光投向了观众席。
陈玫根本不敢往台上看,一直低头摆弄着从喜盘里面拿出来的橘子。直到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如此强烈,让她不得不妥协,抬起头来与那目光相对。
她听到江杰说:“我同意!”
台上主持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着再问了一遍:“无论贫穷,富有,疾病,健康,你都愿陪在许西女士身边吗?爱他,敬他,一生一世。”
江杰点了点头,目光移动到主持人脸上:“是的,我同意!”
他的回答如此令人不可思议,说的他们的婚姻好像是一笔需要同意的交易。
桌子上传来嗡嗡的声音。陈玫接起,是徐益明。
“你还在哭吗?”
陈玫在电话这边摇头,摇了半天才想到这么表达徐益明接收不到。开口:“没有!”
电话里切了一声:“鼻音这么厚还说没有,你就是个骗子。”
陈玫干脆吸了吸鼻子,起身往会场外面走:“我是个骗子,你还打电话给我。”
徐益明说:“妈的,我就是贱,你满意了?你个混蛋。”
陈玫还是第一次听到徐益明骂人,其实心里不觉得多难听,反而有点感动。她说:“没控制住,对不起啊!\"
陈玫已经走出会场了,她听到电话里有汽车的声音,徐益明应该是在路边,或者在车上。
“你在哪儿呀?”
徐益明没好气的说:“你还管我死活?找江杰去呀。”
陈玫心里被揪了一下,但她知道徐益明是在说气话,她忍着:“你是不是先回去了?”怕徐益明又呛她,赶紧给了个台阶:“我想去吃砂锅粉,这附近有一家特好吃的,你去不去?”
徐益明道:“那么一桌子菜你还没吃饱吗?”
陈玫从办婚礼的大厦走了出来,往自己猜测的地方去找。电话里有叫卖的声音,所以陈玫断定徐益明应该在大厦旁边的小吃一条街,那里应该是准备出摊了。
小吃街在大厦旁边的一条巷子里,陈玫拿着手机就往里面钻。很多推着小推车的摊主正往这边过来,一人跟她说,她站在了别人摊位下面,她捂着手机话筒,低头道歉,又往旁边挪了挪。
陈玫问:“我怎么没看到你呀?”
徐益明并没有挂断,即使陈玫在躲摊位时耽搁了一些时间。“你再往前面走走,到那个卖蛋炒饭的摊位前向右转。”
陈玫听话的往前面走,找寻着蛋炒饭的摊子。可是现在摊子都还没出全,陈玫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个写了蛋炒饭的摊子,那摊子走,她也跟着走。
最后那摊子终于是停在了巷子最深处,老板问:“姑娘,吃蛋炒饭吗?”
陈玫尴尬一笑,赶紧绕过摊子,找向右转的路口。可是哪里有路口,右面是一整面围墙。分隔了大厦与闹市之间的烟火气。
陈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问:“这里没法右转。”
徐益明:“那就往回走,到鸡公煲那店子去。”
陈玫又听话的往回走到了刚才路过的鸡公煲店子门口,大门紧闭,门上一张纸条写着“老板相亲,找到老板娘再开业。”
陈玫心骂一句这老板真够佛系的,慢慢意识到不对,有些懊恼的说:“你是不是整我?”
徐益明拿着手机站在大厦六楼的窗口旁边,看着楼下巷子里的人跟着他的指示跑了一圈又一圈。
他把手里的烟摁灭在垃圾桶的银色盖子上,马上原本干净的整片银色就染上了一点黑。
他抬脚便走,边走边说:“我就是在整你,你是不是在找我?”
他走得很快,在向下的电梯立马要关闭的瞬间,伸出一只手臂硬生生让电梯门重新打开。电梯里的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都在看他,因为他皱巴巴的衣领,也因为他脸上的淤青。
陈玫还站在鸡公煲店子前面向四周张望,她有些饿,只想赶紧找到人然后去吃一顿。语气开始有些急了:“我是在找你,你究竟在哪里?”
电话里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她把电话拿下来看了一看,上面提示对方信号不佳。然后又把手机贴到了耳朵旁边:“喂,徐益明,听不听得到?你在哪儿呀?”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清晰,徐益明问她:“你为什么找我?”
语气冷静得可怕,就像此刻的这通电话。陈玫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没法从语气感受徐益明的想法。
徐益明等不到回答,脚步越来越快,午后的阳光,南大的樱花,礼堂的眼泪,这一切的一切,压得他快要崩溃了,他需要一个出口,一字一句往陈玫心上砸:“说,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