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翊稍一愣神,便也绽出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啊!澜垣。”
澜垣笑得更加煦暖,刚打算说些什么,就被旁边突然响起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
淹涂的身影从唐翊的身后显出,恭敬地对着澜垣单膝跪下。
“鸦羽淹涂,参见十六殿下。”
澜垣看见淹涂,准确说来,是看见淹涂那张俊脸的时候眉毛猛地抽了一下,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问道:
“怎么是你?”
淹涂愣了一下:
“不是殿下安排的属下前来保护唐翊小姐吗?”
澜垣忽然皱起眉头,继而哭笑不得地问道:
“是不是流萤派你来的?”
淹涂点了点头,用唐翊从未听过的老实声音回答道:
“正是。”
然后澜垣嘴角便是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嘴里絮絮喃喃道:
“她倒是会挑,还特地挑个皮相好的......”
他说这话时,还特地不经意地扫了唐翊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又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対淹涂说道:
“没你事了,下去吧。”
淹涂抱拳作揖:
“是。”
说完,他便化成水雾,消失在空气中。
澜垣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唐翊身上,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
“你在龙渊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唐翊点点头,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还行,就是感觉这地方和我所想的落差有点大。”
澜垣的眉宇微微皱起: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唐翊想了下,然后平淡地说道:
“啊......那这样要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你要听吗?”
澜垣一笑,道:
“但说无妨。”
唐翊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临源弱弱的声音:
“那个......”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临源扒在门框上露出脸,道:
“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对方便瑟缩地看了澜垣一眼,一溜烟地奔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澜垣的脸色也阴沉了几分,声音如同从深水里传上来的回音一样。
“他是谁?”
唐翊看了澜垣一眼,嘴里仍旧平和地说道:
“我舍友啊。”
啪!
澜垣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
“你和一个男子同住一室?”
唐翊摇摇头:
“不过是同住一院,也还好。”
澜垣猛地一拍椅子把手,整个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唐翊看他这样,心中之前的猜测猛地又强了几分,道:
“你.......”
淹涂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有人来了。”
澜垣心中猛然一惊,也是暗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自控力,一时间嘴都有些结巴起来:
“谁...谁?”
淹涂的声音又门外传来,明明看不见人,声音却听得分明。
“回殿下,是螭龙汀慕。”
汀慕?
唐翊也跟着看了一眼外面,目光又看向澜垣,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多少讶异之色,明显是早就认识对方,于是心中不少的疑惑骤解。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一个教习会对她特别关照,原来对方是澜垣这边的人。
“让他进来吧。”
澜垣淡淡地说道。
“是。”
淹涂应道,然后唐翊就感觉有阵无形的风穿过庭院,紧接着院门大开,汀慕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螭龙汀慕,见过十六殿下。”
汀慕微微下拜,恭敬地朝澜垣鞠了一躬。
唐翊看了看他身后的院门,却没看见一直与他如影随形的那个身影。
“起来吧,你为我青龙一族效力已有数百年,何须如此拘谨,此番我却是还要多谢你,若非是你帮忙牵绳,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到这里来。”
澜垣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起来,同时也温声说道:
“不过,我目前来登天府这件事还没有同其他教习知会,尚是保密之事,你怎么就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汀慕微微一笑,道:
“殿下智慧,想必殿下也知道,登天府人多耳杂,虽说殿下是通过暗眼来的登天府,不过,由于之前不知何人穿过那暗眼两次,引起了登天府注意,所以,殿下如今的行踪.....”
唐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说的穿过暗眼的人......好像是她吧......
“原来如此,百密终有一疏,不过也无妨,我自有应对之法。”
澜垣淡定地回答,唐翊却浑身都觉得别扭起来。
“那啥......汀慕教习你说的穿过暗眼的事情,是不是就发生在昨天和今天?”
汀慕这时候才注意到唐翊一般,但脸色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惊讶之意。
“是,怎么?唐翊小姐知道这事?”
唐翊尴尬地笑了笑:
“那什么,穿过暗眼的人,貌似就是我。”
静谧。
一片死寂突然降临在室内,澜垣和汀慕的眼神突然一下子集中在唐翊身上,对方尴尬地笑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忽然,汀慕抿唇一笑。
“居然是你?那这可真是......”
话说到一半,汀慕就没有说下去了,而澜垣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事,不用太担心,不过就是被人发现了行踪而已,不是大事。”
唐翊嘿嘿地尬然一笑,拱手对澜垣道:
“抱歉啊,不好意思。”
澜垣定定地看着她这副告饶的模样,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耳朵也微微染上一层红晕,急忙把头偏开,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没事,无妨,你先那个……那个等下,我要去处理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澜垣便猛地起身,急匆匆地出了门,速度之快,如果不是唐翊叫了一句,他恐怕就要直接撞门板上了。
唐翊静静地看着澜垣远去的背影,忽然察觉到汀慕仍然在自己屋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恭喜唐翊小姐,看殿下这般模样,却是对小姐你情根深种,估计好事也指日可待了。”
唐翊没有作答,而是安静地看着他,既困惑又不解地问了一句:
“怎么皑皑教习没跟你来?”
那一刹那,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似乎从汀慕的脸上看见了一丝裂纹。
然后汀慕就又如之前那般,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倾城笑容,道:
“她正帮我遮掩呢,若她也来了,就太引人注目了些。”
唐翊想了想,又问道:
“登天府里,很少有皇族来吗?”
汀慕做出不解的模样,笑了笑:
“唐翊小姐何出此言?”
“我看澜垣他来这里还需要遮掩行踪,小心翼翼的,怎么?难道不是因为登天府不欢迎皇族吗?”
汀慕笑了下:
“那怎么可能?能得皇族驾临,可是整个登天府喜闻乐见的美事,殿下之所以这次这般谨小慎微,只不过是为了唐翊小姐罢了?”
唐翊疑惑,继而又释然。
之前她与澜垣扯上关系时,哪怕仅仅是住在他的宅子里,便也招来了其对手的伏击,如若再次被别人发现澜垣待她的不同态度,而且是光明正大地与她相见,便是坐实捶了。
思毕,唐翊又瞬间古怪起来。
怎么感觉,她莫名有点像被包养的小三?而澜垣就是那个故事里说的寻芳问柳的衣冠禽兽?
这联想让唐翊都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赶紧将其抛诸脑后,又转而面向汀慕,问出了那个她想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