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泽微与唐翊交谈,汐裳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等到唐翊飞的近了一点,汐裳也同样靠近,让唐翊跟临源待在一处,自己则是跟泽微说话去了。
唐翊看了看那边对话的两人,发现他们就直是在做些无聊的寒暄,便把注意力又转向了临源跟那条青龙。
那条青龙在发现了唐翊的目光后也很配合地扭过头来,对着她挤眉弄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龙似乎有些眼熟,特别是这溜滑的眼神......
突然间,脑子里一张鬼机灵的娃娃脸跟眼前这朝她做鬼脸的龙莫名其妙地重合起来了,于是唐翊也十分不确定地问出了声:
“澜拾教习?”
那条青龙的眉眼在听见唐翊这句话后立马像朵花儿一样绽开了:
“哎呀!你认出来了!我还在想你还记不记得我的龙形呢?怎么样?被流放的滋味如何?”
面对这位外号顽童的教习,唐翊不禁疑惑地动了动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澜拾不是电堂的教习吗?而且地位还不低的样子,怎么会跑这里来?
但随后,唐翊还是先认真且相当客套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久不见了,教习,我还好,你呢?怎么突然来荒石原了?”
澜拾嘿嘿一笑,摇着尾巴没有回答。
唐翊也不追问,就把头转向临源那边。
金色的鱼化龙有些艰难地控制着身体浮在空中,见唐翊转过来,他也缓慢地摆着尾,看向了唐翊。
唐翊忍不住叹了口气:
“干嘛要跟过来呢?”
临源安静地看着她,默默地垂下了头,却没有回答。
唐翊并不知道临源此举究竟是何缘由,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深究的必要了,因为他们都要上战场去了。
如果只是她自己,她倒不会很担心,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临源,她无疑也多了个沉重的负担。
这可该如何是好......
唐翊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而那边汐裳与泽微的谈话似乎也接近了尾声。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唐翊还是能瞥见汐裳朝泽微轻笑着颔了颔首,与此同时,她的余光似乎隐约看见一旁撒欢的澜拾突然滞了一下。
然后,唐翊就看见汐裳向她这边飞了过来。
而唐翊只觉得身旁有一道风吹过,就见澜拾十分狗腿地凑了过去。
速度之快,宛如离弦之箭。
只见汐裳的身形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从原地凭空消失,直接跑到了近前来,澜拾猛地扑了个空,在空中翻了个个儿才稳住,扭过头来委屈地望着汐裳的背影,而对方则是面不改色地对她跟临源说道:
“行了,跟重焰楼的人已经谈好了,二位可以跟着他过去接受训练了。”
唐翊跟临源都忍不住看了眼已经明显蔫掉的澜拾,不过临源马上就又垂下头不说话,反观唐翊则是看向汐裳,问道:
“没了,就这么简单?”
汐裳点点头:
“自然。”
唐翊笑了笑:
“那之后呢?”
那边厢,澜拾又折返回来,双眼湿哒哒地望着汐裳,而汐裳目不斜视,目光扫过唐翊与临源两人。
“自然是,送二位上战场。”
汐裳笑得和煦,以至于临源在一旁打了个冷战,差点没掉下去。
唐翊点了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朝泽微那边飞了过去,临源也慌张地跟随其后。
汐裳看着二龙飞走,目光又停留在汐裳身上,只不过收敛了之前种种异样,带着些嬉笑问道:
“就这样让她走了,你不担心?我记得,你不是为了这唐翊才宁肯舍弃龙君之位的吗?怎么现在她要上战场了,反倒这么冷静了?”
汐裳看向他,微微一笑:
“我并不担心。”
澜拾见汐裳看他,脸上立刻显出几分喜色,立即想要把两人的对话继续下去,可汐裳已经移开了视线,并将其远远地投向了飞远的唐翊,把他无视了个彻底。
“因为,战场什么的对她来说......太小儿科了。”
汐裳默默地说道。
.......
接下来,正如汐裳所说那样,一切进行地非常简单。
离开了之前的那片空间后,泽微一句话没说就将唐翊跟临源带到了另一处石室中。
石室并不大,中间却立了个三人高的铜炉,一簇簇红中带蓝的火苗透过炉窗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泽微扭过头,对他们说道:
“这是蜃楼炉,里面是这么多年来从前线送回来的真实战报,我用法术将其化成一片片幻境,你们就进到这里面去,时限是一日,不可多不可少,到时候了我就会把你们拖出来。”
唐翊忍不住举爪:
“只有一日吗?”
泽微朝蜃楼炉吐出一口赤红的火焰,炉火瞬间旺盛起来,冲开了那一扇小小的炉窗,朝他们这边蔓延过来。
“现实中的一日,可以是幻境中的数十上百日,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泽微就像条犯困的壁虎一样,整个身躯几乎是贴在了石壁上,而炉火也一点点地朝唐翊这边伸来。
唐翊没做任何反抗,任由火焰包裹住她,临源一开始则是有些被吓到了,但唐翊的稳定毫无疑问成了一针强心剂,一阵短暂的惊慌过后,他也迅速地稳定了下来。
而泽微就这样一直贴在墙上,安静地目睹着焚心焰一点点地将唐翊和临源拖入炉火中。
炉窗再度合上。
炉火在窗后恣意地跳动着,火焰中,两条小小的龙形正安稳地沉浸在幻境的世界里。
泽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吐了口火。
就在此时,石室内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什么时候,重焰楼训练流放犯是用蜃楼炉这么奢侈的东西了?”
泽微睁开了一只眼,瞟向那条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室里的青龙。
然后他缓缓地从石壁上飞下,疑惑地望着对方,问道:
“你怎么来了?”
泽微的旧友,登天府电堂的一等教习澜拾没有回答他,而是摇头晃脑着摆出了一副泽微特别看不顺眼的神情,就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绕着蜃楼炉盘旋,嘴里还在啧啧称奇:
“蜃楼炉开炉一次至少要耗掉一条真龙大半的灵,但在锤炼心智上却是极佳的宝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哪怕是重焰楼内部都很少用,怎么你现在对流放犯都这么上心,肯拿这种好东西出来了?”
泽微目不斜视地看着他,道:
“不过是个炉子,哪怕能锤炼心智也不算什么。”
澜拾哈哈地笑了笑:
“那是当然,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往重焰楼训练流放犯不都是用火刑吗?”
说罢,澜拾还特地观察了一下泽微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泽微那被白鳞铺满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扭曲,鼻孔里喷着火,鬃发也随之不安且无序地扭动起来。
“不管用。”
澜拾以为自己听岔了:
“什么?”
泽微恼怒地喷了口烈焰出来:
“那丫头,不怕我的火。”
澜拾神情一肃:
“你已经对她用过火刑了?”
泽微听他语气有变,抬眼斜觑向他,谁知他刚看过去,澜拾就又恢复成了嘻嘻哈哈的模样:
“嘿嘿,我就说这小姑娘到哪儿都会让人头疼。”
或许是自己心中窝火太久,也或许是澜拾这幅样子着实令人气不打一处来,泽微难得地回了句嘴:
“说到这个,你与那汐裳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熙晨龙君吧?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你跟她......”
澜拾面露苦色,抬爪阻止了泽微的继续发问:
“别!别提这个!提这个我就胃疼。”
泽微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罢了,我也懒得管。”
说完,便又贴上墙壁,做他的壁虎去了。
澜拾松了口气,转眼又看了眼那高大的铜炉。
炉中,成千上百的厮杀正在上演。
“蜃楼炉啊......也不知你这个一向心止如水的姑娘,会不会被黄沙染血的沙场给吓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