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翊愣神的功夫里,光墙破开的口子也开始逐渐地愈合,转眼间就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但刚刚它破碎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地映入唐翊的眼睛里。
唐翊困惑地握了握爪,三根爪趾灵活地动了动,看上去有些类似鸟爪,一点都不像能把光墙给按碎的模样。
“比......比赛结束!”
次考官略有些颤抖的呼喊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刚刚才复原的光墙就又消失了,而两边的看台上也同时炸开了锅。
“泽炆哥!”
潮婉凄厉地尖叫着,直接跃出看台,向考场中的白龙飞奔而去。
“泽炆哥,泽炆哥......”
潮婉无助地看着泽炆,手指发颤地父上他那只已经凝结血痂的眼睛,远处收场的龙吏也已经冲过来了,潮婉退后一步,让龙吏们施展法术,她自己则是用仇恨的目光远远地望向天上。
她抬起手,掌心对准了飞在天空上的虹龙。
一点幽幽的绿火在她掌中成型,小的就像颗黄豆。
唐翊察觉到了什么,同样看向地面。
一道绿色的光线瞄准了她的身体,向她飞快地袭来,唐翊眯起眼睛,灵蕴涌动,在她身前叠起无数屏障。
一瞬间,灵蕴压缩成实质,形成了一道深蓝色的墙壁,绿色的光线打在蓝墙之上,连一道浅坑都没有留下。
潮婉仍旧恨恨地盯着她,只是此时泽炆已经被龙吏带了出去,她和潮汕也只能快步跟上。
而另一边的考官们也闹哄哄的一片。
泽清渠直接站起来喝道:
“这场比赛,是考生泽炆胜了!”
他身后的澜翟笑嘻嘻地看着站着的泽清渠,道:
“泽大人这是说什么话?明明考试中明摆着就是那名虚龙考生赢了啊。”
泽清渠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澜前辈,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吗?雷试中是禁止使用法术的!而那虚龙却明知故犯,变化龙形,哪怕之后用暴戾手段获胜,也照样是犯规,自然应当被判成绩无效!”
澜翟眉梢一挑,刚要开口就被另一人抢去了话头:
“不见得吧?”
泽清渠与澜翟同时向发出声音的人看去,汀慕照样歪坐在自己的椅背上,眼中含笑,玩世不恭地看着两人。
“你说考生唐翊因为变化龙形犯了规,那之前考生泽炆因为一时气短,居然在雷试中使用真火,又该怎么算呢?”
泽清渠不悦地皱了皱眉。
“那虚龙不也没受伤么?”
汀慕嘲讽地看着他:
“那是考生走运,泽大人,你我都清楚,被真火焚烧过的下场是什么样子,更别提那还是净绝灭焰了,沾着了可就是形神俱灭。”
泽清渠的脸上淡然无波,身体也慢慢地坐了下来。
“汀教习未免夸大了,他现在的火才刚刚入门,什么形神俱灭啊?能烧破龙鳞就不错了。”
汀慕笑了起来,听上去更像是被气笑的。
“泽大人您的意思是,只要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就随便他违规伤人?”
泽清渠眼睛轻轻地眯了一下,然后又重新舒展开自己的眼皮,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只不过泽炆对那虚龙的伤害可比对方给他带来的伤害小多了。”
汀慕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两声:
“所以,以后雷试大家都要小心谨慎的打架?因为考官觉得,谁受的伤更重谁就是赢家,所以要不干脆两人一上场就同时认输,反正都是身上无伤嘛!”
汀慕的语气越来越尖酸,泽清渠的神情也越来越差,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也是越来越重,澜翟在一边不说话,也乐得看热闹。
两人间的气氛愈来愈剑拔弩张,彼此的声调也逐渐冰冷起来。
“不如听听我的提议吧?”
唐翊的声音就是在此时突然闯入了考官之间的谈话。
当他们齐齐扭头时,虹龙的头颅已经从看台外伸了进来,大眼睛眨巴地冲他们笑,不管那个笑容多么温暖,考官们结结实实地被吓到了总是真的。
毕竟没人能突然面对这么一个大脑袋离自己这么近还能泰然自若。
唐翊的嘴角弯弯地笑着,身体散发出七色的虹光,然后她就变回了人形,落在看台上——这回没有落在桌子上了。
“考官们是不是认为我化龙是犯规了?”
唐翊微笑着望着泽清渠,然后又转头看向汀慕。
“而泽炆用了那个什么真火也算是犯规?”
两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唐翊一拍手,笑得更加灿烂了。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好主意。”
汀慕看着唐翊,同样地笑了起来。
“那......介意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唐翊指了指自己:
“我输了。”
泽清渠顿时露出满意的微笑,汀慕脸上的笑容也未褪去。
然后在泽清渠脸上的笑容消失前,唐翊就指了指下方正在被运出考场的泽炆,道:
“他也输了。”
泽清渠的眉毛狠狠地抽了一下。
唐翊笑着摊开了手:
“所以,我们俩都算输。”
泽清渠冷冷地抬起眼睛,看着她:
“你如果是在说笑话,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唐翊摇摇头:
“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呢?”
她的视线坦荡荡地看着泽青渠:
“我是当真的,既然我和他都犯规了,那么我们俩就都记输,这样不对吗?”
泽青渠看着唐翊,对方的眼神里全是无谓之色。
汀慕也再次发言:
“要我说,干脆咱俩各退一步,这考生都这么说了,如果你还是纠结于要把自己本族的考生送上魁首,那可就未免太过嚣张了。”
其余考官纷纷对汀慕侧目而视,考官偏颇自己同族这不奇怪,入府试这么多年来都这么过来的,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去撕掉表面的那层遮羞布,可为什么这个以往最为油滑的血玉美人突然直白地当着众人的面把话给挑明了?
泽青渠猛地转身瞪着汀慕,椅子也被带倒在地。
奇怪的是,汀慕此刻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个嘲讽的笑容也欠奉,只是专注地注视着泽青渠,似乎在观察些什么。
戮魂枪猛然出鞘,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枪头已经直指汀慕,点在了他的鼻尖上。
“泽大人!你在做什么!”
旁边的教习吓得弹起,试图用言语阻止泽青渠因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
澜翟也惊异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微笑表情瞬间崩溃,他没有想到泽青渠居然敢动手。
汀慕非常淡定,仿佛被枪尖指着的不是他一样。
“皑皑。”
汀慕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在他的身后,名字的主人立刻做出了反应。
一条银白的龙尾绕过汀慕,抽在了戮魂之上,将其打得变更了方向。
泽青渠冷冷地看着皑皑,对方也面无表情地回看过去。
她的下半身变成龙尾,尾部如扇打开,将戮魂枪的枪头压在地板上纹丝不动。
“请泽大人好歹礼貌一些。”
她的声线平平,就像个蹩脚的招待员在有气无力地欢迎着顾客。
泽青渠冷面说道:
“也请你家大人嘴上装个把门的,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祸从口出。”
戮魂枪消失了,泽青渠背过身去,皑皑也将龙尾变回了双腿,退回到汀慕身后去,汀慕本人则是百无聊赖地搓了搓手指。
这场莫名的冲突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泽青渠转过头来,正好撞上唐翊的目光。
她看着自己,眼睛里似乎有探究之色。
泽青渠突然脊背一凉,像是有一条蛇突然窜上了他的后背。
怎么回事?
泽青渠没有困惑太久,因为唐翊又微笑着询问起他来:
“所以,泽大人,你同意我的建议吗?”
泽青渠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澜翟就跟着开口了:
“唐翊阁下,如果照你说的你和泽炆阁下都算输?那谁又是赢家呢?”
唐翊微微歪着头,露齿一笑。