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一同乘坐这艘船的还有位很尊贵的客人,相信大家都认识。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了她,现在就请她为我们演唱一首……”
他在介绍下一个要上台的人。话音没落,掌声顿时热烈了不少。
我以为是哪位受欢迎的驻唱歌手,下意识把视线转到舞台那边,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个熟悉的面孔。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点毛病。一袭度假风的白色纱裙,黑色长发瀑布一样。翩然上台,立刻让整个舞台都为之熠熠生辉。
苏曼安。
说实话,我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她,愣愣的很意外。
“你喜欢她啊?”肖扬回头望了一眼那边。
我摇头。我从不追星,对一个以颜值着称的女明星也没什么可感冒的。只是看到她,心底就无端浮起某个人的身影。
上次见到她时是在医院。那时我还满心以为,有一天会成为靳予城的妻子……
苏曼安笑容可人,飘逸裙摆衬得肤白腿长。她应该也是来度假的,脸上挂着轻松随意的笑。
“唱支老歌,‘新不了情’吧。”
音乐响起,旋律顿时让人跌入某种怀旧情绪里。她脚步轻快地站到话筒前。我头一次知道,当得好模特,演得了戏的人居然歌也能唱得不错。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曾经拥有,天荒地老……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歌词有一句没一句传进耳朵,我抿了一大口酒。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真要命。短短几个月,我像是艰难跋涉了半生,一夜之间老去十岁。
对面肖扬视线未曾移开地看着我,眼含深意,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猜。
一首歌很快结束。掌声淡下去,苏曼安却没有马上下台,在舞台中央柔声说:“这支歌要献给我的一位好友,借机祝他事业腾飞,万事顺遂。当然最重要的,是希望他能够放下过去,收获一份完满的感情。”
说这些时,她一直满怀深情望着台下某个方向。
我的心忽然提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一眼看到幽静的角落里,坐在单独一张桌子旁的一个人。
不用细看,那个捻熟于心的身影就已经让我呼吸停滞。
一身惯常的黑色衬衫,手里握着只玻璃杯,长腿交叠着坐在沙发里的人,是靳予城。
苏曼安讲完话,他举杯远远向她致了个意。昏暗光线下轮廓分明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神色仍是那般沉静,深邃得如同一方万年不动的潭水。
周围也没见有别的人。所以,这一趟,他是和苏曼安两人一起来的?
我耳边嗡嗡直响,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肖扬问了句,想往那边看。我猛地站起身,差点把剩下的半杯酒碰洒。
“我……我困了,我们回去吧。”我慌不择言。
不过显然晚了。肖扬已经看到他了。另一边靳予城也鬼使神差地转过头,面朝着这边。
“还真是冤家路窄。”肖扬低咒一声,对我使了个眼色,“去会会?”
我没出声,像被人五花大绑了一样动不了。
他凛我一眼,一步迈过来。我以为他又要来拽我,他却只是抓起我的手,用力握住。
酒吧里很有些嘈杂。苏曼安刚下舞台,就被人水泄不通围了起来,要签名要合影的好不热闹。
肖扬拉我过去,我才发现靳予城眼底一片酡红,像是喝了不少。看到我,也没见他有多少意外,一双眼漠然从我脸上扫过,转到肖扬那边。
“靳总。”肖扬皮笑肉不笑打了个招呼,“真是巧啊,没想到我们会上了同一条船。你也是来散心的?一个人?”
靳予城没回答,目光定定落在我跟肖扬牵在一起的手上。我暗自使劲挣了一下,没挣脱。
“是啊。巧。”
他语气冷硬得像块冰砖,把只剩个底的酒一口干了,放下杯子站起身,却冷不防忽然一拳往肖扬身上挥过去。
谁都没料到他突然有这样的举动。肖扬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身子一歪扑在桌上,酒瓶玻璃杯哗啦啦顿时碎了一地。
我心惊肉跳,下意识去扶他。肖扬恼怒着一把把我推开,上去就要跟靳予城干仗。
“第二次了啊!有种约一架,单挑!”
我忙拉住他。靳予城脸色墨黑,难看得不得了。也许是太冲动,自己也险些站不稳。
我才意识到他大约是真醉了。其实他酒量不错,我从没见他醉过。也不知道今晚到底喝了多少。
有几个人回头看这边。苏曼安终于从人堆里挤出来,一看这架势,立马搀住靳予城。
“没事吧予城?”又柳眉倒竖质问我和肖扬:“你们这是干什么?看他喝多了好欺负吗!”
我愣愣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肖扬打量几眼苏曼安,却突然笑了:“就是她?哼,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难怪小宛会选择回我身边。”
靳予城死死盯着我,眼里似乎压抑着暗火。
苏曼安也没说话,冷眼看看肖扬,又半是讥讽地甩了我一眼。
四周陆续有人围过来,还有人举起手机。闪光灯在闪。
我面红耳赤,也无地自容,转身毅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干嘛走得这么急?”肖扬大步追过来,似乎还在为没把那一拳还回去愤愤不平。
我咬咬唇,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我不想看到他们。”
穿过甲板时,风很大。肖扬把我搂的很紧。
月色苍白,寂静无声地挂在半空。我莫名抖得厉害,脚步发飘。
一进房间,他就迫不及待把我按在墙上,笑得恣肆狂乱。
“小宛,今天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姓靳的那一拳我还真不想计较了。你有没有看到他刚才那种眼神?看来想打败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他心爱的东西夺走。”
灼人气息喷吐在耳边,我瑟缩着偏过头,极力躲避他凑过来的嘴。我讨厌这个人,讨厌他此刻的洋洋自得。但他那句话,我是认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